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人一扭头,蹦蹦跳跳地走了。她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是怀有身孕的人,应该…… 慢行。
有些事,真的不用人教。
但见唐佳人一手扶着腰,一手托着自己的小腹,一步三晃地去寻秋月白。那份小心翼翼,那份志得意满,就跟母凭子贵的嘴脸没啥两样。
看在秋江滟的眼中,就跟钉子似的,怎么都想将其拔出,最好除之而后快!
至于唐佳人为何要去秋月白的书房,自然是因为她曾在秋月白的书房里看见过一把琴。那琴的样子古朴大气,被人保养得当,看着就舒服。她总觉得,那琴若被她拨弄几下,定会发出悦耳的声音。
秋月白外出,书房里没有人,唐佳人推门而入,一幅当家女主人的模样。
守在书房外的护院见此,真是犹豫再三,不知道应不应将她拦下。毕竟,母凭子贵嘛。若唐姑娘真的怀有身孕,定会成为这秋枫渡的女主子。提前和女主子卖个好,也是很重要的生存之道。最重要的是,城主没说不许唐姑娘进书房。嗯,是这个道理。
护院们装作看不见。唐佳人以她独特的走路姿势,一路过关斩件而不知。
她进入书房后,将放在琴架上的古琴搬到桌子上,屁股往椅子上一坐,轻咳一声,像模像样地拿好姿势,便开始抚弄起来。
那声音…… 挺好听,就是不成曲。
唐门中,大长老倒是会抚琴,却也不是什么高手,自娱自乐尚可。唐佳人不学无术,每天鸡飞狗跳地追着美食跑,哪里肯静下来学学抚琴?若是来了兴致,上去拨弄两下,顶天了。
这会弹琴,也不过是心血来潮。
旁人听见她的琴声,皆暗自皱眉,唯有她自己,一幅陶醉的表情,仿佛置身其中,不可自拔,端是很能糊弄人咧。
院子里,秋江滟听到这响动,一颗心直接翻了个跟头!转而,却是勾唇笑了,暗道:那琴,也是旁人能动的?看看日头,哥哥也快回来了。且看那自以为是的疯子,如何收场!
秋江滟取出干净的棉布,仔细擦拭着琴弦,一根接着一根,根根能要了那贱人的小命!
唐不休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筷子,从厨房里踱步而出。他走到树荫下,听了听书房里的动静,笑了。
秋江滟抬头看向唐不休,道:“那琴,哥哥不许旁人动。”丑话她说在前头,到时候可别说她 没提醒。
唐不休夹起一块排骨肉,送入口中咀嚼着咽下,这才不紧不慢地道:“蘑菇又不是旁人。”
噎人?!对,噎人!
唐门俩祸害一开口,都能噎死个人!幸好,唐不休说这话时毫无攻击力,只像在随口开玩笑,否则…… 秋江滟一准儿心塞得要死。
唐不休不怼秋江滟,她的能耐却见长,开始攻击起唐佳人,道:“不是旁人,难道是内人?我可不记得,我有这样一位不同文墨、不懂音律的嫂子。”
唐不休垂眸扫了秋江滟一眼,道:“别瞎想,秋月白可配不上本尊的蘑菇。”
秋江滟的手指一颤,在琴弦上拨弄出一个音符。她不想让唐不休看出她的情绪,干脆信手一抚,让一串悠扬的琴声荡漾而起。
唐不休道:“比起旁人那装腔作势的琴声,本尊更爱听蘑菇抚琴。不为名与利,也不需他人赞扬,她只是依照本心,抒发心中所感。秒,真是妙!”
话音未落,只听书房里传出一阵混乱的咣咣声,实在刺耳。
秋江滟挑眉看向唐不休,嗤笑一声。
唐不休面不改色地道:“如此直白的琴声,苍劲有力,不错。”
秋江滟终是崩了,一巴掌拍在琴弦上,怒声道:“是不是她做什么都是好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唐不休看向秋江滟,如沐春风般笑了笑,道:“你并非一无是处。你看,你这句话说得就是对的。”
秋江滟气结,眸中含泪,瞪向唐不休。
这时,有守门小厮快步而来,道:“启禀小姐,姑奶奶回来了。”
秋江滟想到唐佳人还在书房,心中一喜,立刻对绿蔻道:“你随我去迎迎。”
唐不休捧着饭碗回到屋里,将窗支撑开一条缝,他一边吃,一边关注着院内的动静,心中暗道:没办法,我当爹当娘当师傅当玩伴当陪练当大哥当小弟当奶妈多年,这双眼睛就是为了看看有没有人欺负蘑菇而生,真是一刻都转不开啊。
不多时,秋江滟搀扶着她的亲姑姑秋彩凤走进院里,两个人有说有笑,看样子十分亲密。
秋彩凤道:“不是说月白没在家吗?怎么书房里有人?”
