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如懿

第二日晨起是个晴好天气，富察琅嬅带着一众嫔妃来寿康宫请安。虽然名分尚未确定，但富察氏的皇后是绝无异议的，众妃按着潜邸里的位分，鱼贯随入。

富察.琅嬅：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众人：“臣妾给太后请安！”

钮祜禄太后：都起来吧！

钮祜禄太后：从前自己是嫔妃，赶着去向太后太妃们请安。转眼自己就成了太后太妃了，看着人家年轻一辈儿进来，都娇嫩得花朵儿似的。

高晞月：太后自己就是开得最艳的牡丹花呢，哪像我们，年轻沉不住气，都是不经看的浮华。

钮祜禄太后：“从前晞月过来都是最温柔文静的，如今也活泼了。

高晞月：从前在王府里待着，少出门少见世面，自然没嘴的葫芦似的。如今在太后跟前，得太后的教诲，还能这么笨笨的么？

钮祜禄太后：好了，都赐座吧。

众人按着位次坐下。正嘘寒问暖了几句，太后身边的贴身太监成翰公公进来，远远垂手站在阶下不动。

太后扬了扬眉，问：

钮祜禄太后：怎么了？

成公公上前，打了个千儿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景仁宫娘娘殁了。”

话音未落，如懿心头一颤，捧在手里的茶盏一斜，差点撒了出来。惢心眼疾手快，赶紧替她捧住了。

晞月坐在如懿旁边，立时看见了，伸手扶了扶鬓边的缠丝镶珠金簪，朗声道：

高晞月：“到底是一家人连着心，才听了一句，青樱妹妹就伤心了呢。

钮祜禄太后：什么时候的事了？

成公公回道：“是昨日半夜，心悸而死。宫女发现送进去的早膳不曾动，才发现出了事。来报的宫女说她身子都僵了，可是眼睛仍睁得老大，死不瞑目呢。”

如懿双手发颤，她不敢动，只敢握紧了绢子死死捏住，以周身的力气抵御着来自死亡的战栗。昨日半夜，那就是自己走后不久。姑母，真当是不行了，她自己明白，所以一定要见自己那一面，将一切都叮嘱了她，托付了她。

太妃摇了摇头，嫌恶道：“大好的日子，真是晦气！”

钮祜禄太后：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吧。皇帝刚登基，这些事不必张扬。正好如懿你也在。你姑母过世，你也当去景仁宫致礼。

乌拉那拉.如懿：臣妾只知寿康宫，不知景仁宫。且乌拉那拉氏虽为臣妾姑母，但更是大清罪人，臣妾不能因私忘公。所以这致礼之事，臣妾恕难从命。

富察.琅嬅：敢问皇额娘一句，皇额娘怎么唤青樱妹妹叫如懿呢

钮祜禄太后：那是哀家昨夜新赐的名字，乌拉那拉氏如懿，凡事以静为好。

富察.琅嬅：那是太后疼如懿妹妹了

柏霖嫣：（如懿?难道这里是如懿传！呜呜呜呜～如懿传播的时候我正在追延禧攻略啊！一集都没看！）

钮祜禄太后：今日是皇帝登基后你们头一日来寿康宫请安，哀家正好也有几句话嘱咐。皇上年轻，宫里妃嫔只有你们几个。今后人多也好，人少也好，哀家眼里见不得脏东西，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别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

众人一向见太后慈眉善目，甚少这样郑重叮嘱，也不敢怠慢，忙起身恭敬答道：“多谢太后教诲，臣妾们谨记于心。”

念惜一直到踏出了寿康宫，对芷秀说到

瓜尔佳.念惜：戏要开始了！

芷秀笑而不语。

话音未落，却听晞月的声音：

高晞月：妹妹好狠的心，得了太后的赐名，连姑母的丧仪都不肯去致礼了，自己撇得倒干净。”

乌拉那拉.如懿：原来晞月姐姐这样有心。记得当年姐姐嫁入潜邸时，也是去拜见过姑母的呢。既有姐姐做主，不如姐姐陪我一起去景仁宫行个礼，也当是全了孝心。

高晞月：妹妹的亲姑母，自己惦记着就是了，何必扯上我？我既嫁入爱新觉罗家，便是皇家的儿媳，可不只是娘家的女儿。

乌拉那拉.如懿：那就是了。我和姐姐何尝不一样？离了母家，就是皇家的儿媳。生在这儿，说句不吉利的，来日弃世，也只能是在这儿。所以别的人别的事，与我们还有什么相干呢？

高晞月：也算妹妹你识趣了。只是妹妹要记得，哪怕你撇得再干净，到底你也是姓乌拉那拉氏的，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只怕太后听见这个姓氏，就会觉得神憎鬼厌，恨不得你立即从眼前消失才好。

