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漆黑天幕中乌云翻涌不息,电闪雷鸣之际,豆大的雨点夹杂着雪花纷纷落下,飒飒寒风凛冽如刀,冰冷刺骨,沉郁恐怖的气息笼罩着整个金陵城,风雨飘摇,人心惶惶。
这会子临近宵禁,平时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现下一个闲人也见不着,只偶尔有一队甲胄齐整的巡防营士兵走过。
忽而一队禁军骑着马自宫城飞奔而来,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行色匆匆,似有什么急事一般。守城士兵被这阵仗唬了一跳,又想起近日爆发的赤焰军及皇长子谋逆一案,顿时惊惧不已。
守城士兵赶忙闪至一边,看着这队人马绝尘而去,未敢多加置喙,心中只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昔日赫赫威名的赤焰军及林氏满门一夕之间成了谋逆反贼,而贤名在外心怀百姓的皇长子萧景禹也全然变了模样,成了那意欲逼宫篡位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这桩桩件件,无一不是骇人听闻的大罪,如何不令人唏嘘不已……
马车中,一名身穿素缟的女童蜷缩成一团,嘴唇发紫,面色惨白,额头虚汗涔涔,浑身更是颤抖的厉害,似是毒发之症。
马车外驾车的禁军听见车内传来的痛苦呻吟,赶忙勒紧了缰绳,匆匆停下马车。掀起车帘一瞧,只见她秀气的眉头皱成一团,脸上的神情极为痛苦,似是梦魇一般,口内喃喃说着什么。
他眉头一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素闻林氏幼女自小体弱多病,似有不足之症,可她这般症状却不像大悲大痛之下的旧疾复发,倒像是中毒一般。
这林氏遗孤虽是罪臣之女,但因着太皇太后护佑得以保全性命,又得陛下法外开恩遣送至宫外宏觉寺清修静养。陛下此番恩重,虽未明示如何相待于她,但她若是在途中有个什么闪失,万一陛下龙颜大怒,受牵连的却是他们这队护卫的禁军。
他再三思量,一番犹疑后终是下了马车,决定与领队商量一番,再做决定。
这名禁军哪里知道,奉行斩草除根的梁帝只答应放林淇出宫静养,却从未答应不取她性命。他表面上法外开恩,却早在出宫前便命悬镜司首尊夏江给林淇喂了乌金丸,这乌金丸乃是历代悬镜司首尊手中才有的剧毒,七日内若无解药便会毒发身亡。区区一道法外开恩的圣旨既能哄得天下人,得个仁心仁德的好名声,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永绝后患,两全其美,梁帝何乐而不为?
禁军走后不久,车内的林淇便醒了过来。她双眸赤红如血,一手握着拳头,一手死死攥着胸前的衣服,脑海中不断浮现母亲自刎,姑姑悬梁自尽的画面,只觉得心好似被人剜去一般,痛得无以复加。
越是回忆,她便越是心如刀割,悲痛欲绝,而对于舅舅梁帝的怨恨便越是刻骨铭心,霍霍滔天!心绪起伏之下,林淇又一次诱发体内剧毒,腹内一时绞痛难忍,竟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林淇眉头一皱,抬手封了身上几处穴道,又擦了擦嘴角的血液,方才给自己把了把脉。半晌,她倏地冷笑一声,眸中的怨恨愈发深重,昨日梁帝亲眼盯着喂下的那枚灰不溜秋丸子果然是毒药,呵!如此大费周章,当真是煞费苦心!
所幸她此番毒发之下忆起了前尘,有了灵力和玄门术法,要想解毒绝非难事。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脱身要紧!
许是此间凡世灵气充沛,林淇不过凝神聚气半刻钟,体内的灵力便集聚了不少,用来金蝉脱壳已是绰绰有余。
林淇在车内箱箧翻找了一会,都没有找到纸张,只好撕了身上的衣服,用灵力剪了个小纸人。随后她又用灵力逼出眉心精血滴在小纸人上,口中默念分身咒语,不一会,偌大的马车内便凭空多了个“林淇”。这个“林淇”虽是分身,但除了奄奄一息之外,与本尊一般无二,就连左肩上的胎记也是一模一样,用来以假乱真,足矣!
这个分身由本尊操控,即便死了,于本尊而言也没什么影响,不过是损失一滴精血罢了。
做好分身后,林淇又撕了一小块衣服,咬破手指画了传送符。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抿了抿唇,迅速捏碎传送符,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
且不说护送林淇前往宏觉寺的禁军发现马车内的“林淇”毫无气息,身体僵硬冰冷后如何大惊失色,如何匆匆返回宫中报信,又如何被梁帝灭口,只消说林淇用了传送符来到千里之外的琅琊阁后,便因灵力耗尽虚弱得昏死过去。
“阁主,我在前院发现了一名中毒昏迷的女童,不知是否带入阁中救治?”一名琅琊阁侍从在厅前站定,便向厅中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
蔺昀此时正为身中火寒之毒的林殊选择挫骨削皮这种解毒之法而感到心烦意乱,听见侍从的汇报,正要挥手示意他退下,忽而想起林殊这几日反复写着的那个名字,蔺昀眸光一闪,转过身来问道:“那女童年岁几何?左肩上可有什么胎记?”
胎记?阁主怎么连这个也问?侍从不明所以,但仍旧老老实实道:“瞧着约摸七岁的年纪,只是这左肩上是否有胎记,属下还没来得及看。”
“快把她抱进来!不,我亲自去看看!”蔺昀说完,便匆匆往外走去,神色之间满是紧张,让后面跟着的侍从越发疑惑不解。
他到了前院,从侍从手中接过女童便三步并作两步往里走去,到了屋内,又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
看着与昔日好友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蔺昀脸色微变,掀开她肩上的衣服仔细一看,瓷白的左肩上果真有个红色的幽冥花胎记。他默默替她整理好衣服,右手搭在那纤细的手腕上把了把脉,目光微沉,眉头紧锁,周身萦绕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怒气。
他赶忙拿出一枚药丸喂她吃下,暂且压制住她体内的毒性,又见她一身脏污,衣服上还带着血迹,便吩咐侍女将她抱去沐浴,换身干净的衣裳。
她身上的胎记虽与林淇身上的胎记一般无二,但胎记作假之法并非没有,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又是如此敏感时期,还是让林殊亲自确认一番的好!
蔺昀思量一番后,正要去看看林殊,却见自家儿子兴冲冲走了过来,“爹,听说你捡了个女娃娃,在哪呢?”
“在里间沐浴,你等会抱过来,我先去看看他。”蔺昀对他眼里的好奇视而不见,只知会了一声,便往林殊静养的厢房走去。
蔺晨撇了撇嘴,在后面扯着嗓子打趣道:“瞧您这么紧张,这女娃娃该不会是我妹妹,您的私生女吧?”
蔺昀脚下一个踉跄,转过头来也不说话,只瞪了他一眼,便继续往前走去。蔺晨见了,顿觉无趣,只好倚着柱子,等着抱里面香香软软的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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