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林佳被她们带进了厕所。

她冷眼瞧着她们反锁了厕所门。

她们将她堵在门上。

你一言我一语地展开语言攻势。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故意搞些特殊的举动来吸引就这样吧”

“你以为你是杉菜啊？想用这种方式来勾引人。就算你是杂草杉菜，刘耀文他也不是道明寺啊！”

“刘耀文是你想接近就能接近的？”

方棠棠一行人本来是准备动手的。

但是看林佳腰板挺得笔直，脸上也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

一时间摸不准她的来路，没敢冒然动手。

毕竟林佳是转学来一中的，一中不好进的，光超高的分数线就能刷下去一大截学生。

而对于她这种半路进来的，一般都是成绩不够，权力来凑，十有八九都是走了偏锋。

要么很有钱，要么就很有权。

没那么好得罪。

林佳淡定地看她们表演，自在的就跟被堵的不是她一样。

门口正对着天窗的方向，其他女生都围着她，所以看不到窗户上的情况。

但靠门站着的林佳却可以。

她清楚地喵见探出的几个脑袋，都是侧颜，且是熟面孔。

——苏栋、沈晗扬和孙泽。

他们陆陆续续一闪而过，但脚步声却没走远。

显然是窝在窗户下偷听。

林佳只当他们是看来看笑话的。

——她可不认他们会救她。

林佳：她盯着方棠棠瞧：“棠棠”

方棠棠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皮肤水白嫩滑的，头上的发卡是AlexandreDeParis，鞋子新百伦限量版，从发丝儿到鞋子身上无一不是烧钱的。

神情骄纵傲慢。

对这种大小姐脾性的人，得哄着，但适当的敲打更是必不可少的。

方棠棠翻了个白眼，不搭理她。

她那些小跟班讽刺：“叫那么亲，你谁啊！”

“瞎攀什么关系？”

人太多，林佳被挤得闷，她拉开了校服拉链，帮助呼吸：“做事之前，想过刘耀文的感受没？”

方棠棠愣了愣：“什么意思？”

林佳：林佳丢给方棠棠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的确没多厉害，但我同桌厉害啊”

林佳：［方棠棠的朋友还想说什么，被她制止：“你们先让开。”她走近林佳，皱着眉，语气很急：“阿文厉害关你什么事？”羊毛出在羊身上］林佳把球儿踢到了刘耀文身上：“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我还是他同桌，是平等的同学关系。你们欺负我，这不就是打了他的脸吗？”

方棠棠笑了，她看林佳那么有底气，还当林雀和鹿鸣有什么呢，原来就一个同桌关系而已。

虚惊一场，嘲讽讥笑的表情再次回到她脸上：“他不想和你同桌，我们是在帮他，他怎么可能会怪我们？”

林佳：林佳自动无视了她的嘲讽，语气维持着平和：“落一个欺负同学的名声，你觉得刘耀文会喜欢你们吗？哪个男生不喜欢女神一样纯洁的人？”

方棠棠怔然愣住。

林佳：林佳趁胜追击：“而且，你们认为，如果刘耀文真的不想和我同桌，我能在课堂上做一节课吗？”

方棠棠的脸色唰得一下变白，她梗了梗脖子，强硬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颤抖的眼神却出卖了她不再坚定。

林佳：林佳笑了：“肯定不会，他要不是想让我和他同坐，当初压根不会让我坐下去”

方棠棠莫名，移开视线看向旁出，嘴硬：“你的意思是他默认你和他做同桌？切，怎么可能？”

林佳：林佳唇边的笑容扩大，梨涡若隐若现：“事实是我坐在了那里，而且他并没有赶我走”

其实这话说得她自己都心虚。

什么叫没赶她走？

怕是还没行动而已。

林佳：她抢在方棠棠回过味来之前继续给她洗脑：“你们确定欺负我，就是刘耀文想要的？”

方棠棠沉默，迷茫地看了看她的小姐妹。

她们有些面面相觑。

林佳：林佳到了最后几乎是命令的口气：“棠棠，把我送回去，和美美小姐妹一样送回去”

方棠棠对她颐指气使的样子非常不满，拧眉，大声说：“为什么？”

林佳：“不善妒的女生，最讨男人喜欢了。而且……”

方棠棠追问：“而且什么？”

