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舞桐收回目光,对司机老江说
唐舞桐:好,我不勉强你,但是以后请不要称呼我‘您’。我和珍恩是同学,这样会让她尴尬。
老江:但是少爷……
唐舞桐:我会向他解释,没关系的
老江:是,唐小姐
司机老江恭敬地鞠躬。
唐舞桐也对他弯腰行礼,然后戴上耳机,继续慢慢地往家里走。
下午的阳光很柔和,树叶在高高的树枝上轻摇,天空在树叶的间隙中蔚蓝如洗。雨浩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走着,两人之间隔着宽阔的道路,黑色林肯无声缓慢地在后面行驶。
路旁有一个垃圾箱。
雨浩漫不经心地把饼干盒和粉红色的丝带丢了进去,从裤兜里拿出一块手帕,低头仔细地擦干净自己的手指,接着把手帕也丢入了垃圾箱。
唐舞桐惊住。
风,穿过茂密笔直的水杉。
霍雨浩回头。
他慢慢回头望向她,唇角勾出一抹妖娆的笑意,好像早就知道她在那里,对她眨了眨眼睛
吃完晚饭,爸爸洪亮的笑声充满客厅,他满脸红光,笑得肚子上的肉都在跳舞。成绩单上有炫目的数字,还有教导处特意盖上的“年级第一”的大红章。雨浩安静地坐在爸爸身边,脸上没有丝毫骄傲的神情,仿佛他成绩优秀是顺理成章再自然不过的。
爸爸:雨浩啊!
爸爸用力拍着雨浩的肩膀,兴奋得不知该如何表达。
这时,妈妈端着一盘切好的蜜瓜出来,霍雨浩赶忙起身,从妈妈手中把水果盘轻轻接过来。妈妈怔了怔,忙说不用不用,雨浩坚持让她坐下休息,拿起盘中最大的一块蜜瓜送到她手边。妈妈又怔住,凝望他几秒钟。雨浩接着把蜜瓜拿给爸爸,也拿给唐舞桐。
唐舞桐:啊!瓜好甜啊!
唐舞桐亲昵地依偎到妈妈身旁,笑容灿烂地说
唐舞桐:还是妈妈最了不起,每次买的水果都又新鲜又好吃!
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每次看到雨浩都会有些黯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去问,只有努力让妈妈变得开心。
妈妈这才回过神来,对她笑了笑,然后默默吃手中的密瓜。
爸爸:学校里老师们都对你好吗?
爸爸关心地问雨浩。
霍雨浩:很好
爸爸:同学们也都对你好吗?
霍雨浩:很好
爸爸:没有人欺负你或是受什么委屈吧?
霍雨浩:没有
霍雨浩微笑
霍雨浩:我很喜欢这里,家里对我好,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们也对我好。从我出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么幸福
爸爸的眼眶湿了。
爸爸:小浩……
霍雨浩凝视着爸爸,眼眶也有点淡淡晕红
霍雨浩:谢谢您不嫌弃我,将我带回家。
爸爸:怎么这么说!
爸爸急得满头是汗
爸爸:你懂事有礼貌,心地善良,功课出色,天底下你是最优秀的孩子!
唐舞桐咬住嘴唇。
雨浩的眼底有晶莹的湿润
霍雨浩:可是……我以前……
爸爸: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爸爸拍着他的手背,慈祥地对他笑。客厅里充满父慈子孝的气氛,妈妈又开始沉默失神。唐舞桐起身,走到玄关处换上鞋,没有回头地说
唐舞桐:爸,妈,我去接舞麟回家。
爸爸:路上要小心啊。
爸爸不放心地叮嘱。
唐舞桐:嗯,我会的,谢谢爸。
唐舞桐拉开屋门,想了想,又转身好像忽然想到般说
唐舞桐:对了,爸爸,舞麟这次考试也是全年级第一呢,而且小澄的画刚刚得了全国少年组的第一名,要不要买点礼物为他庆祝一下呢?
爸爸:是吗?
爸爸惊喜地说
爸爸:怎么舞麟没有告诉我?
唐舞桐:舞麟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所以他懒得再说了啊。
唐舞桐微笑,眼角余光淡淡瞟向雨浩
唐舞桐:只是这次全国画展舞麟的画引起蛮大轰动的,才觉得想要帮他庆祝
爸爸:太好了!太好了!
