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强记忆力

<深夜>

华向阳悄悄推开华晨宇的房门

华晨宇转头看了他一眼，一边继续玩着《植物大战僵尸》，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华晨宇：你抽个时间找苏子鹅好好谈谈，总是纠缠着徐蕊妨碍我做事也就罢了，可他竟然连莫晓荷也盯上了，我想你应该知道她有多重要吧？

华晨宇：苏子鹅送她植物人艺术展的门票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担心他现在已经和素食者牵扯在一起

华向阳听他提到苏子鹅，顿然显得有几分紧张

华向阳：他不会那么不知轻重的，放心，我会好好劝他！

华晨宇面无表情

华晨宇：说起不知轻重……你今天怎么不拦着她们？你明知那个艺术展和素食者有着莫大的关联！

华向阳：当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莫美婷听说展览现场有漂亮衣服，眼睛都直了，就算我硬拦着，她也会自己跑过去的，与其那样还不如由我陪着

华向阳沉默了片刻，扬起嘴角问道

华晨宇：你该不会真的对那个女人动心了吧？

华向阳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华晨宇：别忘了你娶她的目的是什么

华向阳毕恭毕敬地说

华向阳：是

华晨宇：周末展览时把眼睛睁大点，别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细节

华向阳：是

华晨宇：行了，你去睡吧

华向阳：是

-

苏子鹅站在教学楼楼顶的天台上，俯视着整个校园

虽然已经过了放学时间，但学校里仍旧有许多人

体育队的十几个人正大汗淋漓地绕着操场跑圈，篮球场上对战的双方似乎起了什么争执，男生们一边嚷嚷着一边推推搡搡

周五是例行大扫除的时间，值周的班级戴着红袖章打扫着学校的公共区域，而各班的值日生也在忙碌着擦玻璃扫地，学生会卫生部的几个人张牙舞爪地四处检查卫生，连门框上方的灰尘也不放过

后勤部主任又在骂学校的新园丁，这两年来，学校已经换了十几个园丁，但无论换多么专业、多么敬业的园丁，校园里那些植物总是半死不活的

为此，上个月后勤部长还聘请了植物学博士来指导，那个老头研究了半天，得出一个十分荒唐的结论：

因为校园周围有一株或者一种十分霸道的植物，这种植物抢夺了其它植物的阳光和养分，影响了校园里植物的生长

可是，这个植物学博士又说不出这霸道的植物是什么，所以大家都不相信他的话，只当他因为找不到原因害怕丢面子才胡诌了一个理由

苏子鹅不但相信那个博士，还知道他口中那霸道的植物是什么

他虽然不是什么植物学专家，甚至连生物课都没认真听过，但他比所谓的植物学博士更了解植物

它们决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那么弱智、那么美好

千万年来，它们被自以为是的人类赋予了太多的美誉，它们几乎为人类和动物们提供了生存所需的一切，但它们绝非心甘情愿

轻轻闭上眼睛，稍微思考一下：

不仅人类，所有的动物为了生存也都离不开植物，而植物没有动物们却依旧可以潇洒地创造奇迹

既然如此，植物为什么默不作声地任凭宰割？因为它们没有智慧吗？或许，是因为它们拥有更高的智慧？或许，是因为它们正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苏子鹅坚信，无论理由是什么，植物绝对不是呆头呆脑的种子，艳丽妩媚的花朵，新鲜柔嫩的树叶或者其它什么，植物们也并不是人们想象中那么平静

事实上植物远比动物要残忍，它们采用各种各样的手段疯狂地抢夺阳光和水分

苏子鹅知道，是华晨宇

自从他来到这所学校，校园里的植物们就颤栗着放弃生长

华晨宇所到之处，总是寸草不生

校园里的植物们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他不想过于张扬而有意克制

苏子鹅垂眼看了看手中五颜六色的信封们，将它们撕成碎片，扬手挥洒而下

楼下抱怨四起

“哪个混蛋干的？我们刚打扫干净！！”

“这是宋梅梅的笔迹！天哪，宋梅梅竟然写情书！”

“这个碎纸上写着白苏的签名呢！这个肥妞胆子也很肥嘛，也不掏出镜子照照！”

“这么说……苏子鹅又把我们的情书撕掉了……”

“我们？不是吧？难道你也写了……”

“明明知道他会直接撕掉，还是忍不住要写……”