林佳却不回话，只是笑。

方棠棠性子急，她越不说话，她就越想知道结果。

火急火燎地盯着林佳瞧。

林佳被她堵了这么久，有意折腾她，故意吊着她不吭声。

林佳：在方棠棠耐心快用完的时候，林佳才慢悠悠甩出王牌：“你还可以通过来找我玩，光明正大地看他几眼，甚至还可以坐在我的书桌——他的身边写会儿作业”

这就是她的底气！

——

一班不少人看到林佳被方棠棠一伙人给带走了。

这会儿跑操回来，都在谈她们的事儿。

“非要和刘耀文同坐，该了吧。”

“方棠棠曾经堵过三班的一个女生，就因为那个女生给刘耀文递了水，而刘耀文恰好打完球口渴就接过来喝了。被方棠棠堵在厕所后，那女生脸肿了好几天”

“估计林佳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一致认为林佳会被收拾很惨。

所以当她们看到方棠棠挽着林佳手臂，巧笑嫣兮地将林佳送回来，还依依不舍地向她挥手，听见他们校花用温柔到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对林佳说：“林林，有时间了来二班找我玩儿呀”

他们震惊得有些发懵，“……”

刚看完一本漫画的刘耀文：“……”

他是不是看漫画太久，出现幻觉了？

从口袋摸出手机，他打开微信群。

给刚才出去准备救美的正义使者们发了条信息。

【你们在哪儿？】

苏栋秒回：【操场小树林，怀疑人生中……】

【等我。】

苏栋捏着手机，有点茫然：“今天稀罕事儿可真多，先是林佳一波骚操作晃了我的眼，又是咱阿文破天荒地居然主动来找我们……”

林佳走在座位上坐下。

她坐在外面，刘耀文在里面。

为了进去了进出方便，她把椅子拉得很靠前，留出充足的空间给刘耀文。

她打开数学题，继续死磕刚才未完成的大题。

左侧传来动静，而后身后一凉，刘耀文从她身后走了出去。

掀起一阵微弱的风，从他身上蕴过，染上薄荷的香气，莹莹绕绕漫入林佳的鼻息。

清新微冷的味道传来，林佳愣住。

她之前有过好几个男同桌，身上味道不算轻。

尤其到了夏天。

简直了，所到之处都是汗腥味儿。

林佳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见鬼。

许是有了前几任同桌做对比。

——她居然觉得他的气息很好闻。

宋颖从操场回来，跑到林佳身边，拉着她站起来，前前后后围着她转了好几圈，看到她没受伤，明显松了口气。

宋颖：她把林佳拉倒走廊外没人的地方：“刚才到底什么情况？”

宋颖：［林佳原原本本地对她说了一遍］ 宋颖眼瞪得老大：“太险了，你就不怕以后刘耀文赶你，方棠棠回过味儿来会找你不痛快啊！”

林佳：林佳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到时候再说呗。既然能忽悠她一次，就肯定能忽悠第二回，不用担心”

宋颖：“不行，太危险了，以后你干什么我都和你一起”

林佳：林佳握住她的手：“好。”

刘耀文刚到小树林，苏栋就蹦了过去，兴冲冲地：“阿文，我跟你讲哦，林……”

刘耀文：刘耀文打断他，看向沈晗扬：“你闭嘴，晗扬你说”

苏栋少不了要添油加醋的，从他那儿听不到实情。

沈晗扬叙述了一遍。

苏栋现在还热血沸腾的：“阿文，你是没见林佳狐假虎威的那个样儿，我都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孙泽对林佳更服气了：“想想最后方棠棠她们一伙居然毕恭毕敬地把她当祖宗一样送回教室，我就笑得肚子疼”

沈晗扬犹犹豫豫地往刘耀文身上瞄了好几眼。

最后几回的时候，猝不及防地，他对上了刘耀文冷然的视线。

刘耀文没移开目光，一直看着他，沈晗扬这才说：“我觉得林林挺有意思的，阿文，饶了她这一回吧，把她书桌搬到讲台上自成一桌就行了，没必要真给人家小姑娘难堪。”

说完，他舔了下嘴唇，等着刘耀文给信儿。

刘耀文抽出手机，点开游戏，按了开始。

刘耀文：顿了顿，他说：“我只要她滚远点，其他的事儿无所谓。”

沈晗扬笑了：“行。”

