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太阳要落未落,晚霞刚露面,染红了一片天,美得浓烈又醉人。
晚风轻轻吹,操场上也布置起来了。
张灯结彩,布挂彩带和气球,硬是把重阳过成了中秋。
顾流盼和施林的节目在倒数几个,所以现在他们还不急,坐在表演人员专座区看着节目候场。
一般遇上个晚会什么的,学生的节目不是合唱就是朗诵,千篇一律。
不过今年还不错,有几个语言类节目。话剧和小品,倒也有趣。
施林从兜里摸出几块奶糖,顺手递给顾流盼。
顾流盼奇了:“同桌你不是不吃糖吗?怎么这段时间随身都有?”
施林似是回忆起什么,嘴角动了动,眼里温柔,侧脸映着舞台旖旎的光:“用来哄小孩的。”
被美颜蛊惑,顾流盼攥着糖迷迷瞪瞪点头。
这个时候的施林没了冷淡疏离,挺温柔的。
感觉,浑身都散发着母性光辉。
施林嘴角很快就抿紧。
他连着几天送施淼去学校,可今天忙着晚会的事,没能送他,也不知道他还习不习惯让司机送他去幼儿园。
想起施淼雾蒙蒙又透露着害怕的眼睛,他心里就没来由的有点慌。
快轮到顾流盼她们表演的时候,顾流盼提着一个纸袋招呼施林去后台换表演服了。
表演嘛,肯定都要有演出服撑撑场子。说是争奇斗艳,都不为过。
施林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丝毫不在意穿什么衣服上去吹笛子的人。
可顾流盼就不一样了,她臭美,对穿什么上台可在意了,连带着施林的衣服她都准备好了。
施林换好衣服,就倚在试衣间的墙角,尽量降低存在感,不去打扰那些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表演人员。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头,听着嘈杂的声音,他一时之间还觉得有点新奇。
他参加过的能称之为表演的可能就是冰球表演赛,打给观众看的,花里胡哨,实际上还没平时训练时打得来劲。
要么,就是乐器考级的时候,在几个评委老师面前吹奏一曲。
学校的这种晚会,这还是头一回参加。
掌心浮着一层薄汗,湿哒哒黏腻腻的,擦了还有,平添几分紧张。
他站得挺靠边的,可还是有很多女生喜欢在他面前路过,带起一阵香风。
她们眼里想说话的意思太明显,施林只好垂下视线,装看不见。
这一看,他觉得顾流盼挑的这身衣裳还挺好看。
月牙白的宽松汉服,光滑的绸面料,像老爷爷早晨在公园里晨练是穿的那种款式,可又多了一点设计感。
加了一点收腰的元素,虚虚实实能看出他精瘦腰身的轮廓,也能凸显他的胸肌,能衬身材又不会显得壮实。
最独特是从衣领处一直不绝不断绵延到衣摆的一株梅。
墨梅,低调的墨色丝线勾勒过整块布料,最后化作一株花,停在施林肤色较白的脖颈处。
风骨十足,还有少年人的风流。
他这边正出着神,思考着顾流盼是怎么找到一件这么合他身的衣服。
那边,顾流盼就推开门从试衣间出来了。
顾流盼走的热情似火的路线,一身正红色的练功服,袖口和腰间都缠着一根同色的宽丝带,整个人简单又美得明艳靓丽,像红枫,似火焰。
她今天还化妆了,眉毛上扬,多了几分不分性别的英气,涂着烈焰红唇。
看着还挺像个明朗温婉的姑娘,可她总是想把胳膊往一米九的施林肩头上放。
一米六踮起脚还是一米七,多少有点费劲别扭。
施林对上次的劈叉有了阴影,所以他今天干脆坐在板凳上,让顾流盼随便搭肩。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虽然忙,可视线总会被坐在变角落的这两个高颜值人物吸引。
施林耳朵不错,听到两个小姑娘咬耳朵。
“你说他们两个不会是在谈恋爱吧,女生这么明目张胆靠着男生?”
“谁知道呢?不过长得好看的人干什么都是对的。”
不过,小姑娘们还真是想多了。
因为目前看来,在顾流盼的心中比较明显的划分界限是好不好看,而不是性别。
施林见过顾流盼上一秒才拒绝了王子印吃一口的要求,下一秒就搂着零食去给校花尝尝鲜。
这就叫花痴,颜控。
所以他倒不会对顾流盼的一些行为有什么想法。
而且大多数时候,顾流盼就只是搭个手掌在他肩头,身体丝毫没有碰触,很有底线。
主持人报幕,“下一个节目,高三一班,‘打狗棍法’……”
台下一阵哄笑,个别声音大的还在吼,“葵花宝典!九阴白骨爪!”
顾流盼皱着脸,“同桌我这叫自作自受吧?”
