第二章 电台偶遇

P&P工作室在接到太空广播电台，《敲锣鸣鼓》节目组的邀请时，三个合伙人就在办公室里你推我搡。

半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结果。三人始终互相谦让、又互不让步！

“既然没有人愿意去，那不如就婉拒好了。”发话的人是江寒。

“那可不行，你不知道《敲锣鸣鼓》这个节目有多火！它是所有电台娱乐节目中最受欢迎的。我们去参加，那就是免费给自己打广告啊！”徐鋕霆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玩世不恭地说道。

“你这么了解，看来还是你去最合适不过。”端木宸说道。

徐鋕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不行！我从小到大唯一害怕的人就是我老舅。”老徐口中的老舅正是电台的吴副台长。

“哼！你害怕的人可不止一个吧！”端木宸讥讽他。

江寒抬头看了眼徐鋕霆，接收到他的眼神传递过来的暗号，开口说：“这样吧！民主一点儿，咱投票。我先来，我推荐端木。”

徐鋕霆也举手，“我也投给端木！”

话音刚落，江寒就接话：“那就这么决定了，端木的个性是咱仨人之中最适合上节目的。”说完走到端木宸面前，拍了拍他的肩。

端木宸就是在这样万般不情愿的情况下，来到电台的。

《敲锣鸣鼓》是一档娱乐节目，涵盖了游戏、点歌、整蛊等范畴，而每周五的环节则是过去十多年来，雷打不动的“嘉宾到访之夜”。

有时候是演员宣传新电影；有时候是歌手推销新专辑；也有时候是官员百姓相互动；还有时候是市井小民分享生活中的甜酸苦辣……

本周，主播高鸣定的主题是“假期户外活动，走起来！”而P&P工作室正是高鸣的一个忠实听众推荐给他的。

端木宸随意地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上，无所事事地四处张望。

这时，从门口进来一个，个子中等、胖瘦匀称的中年男子，架着副近视眼镜，乐呵呵地快步走向他。

端木宸站起身。

“你好，我是高鸣。”来人伸手。

“端木宸。”说完，两人象征性地握了握手。

“非常感谢你能接受我们的邀请！待会儿，希望你不要有任何压力，咱哥俩聊到哪儿就是哪儿，不想回答的话题可以直接pass！”高鸣诚意满满地说。

“哦对，给你买了热咖啡还有矿泉水，因为是晚间节目，多数工作人员都下班了，将就着喝一下吧！”说完，给端木宸递过一个牛皮纸袋。

高鸣的礼貌周到减轻了伴随端木宸一路而来的不满情绪，也成功消除了他的紧张不安。

“谢谢！”

离节目开播还有5分钟，端木宸跟在高鸣身后，走进演播室，坐在主播台面前，戴上耳机，调试着麦克风。

导播坤哥打了个“OK”的手势后，高鸣磁性爽朗的声音就在电波中响起。

“各位听众朋友们晚上好，您现在收听到的是江苏太空广播电台，《敲锣鸣鼓》节目，我是大家的老朋友高鸣。明天就是周末了，不知道各位都安排了什么样的活动呢？不妨登录我们的微信公众平台和官方微博跟我留言互动。”

“今晚是嘉宾到访之夜，事不宜迟，让我马上来介绍一下此刻就坐在我旁边的嘉宾朋友！他是P&P工作室的创办人之一的——端木宸先生。”

“各位《敲锣鸣鼓》的粉丝朋友大家好，我是端木宸。”在高鸣示意下，端木宸礼貌地打了招呼。

“P&P工作室是从事中高端户外活动策划的公司，请问端木先生和您的合伙人是如何想到要成立这样的一个工作室呢？”

“首先，我们三个人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彼此都酷爱户外运动，比如说攀岩、徒步、潜水等，因为有共同的信仰吧……”