林佳发现苏栋一伙人对她的态度变了。

尤其是苏栋。

一回来就围着她转，不停地和她讲话。

对她的称呼，都改成了——林林。

宋颖：宋颖也发现了：“同学果然开始喜欢你了，惊喜吗？”

林佳：林佳难得哭丧着脸：“只有惊没有喜。”

还不如像之前那样不搭理她呢！

苏栋叽叽喳喳地，吵得她头痛。

苏栋趴在她书桌前：“林林。”

林佳：嗯？

“狐假虎威什么意思啊跟我讲讲呗。”

林佳噎了一下。

不去帮她就算了，还围观看戏，居然还来拿这个调侃她？

林佳：她打开卷子，闷头做题：“等一下啊，我遇到难题了，等我想明白再和你聊天”

至于什么时候想明白？

——下辈子吧！

她不再理苏栋。

苏栋士气不减，跳得更欢。

第三节课课间。

刘耀文戴着耳机趴在桌子上睡觉。

苏栋小声地喊林佳：“林林、林林……”

林雀专心做英文试卷，没理他。

可惜再美妙的英文字母都阻止不了他的魔音灌耳：“我发现你和刘耀文好有缘啊，刚来就和阿文，哈哈”

林佳的笔尖停顿了一下。

余光往刘耀文的方向撇过去。

他是低头睡得，脸埋在两个手臂之间，此刻她只能看到他的右耳。

——和里面塞着的白色耳机。

她好想把它拔下来……

她特希望刘耀文听到苏栋的话，把调侃他的苏栋抓出去胖揍一顿。

苏栋见她停笔，更开心了：“林林、林林……”

林佳第一次发现，太讨人喜欢也不是件好事儿。

苏栋

还在继续念叨：“林林你怎么越来越像阿文了啊，都那么不爱讲话。”

“哈哈哈哈哈哈，林林，我忽然想到，要是你和阿文成了一对儿，你俩搭伙过日子，那不得把家里过得跟殡仪馆一样安静啊哈哈哈”

林佳忍不下去了。

她把笔放下。

她写英文喜欢用钢笔，坚硬的笔尖描写出温柔的曲线，那感觉很美妙。

沉重的钢笔与桌面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ding~”

声音不大。

但刘耀文是趴着的，声音经过桌面的传播，落到了他耳里，是个不小的噪音。

刘耀文直起身体，侧目睇林佳。

凌乱的碎发下，不满情绪隐隐约约。

林佳：林佳小声地：“对不起”

刘耀文烦躁地啧了声，没言语。

林佳习惯了他不咸不淡的态度，倒没觉得尴尬。

林佳：她重新看向苏栋：“苏栋”

苏栋的大脑门立即凑了过来：“怎么啦？”

林佳：林佳问他：“你之前说打绝地求生的时候，总是摸不到枪？”

“是啊”

林佳：林佳微微笑，嘴边的小酒窝甜腻腻地出现：“我常摸到枪，有机会一起开黑，我——送你一把枪”

最后几个字，声音咬得格外重。

刘耀文闻言，撇了她一眼。

她心虚地侧过脸，躲开了他投递过来的视线。

苏栋惊奇：“真的啊？你还会吃鸡啊！”

林佳正想多说几句，察觉到刘耀文意味不明的视线一直烙在自己身上，她舔了舔嘴唇，什么都没说。

取了点卫生纸，她去了厕所。

她敏锐地捕捉到，刘耀文的视线还盯在她身上，她加快步伐，从后门拐入过道，甩掉了他充满审视感的眼神。

沈晗扬总觉得刚才林佳的话有些怪，他抬头去看苏栋，目光扫过刘耀文时顿了顿。

刘耀文正若有所思的盯着后门的方向。

他下意识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苏栋注意到沈晗扬在出神：“晗扬，你怎么了？”

沈晗扬戳了戳刘耀文：“阿文”

刘耀文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懒洋洋地应了声：“嗯。”

沈晗扬问：“林林那个枪，是我想得那个意思吧？”

刘耀文惜字如金，给了他同一个字儿：“嗯”

沈晗扬震惊过后大笑：“哈哈哈哈，我操，牛逼牛逼。”

苏栋一头雾水：“哪牛逼了？”

沈晗扬同情地看向他：“我问你，枪的英文怎么拼？”