秋江滟眉头微蹙,回道:“姑姑可曾听过果树开花?”
秋彩凤皱眉道:“怎没听过。秋城中盛传,月白喜欢那烟花女子。”
秋江滟笑道:“传言也不尽详实。那果树开花,本是不休门中人。谁知怎的,跑到了风月楼。如今,她与不休门主,都是哥哥的座上客。诺…… ”眼神一撇,看向书房,“这会儿,拉琴弦的便是果树开花姑娘。”她不说抚琴,只说拉琴弦,这其中的轻蔑可见一斑。实则,唐佳人确实是在拉琴弦。一下接着一下,不成调儿。
秋彩凤挑眉道:“不休门?可是《百川秘闻》里写的不休门?”
秋江滟回道:“对,便是那个不休门。其门主武功深不可测,堪称大英雄。”
秋彩凤笑睨了秋江滟一眼,打趣道:“你也应该寻个好婆家喽。”
秋江滟双颊一红,轻轻推了秋彩凤一下,道:“姑姑取笑江滟。”
秋彩凤呵呵一笑,看向书房的方向,道:“走,我们去看看这位女侠是何等颜色。”
秋江滟微笑随行。
秋彩凤道:“你可听说,月白为了有夫之妇,于舟儿大动干戈?”
秋江滟惊讶地道:“怎么可能?”
秋彩凤道:“昨晚,舟儿派人去买小吃,起了点争执。月白为此大动干戈,让舟儿交出全部的铺子。哎…… ”
秋江滟的眸子微转,当即道:“姑姑,若江滟猜得不错,表哥得罪的人,定是书房里那位。”
秋彩凤诧异道:“怎会是她?”
秋江滟笑道:“昨晚,她可不就是去练摊了。”
秋彩凤摇了摇头,皱眉道:“这不休门是怎么回事儿?哎…… ”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
书房的门没有关,唐佳人正用手指一下下勾着弦儿,发出一声声的声响。若不听声音,单看她那幅沉浸其中的认真样子,定会以为她是此中高手。
秋江滟以为秋彩凤会发挥一下她那火爆的脾气,却不想,秋彩凤只是望着唐佳人发呆。
秋江滟轻轻推了推秋彩凤。秋彩凤回神,心神有些不宁,竟是皱起了眉头。她问:“这是不休门女侠?”
秋江滟回道:“正是。”
秋彩凤道:“瞧着不胖啊。”
秋江滟笑道:“这是瘦了。”
秋彩凤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秋江滟问:“姑姑这是怎么了?”
秋彩凤回道:“哦,没什么。”她只是瞧着唐佳人抚琴的样子有几分眼熟。许是琴之故吧。毕竟,那琴是属于柳芙笙的。任谁都忘不了,那张琴,那张脸。
回过神的秋彩凤扬声道:“别糟蹋那琴了。”
唐佳人正沉浸其中,压根就没听见有人开口说话。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接触到琴弦,每根琴弦震动时发出的声音,都是那么与众不同。它们是独特的存在,有直达心灵的力量。
秋彩凤这一生,最恨别人忽视自己,当即走进书房,大声道:“住手!那琴,不是你能动地!速速放下,别糟蹋好东西。”
唐佳人回过神,看向已经来到面前的二人,神情有些恍惚地问:“为何不能动?”
秋彩凤瞧着明显有些痴傻的唐佳人,皱眉道:“月白不在家,你怎能擅自动他之物?不休门也当有不休门的规矩才是!还是说,不休门中人,都是如此无礼?”
唐佳人站起身,老实巴交地道:“不休门自然有不休门的规矩。你别乱说,惹休休不高兴。”
不得不说,唐佳人真有点火的本事。她明明没说什么,但那样子,却令人心中烦闷,好像自己变成了恶人,专门欺负不休门中人。
秋彩凤的脾气素来不好,当即冷笑一声,道:“你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难不成,还想出去哭诉我欺负你不成?你们不休门若是有礼,便不会擅自进别人的书房!”
唐佳人晃了晃头,恢复了清明,却还是那幅不温不火不紧不慢的矬样,慢声细语地道:“我和秋月白的关系很好的,怎能算是善进别人的书房?你们呢?你们现在站在哪儿里?你们这才叫擅入别人的书房!”
秋彩凤气急,直接向前一探身,就要去抓唐佳人的肩膀,像给她一个教训,口中还道:“我是他姑姑!”
唐佳人脚底抹油,以巧妙的身法躲开秋彩凤的恭喜,气死人不偿命地道:“嫁人了吧?”
秋彩凤被噎了一下。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确实没资格回来管秋月白的家务事。
秋江滟见姑姑败下阵来,立刻扬声道:“我是哥的妹妹!”言罢,也出手袭向唐佳人。
唐佳人灵巧得就像一只猴子,直接跳上桌子,道:“也得嫁人吧?!”
哎呦,这是要气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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