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讲自己的时候一点都不在意。
他好像并不在意家庭离异、妈妈带着妹妹出国这些变故走的时候妹妹才三岁大,说话都说不明白黏黏糊糊地跟在他身后喊哥哥。
刚到c国的第一年贺汐还会哭着吵着要找哥哥,但是小孩子忘性大等时间长了,尤其是长大上学之后他这个哥哥就像小时候爱不释手的玩具娃娃,不合时宜一般慢慢地退场了。
贺朝说的时候没带什么负面情绪反而还觉得挺好的幸好她还小很多事情眨眼就可以忘记。
然后去拥抱新的生活。
谢俞和顾清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没说话。
“……我再次声明一下真没那么凄惨又不是失忆苦情剧,就是跟我不亲而已。”贺朝说“你说她玩游戏玩得好好的,结果每次登上去发现装备等级和臭男人都变了一个样想想是有点惊悚。”
贺朝这个人,情商很奇特。
说不上来他这情商到底算高算低,总结下来大概就是一位立志于感动自己
的戏精人物。
比如说现在这件——贺朝那个远在c国的妹妹,登上游戏,发现自己总是越不过去的关卡居然通了、好不容易攻略成功的男性角色突然跑了。
又是一个贺朝感动自己、感动天、感动地就是没有感动得了对方的故事。
谢俞说:“你也知道惊悚?”
顾清安接着谢俞说:“是不是自己想想还觉得特别感动?”
贺朝蹲在花坛边沿上笑了:“你们别说好像是有那么点。”
顾清安对别人的故事向来没什么探究的**,只觉得这个人像个大傻子。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再清楚不过。
这段时间他亲眼看着贺朝打弱智游戏,上课打下课也打,有时候半夜还发张截图给他,问他两双鞋子选哪双。
他明明应该想,这关我屁事啊,但是鬼神使差地、顾清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突然弯下腰,等他回神的时候,手已经放在贺朝头顶上了。
三个人都有点发愣。
贺朝头发短,摸起来有些扎手。
顾清安在‘把他推下去’和‘立马撒手扭头就走’之间选择了后者,牵着谢俞:“我们回去了。”
“一起啊,”贺朝跳下来跟上,边走边抬手摸自己头顶,“我头上有东西?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顾清安回去之后洗了澡,头发也没擦干,蹲在床边,伸长了手把床底的行李箱拖出来。
里面都是学习资料,练习册,以及他平时做的笔记,满满一大箱子。
平时它们就躺在床底下,上了锁,安安静静地躺着。
他觉得他应该做会儿题目冷静一下。
顾清安蹲在行李箱边上,盯着看了几分钟,手指触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封皮,他又抬头看看窗外,黑夜里稀疏挂着几颗黯淡的星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回想起贺朝蹲在路灯下那个笑容,很亮,好像能划破黑夜似的。
贺朝看上去每天都过得很潇洒。
顾清安很好奇他哪里有那么多事情值得高兴,前两天他喝汽水喝到再来一瓶,把瓶盖从排尾传到排头给刘存浩他们炫耀:“都摸一摸,摸一摸啊……一天的好运气从大哥的瓶盖开始。”
许晴晴在做试卷,特别不给面子:“什么玩意儿,你以为你是锦鲤啊?”
“晴姐你怎么说话呢,仗着我朝哥不打女人啊,哎朝哥,我跟她不一样,我捧你场,”万达一边说一边强烈暗示,“啊,我摸了,我感受到它的魔力了,天哪,这种异次元时空传来的神秘力量——朝哥,我有点渴,能不能把这个好运瓶盖赏给兄弟?”
“不能,”贺朝伸手拿回来,“我要留着给我同桌。”
但是顾清安并不领情,等他和谢俞进教室,谢俞对着瓶盖就是一句:“要扔垃圾自己扔去。”
顾清安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最近‘贺朝’和‘谢俞’这两个名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谢俞在房间洗完澡,也意识到了最近‘顾清安’这三个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连周大雷都知道他有个毒美人同桌,偶尔两个人讲讲电话,话题总是会突然向某位毒美人靠拢。
周大雷听出不对劲来,问过一次:“你俩很熟?谢老板,认识你那么多年第一次见你交朋友啊,我怎么心里有种老父亲的感觉。”
谢俞跟顾雪岚刚到黑水街的时候,大雷还是黑水街孩子王,野得不行,看着那两位样貌气质跟他们这片格格不入的人从长途巴士上下来。
虽然坐了四十多个小时的汽车,路途劳顿,但两个人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尤其那个小的,眼睛里像是藏了刀子似的,锐利得很,看谁都像审视。
大雷小时候不懂事,见到谢俞还以为是女孩,觉得这小女孩长得真好看,冲对方丢小石头子表达好感。
谁知道第二天等雷爸雷妈上班,冷冰冰的“小女孩”上门报仇来了,脾气冲得不行,直接拽着他把他摁在地上揍:“你扔谁?懂不懂礼貌?需不需要我教你怎么做人?”