其实，她们是因为知道他永远不会拆开信封，才会有勇气写情书给他的吧

反正他不会看，反正他不知道她们是谁，反正他不会接受也不会拒绝，反正不会因为写了情书给他而尴尬，所以才有勇气写的吧

苏子鹅总是一袭白衣，像女生一样留着长发，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英气

白色其实是很咬人的颜色，姿色平庸的人若穿一身白色，只会把自己衬得更平庸而已，尤其是男人

虽然偶像剧和动漫里的男主角经常白衣翩翩，但你若在快餐店或大街上看到一个穿着纯白色西装的人，即便对方长相不错，你也会觉得他与周围格格不入

“一袭白衣的男人”是属于舞台的，属于荧屏的，或者属于运动场，它是文艺的、梦幻的，任何自不量力的男人若敢在日常场合穿一身白色，几乎就是对美的亵渎

但是苏子鹅不同，他很会搭配，衣服的款式和质地，以及白色的深浅调节都恰到好处，最重要的是他那种与生俱来的超然气质，绝对配得起白色

哦不，是白色绝对配得起他

苏子鹅开始穿白色，是从高中时才开始，因为学校的校服是黑色的

但他并不是故意要特例独行，他只是坚决要和华晨宇不同而已

华晨宇穿校服，他偏不穿

校服是黑色，他偏穿一身白色

华晨宇是短发，他偏要留长发

华晨宇性格冷漠从来不收女生的情书，他偏放浪不羁来者不拒

华晨宇明明很聪明却刻意按部就班，苏子鹅偏要张扬地跳级显示自己智力非凡

凡是华晨宇喜欢的，他一概舍弃

凡是华晨宇舍弃的，他全部要回收

凡是华晨宇想守护的，他全部破坏

凡是华晨宇想破坏的，他一定会舍命守护

苏子鹅人生的全部意义，就是千方百计做一个与华晨宇完全不同的人，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想改变一个他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们是双胞胎兄弟

他极力要否认这一点，极力要与华晨宇不同，极力要与华晨宇撇清关系，是因为他恨他，恨他杀死了他们的妈妈

“杀死”这两个字并不是抽象意义上的，比如因为华晨宇的原间接导致了妈妈死亡

绝不是这样！这句话里的“杀死”，是具体的，简单的，直截了当的字面意思，华晨宇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妈妈

苏子鹅最大的天赋就是他拥有超强的记忆力，最大的痛苦也是他拥有超强的记忆力，这种强大不仅仅是过目不忘这么肤浅，甚至连“有意遗忘”这种事，他都没办法做到

你还能记得幼儿园或者小学一年级时班上所有同学的名字吗？当时你肯定是记得的，但现在也许你只记得对你好的那一两个、或者对你坏的那一两个

从小到大，你一定遭遇过许多不开心的事，但你也许只记得最伤心的那一两件，事实上即便是最伤心的那件事现在回忆起来，也不像当初那么悲痛欲绝了，只是偶尔想起会有点难过而已

你还记得昨天和你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吗？

苏子鹅全部记得，他的大脑就像一部超级吸尘器，把看到、听到的每一件东西全部吸纳、存储、归类。这种天赋绝对不是老天对他的祝福，而是诅咒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能遗忘算得上是一种身体或精神上的残疾

正是因为苏子鹅拥有这样的天赋，所以他与自己的孪生弟弟华晨宇势不两立

他很清楚的知道，华晨宇是个怪物，而绝不是自己的兄弟

当然，或许他自己也是一只怪物，正常人谁会记得自己的出生？

苏子鹅记得，他甚至记得接生医生的样子，以及旁边那两个护士的声音

苏子鹅从那些不愉快的回忆里挣脱，轻轻叹了口气。这时，他看到徐老师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急忙跑下楼，骑上摩托车追上去

苏子鹅：去接小榆吗？我送你！

徐蕊：不用了

徐老师看看四周人来人往的学生，低下头快步向公交车站走去

苏子鹅笑笑，骑着摩托车像个痴情的傻小子似的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看着她上车后，他又紧跟在公交车后面，然后又默默地看着她下车接到小榆，再继续达成公交车架

她知道他跟着自己

他也知道她知道自己跟着她

到了家门口时，徐蕊让小榆先进屋，自己则站在门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他说

徐蕊：苏子鹅，我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

徐蕊：你应该知道，华校长不仅是我的领导，也是你的爸爸，他今天找我谈过了……你知道我当时多尴尬多无地自容吗？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只能离职了，希望你体谅一下我这个单身母亲的不易

苏子鹅翘起食指挠挠额头，毫不在意地说

苏子鹅：就是因为知道你不容易所以我才要保护你们的啊，是我跟着你缠着你，跟你没关系

苏子鹅：他这样威胁你，是因为我妨碍他们的计划了，那我以后更得跟紧你了

徐蕊：你为什么总认为华校长在身上有所计划呢？我看你还是找心理医生好好谈谈吧！

说罢，徐蕊“嘭”地将苏子鹅关在门外

苏子鹅嘟囔了一句

苏子鹅：心理医生又不是我爸，我干嘛找他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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