……

“好，非常感谢端木先生的耐心解答！现在来看看听众留言。这位叫'小松鼠'的问道：高哥，请问坐在你身边的，是那个，个子又高身材又好长得还很帅气的端木宸吗？好，高哥现在就告诉这位小松鼠，是的是的，你猜对了。”

“下一位，叫'不穿秋裤'的听友：高哥，我表妹收到了闻晴小姐姐的签名照，她真的好漂亮啊！你能不能帮我也要一张照片呢，嘻嘻！”

高鸣念完上面那一条，笑得有些无奈。

“来，高哥给你友情提示，大概还有40分钟，闻晴小姐姐就会坐在我现在坐的位置上和你见面，你不妨编辑好留言一会儿发送给她。还有，天气冷了，还是穿上秋裤吧！哈哈。”

闻晴走进办公室，发现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两三个信封，都是听众寄来的。坐在椅子上，左手拿起一封信，伸出右手，却没有摸到熟悉的杯子。

起身，走向演播室，高鸣和嘉宾正背对着她。

闻晴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伸手拿起高鸣背后的茶水台上的猫脚玻璃杯，准备离开，却听到高鸣的声音。

“闻晴，今天又这么早啊？”

“也不早了，过来提前准备准备。”闻晴转身，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左手晃了晃信封。

“又有小年轻给你写信啊？真是羡慕嫉妒恨呐！”高鸣开玩笑地说。

“都是中学生呢。”

“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今晚请来的嘉宾，端木宸先生。”高鸣这才留意到自己忽略了旁边的大活人好一会儿了。

“你好，端木宸。”说完，自称“端木宸”的男人还伸出了右手。

“日本人？”闻晴抬头看他。

“北京人，祖籍山东。”端木宸说着，感觉悬在半空的手显得有些尴尬，正要收回，女人却伸出了纤细嫩白的手。

“你好，闻晴。”

这时，导播坤哥冲着他们打手势——半点报时后的广告快播完了。

“高哥，你们忙。”闻晴柔声地说完，冲着端木宸微微颔首，随后离开了演播室。

端木宸走出电台大楼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他拉开车门，坐上去，系好安全带，打开收音机，听到了一把温柔细腻的女声。

“闻晴，你好，今天是我20岁的生日，你能祝我生日快乐吗？当然，恭喜你步入20岁，这是人生当中的一个新阶段，祝你生日快乐！”

“还有这位叫做'地瓜妹'的听友，闻晴姐，我是一名高三的学生，每晚听你的节目是我一天当中最放松的时刻。好，地瓜妹妹，首先谢谢你的支持，但是一定不能因为听节目而影响了学习哦！”

“接下来，给大家送上一首《终身美丽》，祝福20岁生日的那位朋友，终身美丽，也祝愿地瓜妹妹的人生，终身美丽。”

美妙悦耳的音乐在车厢中响起，端木宸的思绪被拉回到半个多小时前。

在演播室，高鸣摘下耳机，喊住那个叫做“闻晴”的女人，她回眸一笑百媚生，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女人太漂亮了！

当她扬起信封时，左手食指上那枚戒指发出的抢眼亮光，让端木宸感觉五雷轰顶，有那么一秒，大脑完全处于空白状态——他瞬间就认出了这是一个多月前，自己在“松云”酒吧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

他在一旁细细地观察着她：她穿一条黑色的紧身裤，一双雪地靴，上身一件略宽松的厚毛衣，虽然是冬天，但依然可以看出她姣好的身形。

她留着一头“新垣结衣”式的短发，笑起来跟他的童年女神钟楚红有几分相似。

当高鸣向她介绍他的时候，端木宸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了右手。女人并未伸手，而是好奇地问他是不是日本人。

