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作战指挥室里，雷神和老狐狸正在看着监控视频，屏幕里正是岳梓晨和谭晓琳谈话的情景。直到两人都回屋了，老狐狸开口说道：“雷神啊，你今天……是不是对那个教导员太过了一点？”

“没有啊，咱们以前不都这么练吗？”雷神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地回答道。

“不是，这次和以前不一样嘛，再说人家是上面派下来的，万一告你一状，这对你的前途……”老狐狸担忧地说道。

“不会的，我相信她不是那种人，上级既然能选中她当这个教导员，说明她必有过人之处，你也看到了，她的简历很漂亮，我相信她不是一个不懂得内部解决问题的人。”雷神坚定地说，“只是她从未经历过这些，还没有进入状态，我这么做就是要让她真正进入状态。”

“那怎么才算进入状态呢？”老狐狸不解地问道。

“什么时候她懂得自己要求加入集训队训练的时候，她就真正进入状态了。”雷战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经过今天的事，她应该意识到了那群女兵需要的不是一个护着她们的庇护者，而是一个带领她们的领导者，我相信她很快就会进入状态的。”

“嗯，你说的有道理啊，看来你早就胸有成竹了啊，倒是我杞人忧天了，呵呵。”老狐狸笑着说。

“对付这群女兵，我必须要想得面面俱到啊。”雷战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实在不想看到她们未来发生这样或那样的悲剧……”雷神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又想起安然了？”老狐狸看着雷战黯然的脸色，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是啊，虽说已经麻木了，但是又怎么可能忘掉呢……”雷神低声说道，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老狐狸。

老狐狸上前拍拍雷战的肩膀，叹了口气，安慰道：“雷战，我知道你忘不掉安然，但是生活，还得朝前看，向前走。”

“我知道，老狐狸，谢谢你。”雷战说道，“走吧，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唉？怎么，今晚你不打算给她们个惊喜了？”老狐狸疑问道，雷神学会怜香惜玉了？

“算了吧，今天白天那个训练够她们受的了，晚上再来就过犹不及了。”雷神笑着说，“再说她们肯定以为我们今天要去打扰她们，我还偏不去，哼哼。”

“好，那就去睡觉！”老狐狸也笑着回答。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五点，天刚蒙蒙亮，所有女兵宿舍的门就被“咚”的一声踹开了，手持五六半的雷电突击队员走进宿舍，“砰砰砰”向天开了几枪，大声吼道：“起床！开始训练！”

岳梓晨和王雪静在男兵踹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们迅速地穿好衣服，带好装备，拉着睡眼惺忪的白羽和李菲赶紧出了宿舍，过了大约五分钟，各个宿舍的女兵们也都纷纷整理好装备出了宿舍。

等女兵们列队站好，老狐狸走到队伍前面，大声说道：“集合时间，3分32秒！全体扣五分！以后起床后集合必须在2分钟内完成！每超时30秒扣10分！超时两分钟直接淘汰！明白没有？”

“明白……”女兵们有气无力地回答。“我没听到！”老狐狸瞪圆了眼睛吼道。

“明白！”女兵打起精神，大声回应道。

“好！早上起床，先活动活动。全体都有了，武装越野5公里，现在出发！”老狐狸下令道。

哈雷走上来下口令，带着女兵跑出了营地。

大约20分钟以后，女兵们气喘吁吁地跑回了营地，只见雷战已经站在旗杆下面等着了。而在他前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凳子和桌板。

“什么情况？今天上理论课？”王雪静小声说。

“应该不可能，按理讲应该是地狱周才对啊。”岳梓晨也是一头雾水。这个时候，雷神开口说话了。

“白雪公主们，昨晚睡得怎么样啊？是不是都在想为什么我们没有往你们的宿舍里扔个催泪弹啊？哈哈，别想了，那是不可能的，那是男兵的待遇，可不是你们的待遇，你们还受不了那个！”说到这，雷战突然语气一转，“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们将不会再有这样的优待！地狱周，将不会有怜悯和同情，你们只有两种结局，留下，或被淘汰！而事实上，我更期待只有一种结局，那就是你们集体被淘汰！我才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去训练什么女特种兵！”

女兵们听了雷战的话，一个个的都非常愤慨，但是摄于雷战的威严，没有谁敢出来反驳。

这时，雷战好像发现了什么，他对着唐笑笑说：“你，文工团的！出列！”

唐笑笑闻言立刻出列，雷战要她把头盔摘下来，唐笑笑明显犹豫了一下，才把自己的头盔缓缓地摘下来。当她摘下头盔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唐笑笑昨天还如丝缎一般柔顺飘逸的及腰长发已经被割断了，只剩下了齐耳的短发，而且还割得参差不齐，就像是被狗啃了一样。显然，唐笑笑为了能够加入火凤凰，成为特种兵，已经用这样的方式断绝了自己的后路！

“天哪！这……她干嘛这样啊！那么长的头发，少说也得留个七八年啊，就这么没了？我看着都替她心疼啊！”王雪静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和敬佩。

“是啊，看来我们小看这个文工团的文艺兵了，她是个好样的！”岳梓晨也出口称赞道。

“天哪，我自问我是做不到啊。”白羽在一边小声说道。“我也是。”李菲附和着。

女兵们对唐笑笑的做法都报以敬佩或欣赏的评价，但雷神似乎不这么想，他对唐笑笑说道：“心疼吗？”

唐笑笑直言：“心疼！我留了9年。”

雷战以一种很困惑的语气说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割掉呢？反正你也通不过，干嘛这么做呢？我看你还是退出吧，何必来受这个罪呢？”

唐笑笑本来已经在为自己的头发感到无比的心痛了，一听雷战还这么说，不禁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通不过？万一我通过呢？”