熟吗?谢俞问自己。
他跟顾清安应该,算熟吧。
和贺朝,根本不熟。
这个周除了月考比较刺激之外,其他几天都平平无奇地过去了。
只有薛习生,他还不肯放弃,每天过来找谢俞和顾清安还有贺朝三个人,希望他们俩加入他的学习小组,一起学习共同奋斗,把班级均分拉上去。
“4.3分,这是我们跟一班的均分差距。”薛习生并不害怕这三位赫赫有名的大佬,或者说就算知道大佬会打人,他也愿意冒着生命危险。
“身为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我不能放任这种情况发生——为什么你们不爱学习?学习明明那么有意思,不学习的话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如果你们相信我,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薛习生简直就是疯狗二代,贺朝拿他没辙,又不能真的打人:“朋友,我觉得我们还是放彼此一条生路。”
谢俞什么狠话都说了,甚至动用了万能八字箴言‘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顾清安根本不搭理他,该干啥就干啥,有时候听腻了,还会戴上耳机画画。
薛习生丝毫不受影响,他只重复一句话:“4.3分,这是我们跟一班的均分差距。”
薛习生一战成名,被万达封为:站在三班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这么恐怖的?”看到万达回复过来的短信之后,沈捷抬起头,看着这两天仿佛扎根在八班的三位大佬,“……难怪你们三这几天总往我们班跑,顾大佬,你发没发现我们班同学最近都特别安静?”
顾清安坐在角落里玩着谢俞手指,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转到他上:“我?”
贺朝好歹认识的人多,而且杨文远事件过后莫名其妙在他们班建立了一丝威望,谢俞和顾清安就不一样了,还是闻风丧胆人设,经久不衰。
沈捷说:“是啊,我还没见你笑过,你要不笑一下表示一下友好?咱班同学都瑟瑟发抖。”
顾清安抬头,果然看到几个人在偷瞄他,但是发现他往他们那边看,又跟做贼似的低下头,谢俞也在看着他。
谢俞刚想替顾清安说,那就让他们接着抖吧,贺朝在旁边突然来了句:“我家小可爱为什么要笑给你看?”
沈捷脑子突然短路:“……哈?”
谢俞手一顿。手机屏幕上那关游戏本来打得好好的,小人突然不受控制,从水管凹槽里掉下去,前面跑了两千多米的障碍路程悉数作废,心想:草,谁TM是你家的?明明是我家的。
这话也就心里想想。
顾清安当时在玩着谢俞的手,椅子往后仰,差点摔了,幸亏谢俞把他扶住了。
沈捷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想问“朝哥,你难道在吃醋?”,但贺朝平时经常开玩笑,他也不能确定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扯着不放又怕气氛变尴尬,于是干笑两声:“哈哈,那个,你们看,外面太阳真好,晒着肯定很热。”
他说完感觉到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准确的来说,尴尬只是他尴尬,身边三位散发出来的气场好像,更微妙一些。
最后谢俞突然站起来,做了一件十分符合他闻风丧胆人设的事情,他撩起袖子,指指贺朝,又拉着顾清安说:“滚出来。”
八班全体抖了三抖。
上课铃正好响了,姜主任来找老唐,跟老唐一块儿走出来,远远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就看到这三个人扭成一团:“你们三干什么呢?抱在一起干什么?”
姜主任嗓门穿越了整个走廊,尤其是‘抱在一起’这个暧昧的字眼,从一班到八班靠窗户的同学不约而同探头往走廊上看。
谢俞手还揪着贺朝衣领,贺朝一只手轻轻搭在顾清安腰上,顾清安牵着谢俞。
所有人:“……”
周五最后一节课是语文。
唐森上完课,合上课本叮嘱:“这周周末作业就这些,别一放假就都玩疯了啊……周末住宿生都回家吗?准备留校的过来我这边报备一下。”
顾清安整节课都趴在桌上睡觉,贺朝不甘寂寞地用笔戳戳同桌肩膀:“你周末回家吗?还生气呢。”
“我忍着不揍你,你别自己找上门。”谢俞隔着顾清安侧头看他。
贺朝又说:“……”我也没问你啊。
贺朝:“你们周末回家吗?”
顾清安:“回。”
“回,”谢俞说,“我妈生日,周末我肯定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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