她并不算矮，穿着平底鞋，高鸣只比她高上小半头。但是站在净身高一八六的端木宸面前，便显得格外娇小玲珑。

他感到有些尴尬的时候，面前的女人落落大方地跟他握了手。

在演播室明亮灯光的映衬下，女人纤细的玉指明晃晃的白，衬托出常年进行户外活动的他，那双宽厚有力的小麦色的大手忽而有些黑！

最后直播的那30分钟，端木宸有些心不在焉，剩下3分半钟时，为了贴合当晚“假期户外活动，走起来！”的主题，高鸣选择了一首《动起来》作为整晚的ending。

摘下耳机的二人，伸手击掌。

“谢谢你，端木先生，今晚的直播很成功，辛苦了！”高鸣感恩地说。

“不客气！能被邀请，是我们工作室的荣幸。”端木宸也礼尚往来。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端木宸起身准备离开。

走出门口，那个女人迎面走来，他冲她微微点头，但她却像没看见他一样，径自走进演播室。

车子已经熄火很久，端木宸懒洋洋地靠着驾驶座。

“好，我们来接听今晚的最后一个电话，麻烦我们的导播坤哥。”

“你好，闻晴。”端木宸听到一把低沉的嗓音。

“潘先生！”女人说话软软的。

“你记得我！”男人的声音明显有些激动。

“当然记得啊！您是打电话给我的第一个听众，并且这周已经是你的第二个电话了。”闻晴轻笑着说。

“能被你记住，真是无比荣幸。”

“谢谢你的支持！明天是周末，潘先生有什么安排吗？”

“带女儿去一趟苏州，前段时间工作太忙，很久都没好好陪她了。”

“小公主多大了呀？”

“4岁了。”

“4岁确实正是需要陪伴的时候。不过，潘先生，很抱歉，我们今天的节目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在这里祝你们周末愉快。”

“好，谢谢。”

“再见。”

端木宸在车厢里听完了闻晴的一整期节目，他必须得承认，女人温柔的声线和懦软的语调让他有些心动，似撩拨、似撒娇。

再联想到女人的那张脸、那副身段更是让他有一种想要接近她的愿望，可是，从今晚在演播室的反应来看——这个女人早就忘记他了，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人家可能就从未记得他！

这点，让端木宸又感到莫名有些失落！那晚之后，他曾好几次再度光临“松云”酒吧，坐在同样的座位，盯着她坐过的椅子，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唯独没再见到她！

想到这，端木宸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在车里又呆了一会儿，长腿一跨，关上车门，走进电梯。

第二天一早，端木宸踏进工作室的大门，就看到阿菁在前台，一手握着话筒，一手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走进办公室，就发现老江和老徐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脸上。

“你们怎么了？”端木宸疑惑地问。

“也不知道宸哥去参加高哥的电台节目，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一早上就接电话接到手软。”话还未说完，电话铃声又响起。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阿菁一边抱怨，一边又快速小跑着拎起话筒，“您好，P&P工作室，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准备战斗吧！我们的品牌要火了！”江寒说道。

“我就说高鸣的节目火吧！还好我们没有推辞。”徐鋕霆点燃一支烟，慢条斯理地说。

这时，殷茵从里间的财务室走出来，一把抢下老徐手中的香烟，狠狠地掐灭，然后连同烟灰缸一起扔进垃圾桶。

“说了多少回了？在办公室里不准抽烟！”

殷茵身上裹着一件驼色大衣，脚穿一双高筒黑色皮靴，身材高挑，身形偏瘦，那张脸美艳又冰冷。

“端木，节目不错啊！才过了一个晚上，就有了那么多的积极反馈。”殷茵的口气柔和了几分。

“如果是老徐去，我看效果说不定会更好。”端木宸淡淡地说。

“他啊？”殷茵白了徐鋕霆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哼！”

殷茵说完，背好包包，丢下一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工作室。

徐鋕霆和殷茵两家是世交，据说爷爷辈是在越南战场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战友，两家的友好关系延续到第三代时，好上加好、亲上加亲。

