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皇上拿起茶碗砸在地上。
碎片四溅,在端木焱和公羊刁刁的衣袍上留下细碎的刮痕。
公羊刁刁唇角挂血,一只眼睛肿成了金鱼眼。端木焱鼻青脸肿,发丝凌乱,一副被人蹂躏的模样。
皇上气得不轻,吼道:“朕让你们去寻人,你们非但把人弄丢了,还兄弟相杀!你你…… 你们…… 你们要气死朕呐!”一口气没上来,咳嗽得昏天暗地。
公羊刁刁立刻站起身,道:“儿臣給父皇顺顺气。”
端木焱也站起身,帮着解开皇上的衣袍,道:“父皇千万别气。儿臣与刁刁在江湖中就打惯了的,如今回到朝廷,也难免会胡闹些。若因此气伤父皇,儿臣万死难辞其咎。”
公羊刁刁掏出银针,一边为皇上施针,一边道:“平心静气。”
皇上怒道:“让朕如何能平心静气!朕将话放在这里,谁有能耐娶到奇珍郡主,朕便将皇位给他!”
端木焱和公羊刁刁互看一眼,没接话。
皇上眸光微眯,问道:“怎么?无话可说?”
端木焱心中暗道:出宫之前说只要我眼睛恢复,便传位给我,如今恢复了,却不见他如何欢喜,反而暴怒不已。由此可见,他并非真心要传位给我。而是要…… 佳人的血。
公羊刁刁心中暗道:这个老不死的狗东西,果然是在觊觎佳人的血肉!
端木焱开口道:“儿臣定当竭尽全力。”
公羊刁刁回道:“儿臣以为,佳人性格跳脱,素来不喜拘束,若以后位相邀,也许会有所心动。”
皇上的眼中划过异色。
公羊刁刁知道皇上误会了,竟以为他这个提议,是让皇上立佳人为后。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面上却如常地道:“只不过,若是让佳人知道,娶她才能得到帝位,定会坏了这桩姻缘。以儿臣对佳人的了解,她一定会做出决绝之事。后悔…… 晚矣。”
皇上陷入沉思当中。
端木焱道:“在这一点上,儿臣与八弟的想法一样。”
皇上扫了端木焱和公羊刁刁一眼,道:“今日之事,还有得闹。端木苍穹死不见尸,定会让那些老东西心存侥幸。他失足跌入山下瘴气之中,也挡不住他们派人去寻。你们身为他的兄弟,要先派人去寻才好。”
端木焱和公羊刁刁齐声应道:“诺。”
皇上意味深长地道:“朕的子嗣单薄,你们兄弟要兄友弟恭,不要让朕失望。”
端木焱和公羊刁刁互看一眼,再次应道:“诺。”
皇上挥手,放人离开。
端木焱派出人,以救助为名,去搜寻战苍穹。
公羊刁刁出了宫,去寻唐佳人,却发现人被秋月白藏了起来。
公羊刁刁大怒,直接回了岐黄馆。
巧得是,秋月白曾请一位大夫去给秋江滟诊治伤口,而这位大夫恰好就是岐黄馆的大夫。 按照约定,这位王大夫在准备一番后,要带人砍掉秋江滟的胳膊,奈何秋江滟大发雷霆,不肯去除腐肉和已经坏掉的骨头。为此,还用棍子打了王大夫。
王大夫的额头上顶着一只大包,如同一位寿星般回到岐黄馆,恰好遇见了公羊刁刁。公羊刁刁随口一问,得知了原委,立刻带上黄莲,直奔归安客栈。
归安客栈中,秋江滟正在发脾气,用针戳着绿蔻的身体,如同魔障般小声骂道:“贱人!贱货!就是因为你,我哥才不来看我!你去死!去死!”
绿蔻努力避开秋江滟的虐待,口口声声求饶道:“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这就去寻城主,让他来看小姐…… ”
秋江滟怒不可遏,吼道:“我哥来看我,还用你求?!你算个什么东西?!”手中三只针,直接刺入绿蔻的身体。
绿蔻惨叫一声:“啊!”
秋江滟发狠道:“不许喊!不许躲!否则…… 杀了你!”
绿蔻恨极了秋江滟,有心弄死她,却又怕秋月白看出端倪,不敢下手。
秋江滟追累了,问:“让你寻的药,可曾寻到?”
绿蔻捂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道:“奴婢走了三家药铺,却都没有那种药。”绿蔻想起大夫的原话是说,此药不能久服,容易上瘾。但是这话,她是不会告诉秋江滟。
秋江滟又扎了绿蔻三针,骂道:“贱人!你就是没用心找!快去给我找药,找不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绿蔻哀叫连连,捂着胳膊就往外跑,却在出了院子时,与掌柜撞在了一处。
掌柜询问道:“如此慌张,是要去哪儿?”
