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欲来,天未晚,又是寒梅开尽一树白的好时节。
白露清霜,明月落在两岸的江岩之上,树影落在水中央。这样好的月光,一如那个与少年相识的夜晚,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我坐在楼阁上,望着远处,一叶扁舟撑着一江月色缓缓而来,穿过崖岸间树木葱茏,穿过千里的烟波和故去的山河,让我又想起了那些陈旧的过往。
“我叫云深,云深不知处的云深。”曾有一人在我心上,匪匪君子,如切如磋,白衣逍遥尽东风。当初他饱受非议,坚持将我留在云深不知处,将我抚养长大,陪伴我度过那漫长时光。我想,若当初不是他,我恐怕早就死了。他赠我净世,为我做最爱吃的莲花酥,还教会我为人处事。如今想来,当年那铃铛,竟也曾伴我度过了这数十年的时光,那真是最美好的岁月。
“从今以后,你就叫云深,云深不知处的云深……”当时尚且在襁褓,对于世事懵懂,却在他眼中看到了漫天繁星,让我移不开眼,只傻乎乎地咬着手指看着他,痴痴地笑。
“二……哥……哥……”
牙牙学语的我断续模糊地喊道,我永远忘不了他当时眼底的激动与喜悦,他紧紧地抱着我,随后抚摸我的脸颊,郑重地说:“记住,你叫云深,是我的云深……我永远是你的二哥哥……”我重重的点头,沉浸在他眼中的柔情里。
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他抚琴时我在边上看着,他练字时我帮他研墨,有时跟不上他的步伐了,他也会悄悄放慢脚步,等着我与他同行。
“云深,过来。”我抬起头,向他走去。“二哥哥……”他却蹲下身来,将一个铃铛系在我的腰间。“这是净世,你一定要好好带着,有了它,我就能够随时知道你在哪里。”我好玩般晃了晃铃铛,清脆的铃音便随之响起,而他手中的避尘竟发出了淡蓝色的光。“二哥哥,这不是……”他浅笑一声,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这是避尘的剑穗,你答应我,一定要好生带着,片刻不离身。”“嗯嗯。”
藏书阁中,我疾笔抄着蓝氏家规,肚子咕咕叫着,心想着二哥哥怎么还不来。罢了,哀怨的看着门口,却见一袭蓝衣翩翩而入,步步生风。我眼睛一亮,赶忙放下手中的笔,笑嘻嘻地望着他,埋怨道:“二哥哥,你怎么才来,我好饿啊!”他端来莲花酥,眼中是不尽的宠溺,“就知道你,快吃吧!”我拿起一块莲花酥塞进嘴里,甜甜的滋味在口中漫开,酥脆香软,甜而不腻,这是来自二哥哥的爱啊。
吃罢,我又执起笔来,继续抄着家规,他在一旁坐下,抚起忘机琴来。琴声悠悠,烟雾缭缭,那一首曲子,他弹了数十年,我也听了数十年,却一点也不觉得厌倦,反而是将曲子永远记在了心上,一如他。
“我只要陪在二哥哥身边就满足了……”那样简单的愿望,上天都无法满足。还是说,这本就是我奢求……
“二哥哥,我没有杀人,你看,破晓鞭上没有血……”
“你走吧……”“二哥哥……”“你走!”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他竟然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他怎么可以不要我,我是他的云深啊,是云深不知处的云深啊……那一天,纵我如何恳求,还是没能抓住那个蓝衣少年的衣角,没能抓住,这最后的希望。
醒来便在乱葬岗,那个少年将我照顾的很好,可我依旧没从他抛弃我的事实中走出来,日日恍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让他如此坚决的抛弃。想起在寒潭洞中前辈的话语,我不禁迷茫起来,前辈啊,问心无愧我做到了,可惜世人不解,他也不解。我该何去何从?
那个少年小心翼翼的安慰着我,与我说起那些错过的曾经。我都不知道,这世间,除了二哥哥外,竟还有人将我看得如此之深。
他答应我要带我去看莲花坞的景色,那个伴他长大的故乡,可惜现在物是人非。
情至深处,患得患失……
“云深不知处于你而言是开始,于我而言也是开始。”可惜我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的后来,我听他们说起,避尘和净世是一对,那我们……
二哥哥,我想你了,我想云深不知处了……
欲望苍天,穿清水,碧波长。闭目思怀,感叹万千,有没有一种情,爱而不伤,动而不痛,想这世间,多情自古伤离别。若是能重回,我依旧会那样做,不管苍生如何,也不管他如何,想起曾经他的教导,莫衷一是,初心莫负。
想回首,想再挽留,可惜时间不允许,岁月不容回头。如今且行且珍惜,守候在原地,等着他。
因为他说过,我是云深不知处的云深,是他的云深啊……
站在天涯,守望海角,静听王土下的悲声,等你归来。
“云深……我的云深……”“叔父,让我来守护她吧……”
再回首,已不似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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