施林心态倒是好,“没事,有反差才有震撼。”
可顾流盼却越想越不对劲,当初报名字的时候她就只想来一个好记住的,没怎么注意有骂人的意味在里面。
她快步走到施林旁边,觑着小脸笑,“我有棍,是我打你。”
没良心的,说他是狗。
施林看了看手里被软布包裹的笛子,没说话。
她开心就好。
打狗棍法应该是这次要求最简单的节目。
没要求灯光变幻,没要求雾气腾腾,没要求背景音乐,就要了个立式话筒支到施林身前,方便扩音。
两人一个对视,心照不宣就开始了表演。
精心装饰后的舞台上面就只有两个身影。
一动一静,一快一慢。
顾流盼舞棍占了大半个舞台,可还是让观众觉得场地太小,限制住了她。
她适合更高更阔的天地,像一尾无牵无挂的鱼,一只无脚的鸟,不知疲倦地四处追逐。
但是她舞棍的时候又一直围着施林转,眼神里的千言万语都说给施林听。
这样看起来,她就更像是风筝,身子在天上,线还在施林手上,互相羁绊,飞不遥远。
舞棍到中途,音乐陡变,顾流盼一扯腰带,就露出了里面和施林同种类型的长衫。
她一拉,固定在腰部的衣角就散落开来。
打起拳来,慵懒随性,怡然自得,仿若一代宗师。
这个切换,意料之外,却不突兀。
笛声停,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
王子印当了回人,斥巨资买了两束花,昂首挺胸给两人送去了。
绅士地弯弯腰,他把花递给顾流盼:“表现不错啊,没丢爸爸的脸。”
众目睽睽之下,顾流盼也不好动手动脚,假笑着敷衍了他一下。
倒是送花给施林的时候,他眼睛都没敢太往施林脸上瞅,冷着脸直接就丢施林怀里了,施林扬起嘴角道了道谢。
送花之后,三个人就一起下了台,一直被注目礼送回了座位。
等到晚会结束,就是颁奖环节。
之前每次一班都得安慰奖,这次他们揣测,怎么也可以得个三等奖吧。
结果不负众望,一班的节目和另外一个话剧节目并排第一。
过了当时,施林事后再看那个舞台就有一点羞耻,领奖的时候他就没上去,看着顾流盼像只欢天喜地的松鼠一样蹦上去。
顾流盼捧着那个水晶奖杯,眯着眼亲了亲。
然后施林就看见她心虚地用衣袖擦了擦。
应该是把口红蹭在上面了。
动作极为熟练,都是她平时上课偷吃辣条之后锻炼出的技术,一般人都发觉不了。
颁奖领导对顾流盼和施林的节目印象很深:“小同学,你们中间的那个变幻很别出心裁啊!”
顾流盼捧着奖杯,挺开心:“都是我搭档想的,他怕我只舞棍到后面会累。”
领导干笑:“年轻人,不错不错。”
反倒是台下看的人觉得有点尴尬,还有点好笑,这是夸奖错方向了吧。
你以为她是巧妙的点子,结果人家只是因为怕累。
也有女生感叹,这是什么神仙同桌啊,帅气还贴心。
九点晚会结束就直接放学了,看起来就像是上了一个晚自习一样。
顾流盼记挂着上次和施林出去吃夜宵没吃成烧烤的事,好说歹说要坑王子印请一顿夜宵。
王子印也抠门,死活不干:“你又不是没钱。”
顾流盼也挺理直气壮:“自己的钱再少也是钱。”
王子印还不能说什么,毕竟这个抠门言论是他告诉顾流盼的。
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四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吹着懒洋洋的小夜风,侃着乱七八糟的天。
烧烤上桌,顾流盼和王子印两人就像饿狗抢食一样,谁也不让谁。
夏瀚岭还算冷静,用卫生纸包着烧烤签,一口一口,慢吞吞的。
虽然顾流盼用她的人格担保烧烤很好吃,可是施林从头到尾就没伸手去碰过那些签。
不是矫情,只是单纯没吃过,目前也不想尝试。
他从小到大都很忙,忙着训练,忙着学乐器国画,一点空时间就要拿出来学习,根本就没有这种和朋友外出消遣吃夜宵的活动。
再说回来,他以前也没有什么朋友。
平时能说上几句话的都是队友,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训练,活得像个机器人。
这回回南城,给他生活来了一个大豁口。
平淡日子射进了光,还是彩虹色的,五光十色,千奇百怪。
这半个月来,他遇见的人都是丰满生动的。
施林第一次想事情想到出神了,连顾流盼戳他他都没反应。
顾流盼连着叫了好几声,他才回神。
“怎么了?”
顾流盼餍足地擦嘴,摸着肚皮满足地直叹气:“你刚刚像入定了一样,连他俩走了都没反应。”
施林一看,果然只剩下他和顾流盼两个人了。
“可能是这风吹得太舒服了,想着事就入神了。”
顾流盼也不多嘴问,只是自顾自地说。
“同桌啊,我喝多了,实话实说,你别介意。我啊,就觉得你这人就像是装在套子里一样。很多规矩,很多讲究,对人笑都是戴着面具一样,像个假人。烧烤这么好吃,你还要拒绝……”
说来说去,就是埋怨施林没陪她吃烧烤。
施林无奈,看来真是喝多了。
他把顾流盼扶起来,打算去马路边拦个出租车。结果他还没走两步,先被老板给拦了。
“诶!小伙子你们这桌还没有结账呢!”
施林哑然。
第一次,王子印的抠门毫无遮拦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一时间,还有点缓不过神。
顾流盼喝了瓶啤酒,脸红到额头去了,她还没心没肺嘲笑施林。
“哈哈哈!同桌你被掌柜的那个抠门的摆了一道吧……”
无奈,又有点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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