苏栋说：“GUN？”

沈晗扬拍了拍他肩膀：“对了，枪——gun。她说送枪给你，那是人家让你滚呢！”

苏栋摇头，肯定地说：“不可能，是误会，你俩刚才没看见，她笑得挺甜的，才不是骂我”

沈晗扬：“……”

沈晗扬看向刘耀文，想和刘耀文吐槽苏栋。

发现刘耀文正慢悠悠收回投在后门上的视线。

当刘耀文眼角扫过林佳桌面时，没有任何征兆地，嘴角倏地勾起了一个弧度，似是微笑。

若有若无，一闪而过。

九分玩味，一分笑意。

刘耀文：“有点儿意思。”

沈晗嘴巴微张，感到十分不可置信。

刘耀文不爱笑，笑点也高，高中这都过了快半年，还没谁见他笑过。

沈晗扬揉了揉眼睛，惊奇道：“阿文？”

刘耀文：刘耀文的笑意已然消失不见，是平日里冷淡的样子：“怎么了？”

沈晗扬愣了下，说：“没什么。”

苏栋纳闷地看了沈晗扬一下：“晗扬，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他是个闲不住的：“阿文，趁现在她和她的闺蜜不在，把她座位搬走？”

孙泽撸了一把袖子，准备帮忙：“来吧，搬吧。”

沈晗扬没动，悄悄看刘耀文。

苏栋看了看课桌，又看了看椅子，果断弯腰去搬座椅：“阿泽你比我壮，你搬桌子吧。”

“……”孙泽默了片刻：“你可真会挑。”

刘耀文靠着墙打游戏，两条长腿伸得笔直，抬起，小腿处压在了林佳的椅子上。

孙泽见状愣了一愣，然后重新坐回了自己座位上。

苏栋往旁边扯了下椅子，想把它从刘耀文腿下拉开。

随便拽了一下，没拉动。

用力拽了一下，还是没能把椅子拉过来。

苏栋这才反应过来。

——刘耀文在刻意压着椅子。

苏栋用手掌推了推鹿鸣的腿：“阿文，让让。”

刘耀文一动不动，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苏栋松开椅子，站直身体，皱着眉，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不解道：“阿文，你什么意思啊这是？”

沈晗扬走过去，抬起胳膊搭在苏栋肩膀上：“搬什么搬？回去。”

苏栋委屈：“我这为了谁啊这是！还不是阿文自己说让林佳滚远……”

沈晗扬吓得脸色都变了，他伸手捂上了他的嘴，紧紧地覆住，不让他出声。

苏栋竟然还敢拿刘耀文之前让林佳滚的话说事儿。

没看出来刘耀文现在并不想让林佳走吗？

这个节骨眼儿上瞎嚷嚷。

——不是打刘耀文的脸吗？

沈晗扬紧张地眸了刘耀文一眼。

刘耀文垂眸看手机屏幕，神色淡淡地。

沈晗扬这才小幅度松了口气，揽着苏栋往外走。

苏栋叫嚷：“干嘛啦！”

沈晗扬哄他：“学生的本分就是学习，调座位是老师的权力，作为学生你守点本分行不行？”

“我靠，你神经病啊！”

第二天中午。

学校食堂。

宋颖端着饭，挑了个安静偏僻的角落里坐下。

宋颖：她贼兮兮地往前趴着身子，靠近林佳，小声说：“林林，凑近点！”

林佳：林佳非常给面子的凑过去，学着她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有什么稀罕事儿？”

宋颖：宋颖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过来，飞快地说：“我刚打饭的时候，听咱学习委员说，昨天苏栋去搬你座位，想把你调走，但是刘耀文没让。”

林佳：林佳出乎意料，嘴巴微微张大，不太信：“真的假的？刘耀文不是不喜欢有人和他同桌，他应该比谁都希望我走吧？”

宋颖：宋颖个人是相信的：“好像是真的，好多人都看到了，大家到处传你是刘耀文罩着的。”

林佳：林佳哭笑不得：“什么我是刘耀文罩着的，那不是我忽悠方棠棠的吗？”

宋颖：“那刘耀文干嘛不让他们把你座位搬走？”

林佳：林佳拿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米饭，有发泄的意思：“我也不知道，该不会是想整我吧？”

她看不透刘耀文

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这让向来八面玲珑的她有些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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