绿蔻回道:“小姐疼得狠了,让奴婢去寻大夫。”
掌柜道:“快告诉小姐,神医来了,正好给她医治一番。”
绿蔻一听神医,就知道是谁。只是她还不知道,眼下的神医摇身一变成为了八王爷。
绿蔻也想请公羊刁刁为自己诊治一二,却不知道他肯不肯。略一思忖,开心地道:“小姐的病不能再拖了,速请神医过来吧。”
掌柜点了点头,出去迎接神医公羊刁刁。
绿蔻深吸一口气,回到秋江滟的身边,一叠声地恭喜小姐,哄她开心,又将公羊刁刁来此的事情和盘托出,倒是让秋江滟雀跃期盼了起来。
很快,公羊刁刁带着黄莲直奔秋江滟的房间。
秋江滟含泪求道:“请神医好生看看,这胳膊是一定要保住的。无论多少银两,只要能救下我这条胳膊,我哥哥都是愿意付的。”
公羊刁刁将目光落在秋江滟的胳膊上,道:“肌肉已经腐烂流脓,唯有尽快砍掉,才能得活。否则…… 小命不保。”
秋江滟没想到公羊刁刁一开口竟也是这话,心中的失望和恐慌瞬间泛滥成灾,险些将她活活儿淹死。
秋江滟呆坐片刻后,颤声问:“没有……其它办法?一定要…… 砍掉手臂? ”
公羊刁刁沉吟片刻,道:“或许…… 有救。”
秋江滟突然瞪大眼睛,绷紧所有神经,问:“怎么救?”
公羊刁刁揉了揉眼角的红色泪痣,道:“佳人的血,可以起死人肉白骨,你不会不知道吧?”
秋江滟万万没想到,公羊刁刁会主动开口和自己说此事。在秋江滟的想法里,公羊刁刁就是唐佳人的狗腿子,处处为她考量,怎么会主动提及她的血肉?
秋江滟稳了稳情绪,试探道:“她的血,真有用?”
公羊刁刁勾唇一笑,邪气乱窜,道:“是否有用,难道还需要我仔细言明?”目光在秋江滟的脸上一扫而过,“你难道不是亲自品鉴过?”若非如此,怎会恢复容貌?
秋江滟连忙摇头,道:“没没…… 我能恢复容貌,是因机缘巧合下服用过灵丹妙药,与摩莲圣果毫无关系。”实则,却是因为战苍穹扔出的半块人骨。
公羊刁刁也不揭穿她,只是随意的笑了笑,站起身,道:“你这手臂,若今天砍断,尚有三分可活;若今天不断,你决计见不到明日太阳。”
秋江滟吓得不轻,一张脸惨白无血色,一双腿隐隐颤抖起来,脸部肌肉因为紧绷而轻轻颤抖,看起来当真是糟糕透了。
绿蔻听了这话,却是暗自高兴起来。如果秋江滟死了,那对自己而言,当真是再好不过。
公羊刁刁抬腿就要往外走,秋江滟回过神,竟上前几步,噗通一声跪在公羊刁刁的面前,颤声道:“求神医救命……救救我……我哥一定会报答你的,对,一定会的……”
公羊刁刁道:“医者父母心,若能救,我一定会救。只是你已经病入膏盲,除非有奇药,否则…… 只能准备后事了。”
秋江滟伸出好手,一把攥住公羊刁刁的衣袍下摆,一脸惊恐地道:“不不不,我不想死,我…… 我不能死…… 我我…… 求你救救我……”
公羊刁刁轻轻一叹,道:“你求我有何用?”
秋江滟目露不解之色。
公羊刁刁道:“此时此刻,你当求你哥才是。”
秋江滟的唇动了动,道:“他?”
公羊刁刁冷冷一笑,道:“不过,就算你想求他,也未必能见到这个人了。他与唐佳人远走高飞,岂会管他人死活?!”许是太过气愤,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他用帕子捂住嘴巴,却仍旧有鲜血从口中喷出,在帕子上绽开一朵红梅,触目惊心。
绿蔻站在公羊刁刁的身侧,看得清清楚楚。
黄莲忙道:“主子,先服些药吧?”
公羊刁刁一摆手,虚弱地道:“无用。”
黄莲继续道:“不如,我们去求求唐姑娘?”
公羊刁刁冷冷一笑,道:“她与秋月白双宿双飞,要离开帝京,却不肯给我一口血,忍心让我如此受罪!我便是死了,也绝不求她!”
简单的两句话,却让绿蔻和秋江滟明白,为何公羊刁刁会提起唐佳人的血肉。原来,是因爱生恨。
黄莲搀扶着公羊刁刁要离开,绿蔻忍不住问道:“神医可知唐姑娘何在?”
公羊刁刁丢下一个冰冷的眼神,在咳嗽中离开。
绿蔻搀扶起秋江滟,道:“小姐,我们去寻城主吧。”
秋江滟点头,目露疯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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