据说在徐鋕霆过去28年的人生里，害怕的事儿没有，害怕的人不多。一个是舅舅吴天罡，让他敬而生畏；一个是女友殷茵，让他闻风丧胆。

端木宸曾经问过老徐，为何如此惧怕殷茵？虽说，殷茵身高一七四，穿上高跟鞋站在一八七的老徐面前不相上下，但毕竟男女之间的力量还是有差距的。

徐鋕霆当时把香烟送进唇齿，狠狠吸了一口，有些生无可恋地说：“如果你身边有一个，在你还穿着开裆裤时，就追在你身后穷追猛打、并且在你接下来从幼儿园开始到大学的求学生涯中始终阴魂不散的女人，你就会理解我今天的心情了！”

闻晴所在的小区设计是花园式的，环境清幽、绿化不错，现在正是深秋，南京已成金陵。

她拉开窗帘，站在窗前伸着懒腰。

今天是周六，外面阳光普照。闻晴进屋，拉开衣柜，准备更衣去周边转转。

出门走出小区，闻晴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搜索着，然后直接去了地铁站，坐上了3号线，中间经过转线，之后从地铁2号线羊山公园站出来，又坐了一趟的士，来到了南京栖霞山。

栖霞山被誉为“金陵第一明秀山”，素有“六朝圣迹”之称，有“一部栖霞山、半部金陵史”的美誉，也是国内四大赏枫地之一。

闻晴站上太虚亭，眺望着整个栖霞山层林尽染的秋色：枫林如火、漫山红遍，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枫林裹挟小乘风，焰叶层层上故峰。”是此刻在闻晴的脑海中蹦出来的应景诗句。

她左手端起挂在脖子上的单反，右手不紧不慢地按下快门，然后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检查拍照成果，掏出手机，把照片分享给艾珈。

两个小时后，闻晴从栖霞山下来，计划去往下一站——离家不远的夫子庙看一看。

闻晴到达夫子庙的时候，已近下午5点了。

夫子庙紧靠南京的母亲河——秦淮河。河上碧波荡漾、波光粼粼，河里不时跳跃出欢快的小鱼。闻晴坐在夫子庙的画舫上看风景，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时的夫子庙灯火阑珊，古老繁华的街上川流不息、热闹不已。

街道两旁的服装、丝绸、金银玉器等商品，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闻晴轻抚了一下咕咕直叫的肚皮，走进了一家食府，点了牛肉粉丝汤，回卤干和炒田螺。

把肚子填饱后，慢悠悠地往家走。闻晴在手机地图上查找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就能走回去。

回到“松云”酒吧门口，闻晴的手机欢快地响起。

她看了眼屏幕，犹豫了片刻才滑下接听键，迈开步子。

“喂，爸。”

“晴晴啊，你…吃饭了吧？”

“嗯，有事你就直说吧！”感受到了父亲的欲言又止，闻晴干脆地说道。

“也没啥事，就是…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把下个月的生活费提前给我？”闻父小心翼翼地问。

“爸，一个星期前我不是刚打给你吗？”闻晴话里有不满。

“是，我知道。这不你弟弟阿杰…”

“爸！一千块钱能干啥？他一个成年人不给你生活费还不算，还要你无底线地倒贴啊？还有，闻茜呢？她也不给你生活费吗？算了，不说了，挂了！”闻晴越说越气，不等对方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此时，刚刚喝完半杯威士忌的端木宸抬头，看到门外一抹似曾相识的艳影，愣了几秒后，起身，想拨开舞池的人群追出去。

“诶，猛男，去哪呢？”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拦住他的去路，还故意打开大衣，露出雪白丰满的ru房。

“让开！”端木宸扫了一眼女人的胸部，目光冷艳地说道。

“开个房间一起玩嘛！让你随便…玩！”女人贴近他，在他耳边低吟。

端木宸瞪了她一眼，一把推开她，大踏步走了出去。

女人整个身体向后倒，旁边的人本能地扶住她。

“装什么X啊！”女人低骂到。

端木宸拉开酒吧的大门，早已不见闻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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