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卷

正好下午有节体育课于是罗**说：“抱歉抱歉，一时太激动这样那我们体育课上再谈有意向参加的随时可以找我啊。”

顾清安睡得浅，隐隐听到有人在说话又听不真切。

等到快上课，吴正顺路经过他们班把作业交给课代表，课代表发作业整个都是飞着发的飞得特别带劲别人想帮他一起分担都不愿意。

“顾、顾清安，谢、谢俞……”课代表默念名字再抬头瞬间锁定住目标。

下一秒，两本练习簿砸在顾清安和谢俞脑袋旁边，也就是顾清安和谢俞中间。

“……”

“……”

顾清安和谢俞睁开眼。

课代表比划了个“抱歉”的手势谢俞没说话看也不看，随手把练习簿塞进抽屉里，又把另一本练习簿放到顾清安书桌里。

顾清安一脸懵逼。

贺朝正低着头坐在边上玩手机他带着耳机，耳机线从衣服口袋里牵出来。

课代表发到贺朝叫了一声：“朝哥！”

贺朝相当配合地举起手准备‘接球’，接到之后拽了句英文：“哇哦，nice。”

“睡醒了？”贺朝接到练习簿之后，

侧头看顾清安，又问“……你作业呢？”

顾清安说：“干什么？”

贺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整个人斜着歪到顾清安那儿去，往他课桌抽屉里瞧：“我就看看。”

顾清安没拦着他，也没拿东西砸他头，倒是谢俞伸手把顾清安的练习簿拿出来往他桌上拍：“拿去瞻仰，赶紧滚。”

他跟顾清安和贺朝三个人的作业本上，从头翻到尾也没有几个大红勾。

贺朝翻开上周末留的那几道题，确定顾清安也没有一道做出来的，心满意足地合上，又给他放了回去：“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顾清安还趴着，半张脸被衣袖挡着，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呼出去的热气悉数打在衣袖布料上，看起来像某种动物，特别想让人伸手揉一把，当然揉之前得做好被挠死的准备：“什么玩意儿？”

贺朝指指黑板上那行字，是吴正的字迹，端正又大气。

——某两位作业全错的同学，体育课，办公室，不见不散。

“……”

“就在你和老谢睡觉的时候，”贺朝还是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人生就是这样，层出不穷的惊喜。”

顾清安并不是很在意，“哦”了一声。其实还是很冷淡，从表情到声音，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冷淡。

可贺朝觉得自己大概是着了魔了，又或许是因为顾清安头发太软，他竟然觉得毒美人刚睡醒的样子有那么一点乖，谢俞又趴在桌子上睡了，所以没看到这一幕。

贺朝又说：“别担心，你还有我。”

顾清安“哦”不下去了。

黑板上这则通知挂了整整两节课，虽然用的是代指，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万达蠢蠢欲动：“赌不赌？”

刘存浩：“这用得着赌吗，某三位，还能是哪三位。”

许晴晴：“你还能在咱班找到第四个作业全错的人？”

顾清安看了一眼贺朝的作业本，发现这人就抄了题目，然后极其潇洒地在左侧留下“解”和“冒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不是找的代写吗，”顾清安把自己那本又塞回抽屉里去，随口问，“就给你代成这样？”

贺朝说：“没找，多亏你提醒我，我发现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根本没有人写得出这么帅的字。你看看我这大气磅礴的笔锋，这起承转合……”

谢俞这时正好起来了，毫不留情打断道：“你把狗屎夸出花来也没用。”

“丁亮华你跑短跑和接力，行吗？我听说你的英勇事迹了，你这个，爆发力很强……然后女生，女生那边的情况我不太了解，晴姐你帮个忙，去统计一下女生有谁想参加的。”

体育课上，罗**和刘存浩他们坐在操场上，围成一个圈，罗**裤兜里塞了三支笔，说完掏出来一支给许晴晴：“还有全班集体项目，拔河什么的，这个我抽空跟你们讲讲技巧。长跑就朝哥顾大佬俞哥……欸，他们人呢？”

罗**说到现在才发现，三位他上周就钦定的长跑健将不见了。

万达：“你才发现啊，他们三被叫去数学老师办公室了。”

刘存浩补充：“这三位长跑选手，作

业全错。”

罗**摸摸后脑勺：“啊？我得到运动会通知之后太兴奋了，没注意……”

三位长跑选手正在老师办公室里生不如死。

“你们三个，拿着作业，自己找位置坐，什么时候弄懂什么时候下去上体育课。”吴正说完继续低头批作业，“你们可真行啊，不过有一点我要表扬表扬你们，起码你们不抄作业，坚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贺朝说：“过奖过奖。”

吴正也没想到贺朝这脸皮能厚成这样，批作业的手顿了顿：“你还真当我在夸你？！”

顾清安接过作业，直接把贺朝拽走，替同桌解释说：“今天出门没吃药。”

“是得吃点药，”吴正说，“病得挺严重。”