“没有万一！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不可能通过！”雷战似乎是铁了心要让唐笑笑自己退出，直接断言道。

唐笑笑的眼眶瞬间就充盈了泪花，既有委屈，也有不甘。雷战趁热打铁地说：“所以，你还是退出吧，那，旗杆就在那里，把头盔放在那里就可以了。”

唐笑笑忍着眼泪摘下头盔，就向着军旗走过去，何璐在一旁看不下去，出声喊了一句：“笑笑……”却听雷神在旁边冷酷地说：“让她自己做决定，你别插嘴！”何璐也只好闭上嘴，担忧地看着走向军旗的唐笑笑。

只见唐笑笑走到旗杆下，抬起头望着旗杆顶端飘扬的八一军旗，一动不动。就在所有人认为她即将放下头盔、选择退出的时候，她却将头盔再次戴在头上，并且转过来对着雷战高声说：“报告！我不会退出！我是代表着整个军区的文艺兵来到这里的，我要在这里证明，我们文艺兵不是穿着军装的花瓶！，我既然敢来到这里，我就敢在这死！”

“说得好！”只听得众人身后传来一个女声，雷战循声看过去，只见谭晓琳已经全副武装，一副参训士兵的样子。

“教导员同志，您这是闹哪出啊？”雷战话虽然客气，但语气里的嘲讽谁都听得出来。

“报告！菜鸟谭晓琳请求参加训练！”谭晓琳没有理会雷战的讥讽，直接回答道。

“唉，教导员，您别开玩笑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老狐狸赶紧上来劝阻，当然，是真劝还是假劝，那就只有老狐狸自己知道了。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谭晓琳面无表情地说。

“这个……”老狐狸被噎了一句，回头看看雷战，雷战会意，说道：“好，教导员，这是你自己选的。入列！”

“是！”谭晓琳跑步入列站好。哈雷走上来为谭晓琳戴上了北斗导航系统的信号发射器。

雷战让唐笑笑入列，接着让女兵们换上了FAST防弹头盔，又让女兵们在摆放好的桌凳前坐下，接着雷战说道：“现在，撕下你们的军衔，我们会给你们编号码，集训期间，没有名字，只有代号！还有，我会给你们30分钟，任务：签下这份协议！”他晃了晃手上的文件，“和，写遗书！”

“遗书？！”很多女兵被吓了一跳，田果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怎么训练还要写遗书啊？”

“因为在特战集训中，会有比较危险的科目！你们有可能会在训练中受伤，甚至是死亡！”老狐狸在一旁接道。

“啊？真的要写啊？那多不吉利啊。”欧阳倩一脸的犹豫。

“每个人都要写，这是规定！”老狐狸接着回答道。

“不想写的，可以退出！”雷战说完这句话，就把事情交给老狐狸，自己回作战室去了。

“抓紧时间！你们只有三十分钟！”老狐狸对雷电突击队的队员使了个眼色，队员们开始给女兵们发号码牌、受训协议书（或者说霸王条款）以及写遗书用的纸笔。

坐在第一排的谭晓琳毫不犹豫地撕掉了自己的少校军衔，岳梓晨和王雪静互相看看，相视一笑，一起撕下了自己的少尉和中尉军衔。

沈兰妮和叶寸心这对冤家也撕下了军衔，叶寸心讥讽道：“少将变光杆喽。”

沈兰妮也不示弱回嘴道：“新兵蛋子永远是新兵蛋子！”

雷电突击队的队员们一个一个地发着号码，岳梓晨拿到了7号，王雪静拿到了9号，白羽拿到了64号，李菲则拿到了10号，岳梓晨看看四周，记住了另外几个女兵的号码：何璐12号，叶寸心13号，曲比阿卓14号，沈兰妮15号，田果16号，唐笑笑22号，欧阳倩47号，谭晓琳55号。

值得一提的是，阿卓在最开始并不想要14号，因为她觉得不吉利，可是在小蜜蜂的强压下，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号码。

接下来就是签署协议，但当女兵们看完协议的时候，都显得很是犹豫，因为协议写的很清楚：自愿参加集训队，如果在训练中出现事故，与集训队无关。大多数女兵都觉得很不公平。但是谭晓琳从阎王手里接过协议看也不看直接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引得阎王不禁问了一句：“教导员，您不看看啊？”

谭晓琳倒是风轻云淡，回道：“霸王条款有什么好看的？”

阎王无语，伸出了大拇指。

有了谭晓琳做榜样，女兵们也都很快签了协议，于是到了最后一项任务，写遗书。

写遗书，对于岳梓晨和王雪静来说都不算是陌生的事情，两个人都是侦察兵，虽然并未经历过战争，但是却也经历过真刀真枪的战斗。曾经在夜老虎侦察连的时候，当执行重大的军事或非军事任务时，连长林鹏都会命令大家写遗书。王雪静在海军陆战队也曾执行过护航等危险任务，因此王雪静也没少写过遗书，她甚至要了两张纸。两个人对此已经麻木了。不过为了训练写遗书两个人倒是头一回。

岳梓晨在摊开的白纸上写道：祖父祖母母亲大人在上，得见此信之时，小女恐已不在人世。小女虽为女儿之身，然自幼思慕先祖武穆公风采，愿得沙场纵横，马革裹尸。今壮志难酬，只恨吾不能承继先考遗志，憾甚憾甚。小女不悔参军报国，只恨时运不济，愿祖父祖母母亲大人保重身体，勿为小女过于哀伤，不然则小女于地下亦心怀愧疚，不得安宁矣。不孝女岳梓晨敬上。末了，又在信后写上了岳飞名传千古的词作《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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