瓜尔佳.念惜：既然姐姐这么喜欢揣测太后的心思，不如陪妹妹再去一趟寿康宫，问问太后的意思，好么？

只见念惜带着芷秀走了过来。

高晞月：我此刻要去陪主子娘娘说话，没空陪你闲话。茉心，我们走！

高晞月走远后，芷秀对着如懿说

他他拉.芷秀：方才月姐姐说的话，如懿姐姐切莫方在心上。

乌拉那拉.如懿：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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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里皇帝自己的小书房在西暖阁的末间。地方虽不大，却布置得清雅肃穆，窗明几净。里头满架子的书卷整整齐齐地放着，都是皇帝素日爱读的那些。东板墙上疏疏朗朗地挂着十几只壁瓶，有龙纹、高士、八仙、松竹梅、芦雁、折枝花果、雉鸡牡丹等图样，多选淡雅温润的豆青色，更觉触目清爽。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王钦替她打了帘子进来，想来是刚刚换过家常衣衫，皇帝身上是一袭月白色纱缀绣八团夔龙单袍。皇帝坐在窗下长榻上，闲闲捧一卷书在手，淡金色的澄澈秋阳自雪白的明纸窗外洒落全身，任由光晕染出一身清绝温暖的轮廓，紫铜嵌珐琅的龙纹香炉里燃着琥珀似的龙涎香，整个屋子里弥漫着龙涎香幽宁沉郁的气味，也变得幽幽袅袅，衬着满架书香，倒像是一轴笔法清淡的写意画卷。

皇帝见念惜穿着一身月白缎织彩百花飞蝶袷衬衣，月白素净的妆花缎面上，以大红、粉红、碧绿、草绿、香黄、浅绛、湖蓝、深灰、浅黑、淡白等十余种色线织成点点折枝花卉及虫蝶纹样，虽然素净，却不失华艳。

爱新觉罗弘历：你倒巧，都与朕穿了一样的颜色。

瓜尔佳.念惜：没有打扰了皇上读书，就算是巧了。

爱新觉罗弘历：过来吧！

见念惜在榻边坐了，方才笑道

爱新觉罗弘历：朕刚登基，前朝的事没个完，一直不得空去看你们。如今你过来，倒也正好。

他看见念惜身后的桐心手里捧着一个红箩小食盒

爱新觉罗弘历：带了什么好吃的，好香！

念惜扬一扬脸，示意桐心一样样取出来，不过是四样小点心，糖蒸酥酪、松子穰、藕粉桂糖糕和玫瑰山楂馅儿的山药糕

爱新觉罗弘历：朕正好有些饿了，陪朕一起用一点。

瓜尔佳.念惜：臣妾本想备四样点心，谁知宫里只备了三样现成的。这一味藕粉桂糖糕还是太后赏赐下来的，说皇上原爱吃这个。这两日皇上不得空去寿康宫，所以赏赐给了臣妾，臣妾就正好借花献佛了。

爱新觉罗弘历：听说皇额娘给青樱改了个名字?

瓜尔佳.念惜：叫如懿。太后说，懿为美好安静。‘林虑懿德，非礼不处。’所以叫如懿。

爱新觉罗弘历：皇额娘的性子，朕在她身边多年也摸不清楚。她给青樱改了名儿，又是这个意思，大概是不会难为青樱了。

皇帝亲手递了一块山药糕给念惜

爱新觉罗弘历：这山药糕酸酸甜甜的，你喜欢这个口味。

瓜尔佳.念惜：“皇上喜欢壁瓶，本可四时插花，人作花伴，取其清芬满床，卧之神爽意快之效，只是如今点着龙涎香，反而不用花草好，以免乱了气味。

爱新觉罗弘历：朕也这样想。所以宁可空着，闲来观赏把玩，也是好的。

瓜尔佳.念惜：这个图案倒好，不比其他吉祥图案，倒像个什么故事。

爱新觉罗弘历：老莱子彩衣娱亲，这个你也忘了？”

瓜尔佳.念惜：皇上素日常看的那本《二十四孝》，怎么如今不在身前了？

爱新觉罗弘历：大概是随手放哪里了，回头让王钦去找找。

瓜尔佳.念惜：皇上，臣妾记得《二十四孝》里第一篇是不是闵子骞单衣奉亲。

爱新觉罗弘历：你今儿是怎么了？《二十四孝》第一篇是虞舜孝感动天，第二篇才是闵子骞单衣奉亲。

瓜尔佳.念惜：皇上心存孝道，自然记得清楚明白。《二十四孝》第一篇便是讲虞舜孝感动天，可见世人心中，总是百善孝为先，更以君王作为其中典范，宣扬孝道。皇上才登基，诸事忙乱，来不及走一趟后宫。

瓜尔佳.念惜：太后，还住在寿康宫里

爱新觉罗弘历：怎么？内务府不是再三请皇额娘去慈宁宫了么？怎么还住在寿康宫？

瓜尔佳.念惜：照臣妾看，不是内务府办事不力，而是太后存心将这个表示孝道的机会留给皇上您了

爱新觉罗弘历：朕也想让皇太后移居慈宁宫。可是……

爱新觉罗弘历：可朕心里，总还是有道过不去的坎。

爱新觉罗弘历：朕的亲生额娘……

瓜尔佳.念惜：皇上的亲生额娘，只有太后，就住在寿康宫，等着皇上请她老人家移住慈宁宫。

爱新觉罗弘历：皇太后专宠多年，在朝中与宫中都颇有权势，若正位慈宁宫，朕怕她会不会…

瓜尔佳.念惜：会与不会，都不在于进不进慈宁宫，而在于皇上的魄力与才干。皇上心怀天下，胸中有万千韬略，何惧区区一女子。

瓜尔佳.念惜：慈宁宫，只是皇太后名正言顺居住的一个地方。

瓜尔佳.念惜：皇上，委屈了太后的住所，天下臣民会指责您。而把太后送进慈宁宫，是点醒了天下人，皇上以天下养太后，请她颐养天年。

爱新觉罗弘历：那朕，就依你所说，尽心孝敬，请太后颐养天年，好生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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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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