爸爸喜不自禁
爸爸:看看舞麟喜欢什么你就买什么啊,舞麟真是乖孩子……
唐舞桐:好的,我知道了
唐舞桐走出去,轻轻关上屋门,从即将合上的门缝她注意到了雨浩虽然脸上仍然保持笑容,但是他的手指在僵硬收紧
她吹了声口哨。
忽然觉得开心极了。
已经快要进入夏天,每年六月初的时候都会有突然很热的几天,火辣辣的太阳示威般宣告着酷暑将至。下午上课前,每间教室里都静悄悄的,学生们趴在课桌上或是补眠,或是努力抗拒窗外滚滚而来的热潮。教室外的广场上没有任何树荫,被烈阳照射得仿佛烧烤铁板一样,三三两两的学生就算快步从广场穿过,汗水也会流满全身。
等待上课铃声响起的安静中。
忽然——
哭喊和打闹声从空旷的广场传来!
每个班的学生们都纷纷打着哈欠从窗户探头观望
广场上,几个女生似乎是从走廊上的女卫生间追出来,因为什么事情正愤怒地殴打一个胖胖的女孩子。胖女孩的脸上有被扇打的耳光印痕,头发被扯得蓬乱,校服也撕破脱线,她的嘴角挂着血丝,泪水满面地边躲避拳脚边大声哭喊——
女孩: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一巴掌狠狠打在胖女孩的头上
女孩A:吃屎吧你!要不要脸!竟然敢到处乱讲雨浩会亲吻你这头猪?!
女孩:他真的亲我了!呜……
众女生用脚踹她,破口大骂
女孩A:死臭猪!让你再嘴硬!雨浩要是亲你这头母猪,我们统统都去死!
女孩:他亲我了!他亲我了!
胖女孩号啕大哭,仿佛在她看来,挨打远不比上不被人相信的痛苦。
巴掌、拳头和飞腿如雨点般重重打在胖女孩身上。
女孩:雨浩!雨浩……
胖女孩抱着头痛哭闪躲,但是那么多人围打她,哪里躲得掉呢,只能在那些愤怒的女生们腿间拼命闪来闪去。听到胖女孩胆敢呼喊雨浩的名字,更是惹闹了那些女生,于是拳头下的更狠了。
每个教室的窗口都挤满了看热闹的学生们,她们七嘴八舌地吃惊讨论——
“什么?雨浩居然吻那只肥猪?”
“切!不可能啦!”
“你用用脑子好不好!是雨浩耶!一定是那胖子在撒谎!”
“可恶!居然敢造谣我们的雨浩!”
“打死她!”
“打死她!打死她!”
广场周围的教室窗口,各班女生们都在恼怒地大喊助威,实在无法忍受她们心目中完美的王子被一个胖女孩侮辱。
女孩:雨浩……呜……
胖女孩已经哭得气若游丝,她跪倒在广场的地面上,哀哀地抱住脑袋哭喊,好像希望能够出现一丝奇迹。而突然,奇迹仿佛真的出现了。围打她的女生们被点了穴道般全都僵住了。
各班窗口的学生们也全都怔住了。
烈日炎炎。
阳光将大地烧烤得酷热刺眼。
广场上,霍雨浩向高中部二年级教室的方向走来。那么热的天气,霍雨浩却通身清新爽洁,阳光如透明的琉璃,炫目晶莹在他优美的唇角。
他宁静地走过来。
世界变得宁静。
恍如冰花在雾气里缓缓绽放。
女孩:雨浩——
胖女孩从围打她的女生们双腿中爬出来,哭着,爬着,呼喊他的名字。
女孩:雨浩……她们不相信你吻过我……
她爬到他身前哭诉,脏兮兮的手拉扯住他的裤管,哭得整张脸都花了。
雨浩蹲下来。
他轻轻用手指托起胖女孩的脸,凝视她淤伤的面颊和嘴唇,从裤兜里掏出一方洁净的手帕放在她掌心。
霍雨浩:你受伤了
他怜惜地看着她。
惊呆!
无数金星在围打胖女孩的女生们眼前乱飞!
各班窗口的女生们个个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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