办公室里没剩几个老师，老唐去隔壁班上语文课去了，位置正好空着，其他老师的位置也不方便坐，他们三就坐在老唐那边写题。

之前过来几回都没有注意到，唐森在座位上养了好几盆小植物，还用便利贴贴上了它们的名字、以及几天浇一次水之类的注意事项，心思可以说是非常细腻。

贺朝抬手捏住面前一张便利贴的边角，把那盆多肉的名字念了出来：“……小翠？”

顾清安：“……”

谢俞：“……”

“中年人取名字都这么可怕的吗，这品种不是姬玉露吗，”贺朝把作业本垫在手肘下面，压根没心思写什么题，“好歹他也是个语文老师，小翠？”

谢俞抬头看过去，看到唐森桌面上那块玻璃板下面压着很多相片，都是他历年带过的班级，日期从零几年开始，整整齐齐地排到前年。

“你在看什么？”贺朝问。

顾清安想说在找去年的毕业照，又觉得这种话说出来显得很无聊，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写题。

三人之间隔着张办公桌，贺朝说了一会儿，偷偷搬凳子凑过去，一点点挪近，最后靠在顾清安边上才停下，他用笔戳戳同桌：“刚刚老吴讲的那道题你听懂了吗？”

顾清安拿着笔，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听懂了，”贺朝说，“这次真的听懂了。”

几道题也不难，吴正一对二辅导了一遍，从公式到步骤，要还是不会那真的是智障。

好在贺朝这回说的听懂了不再是自以为自己懂了，大概是想去上体育课的心情太迫切，智商得到暂时性的提升，顾清安和谢俞也放松了一点对自己的要求，三个人花了差不多半节课时间，勉强把题目给“弄明白”了。

“来了来了，体委，你的长跑选手来了，”万达眼尖，远远就看到贺朝和顾清安还有谢俞两人的身影，“我们全村、啊不，我们全班的希望来了。”

“什么全村的希望？”贺朝走过去，看到高二三班全体都坐在操场上，整整齐齐坐成了一个大圆圈，他也坐过去，拍拍塑胶地面说，“小可爱，老谢，坐。”

“长跑啊，三千米，咱班没人愿意跑长跑。”

“填，”贺朝大手一挥，相当慷慨，“你朝哥的名字，随便填，什么项目都行。”

万达：“牛批。”

刘存浩：“强！”

罗**问完又看向谢俞，谢俞不冷不**说：“随便。”

谢俞说完又问顾清安，顾清安压根没看他，直接来了句：“嗯。”也不知道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随便这扫个字简直是罗**听过的最温柔的话语了——从顾清安和谢俞嘴里，他简直感动得想哭：“好，那我填了，你三先报个长跑，再来个……我看看啊，俯卧撑吧，俯卧撑行吗？”

运动会开两天，也就意味着停课两天。

大家虽然并没有那么热爱运动，就冲着两天停课，也勾起了极大的兴趣，即使不上场，都要过来掺几脚。

“隔壁班走方阵好像订了统一的班服，咱班要不要也来一套？”许晴晴对服饰比较在意，“什么都能输气势不能输。”

万达说：“隔壁班还有女装大佬呢，咱班是不是也得出一个？”

话题越聊越歪。

等到下课铃响，他们也没探讨出什么来。

还运动器材的同学去器材室，罗**负责清点整理，三班那个大圆圈走得差不多，只剩下几个人。

万达凑到贺朝旁边，小声说：“其实刚才说到女装大佬，我第一反应是顾大佬。”

贺朝：“你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是，主要是顾大佬这个长相，绝对不是说他娘啊，他一点都不娘，很男人的……”万达搜遍自己脑子里的词库，也搜不出什么合适的词语形容，“就是，总之吧，我和晴姐都是这样想的，你说顾大佬会同意吗？”

“你真的会死。”

贺朝又说：“而且是以一种你意想不到的速度离开这个世界。”

许晴晴得知这个消息，多少有点可惜，但是可惜过后瞬间释然，想到了一条新思路：“既然我们做不到年级最美，我们就要搞一个最吸引眼球的女装大佬，比如那种金刚芭比……”

罗**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然后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他看。

顾清安还不知道这个女装大佬梗，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罗**已经坐在教室里痛哭流涕了：“我不要，我拒绝——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的肌肉，很性感的，”万达安慰他，“要相信你自己啊。”

贺朝一直在笑，笑得直不起腰来，他冲顾清安挥挥手，然后凑在他耳边说：“我们体委，女装，害不害怕。”

“拍恐怖片？”

贺朝说：“是啊。”

话音刚落，贺朝又问：“你穿过裙子吗？”

贺朝问完，谢俞也侧过头看他。

顾清安脑子里有根弦突然断了。

他五官现在张开了还好，小时候理一头短发都有人觉得他是女孩子，邻居家的大哥哥就是其中一个，因为一句“小妹妹”，让他们建立友谊的时间拉长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才从见一面，还是在他结婚的现场。

顾薇宁年轻的时候也干过一些恶趣味的事情，外甥软软糯糯可爱又好看，觉得好玩，也哄他穿过小裙子，至今家里都还有几张怎么也抹不掉的黑历史照片。

万达还在安慰心灵受到创伤的体委，就听到教室后面哐啷一声，抬头看见贺朝和顾清安还有谢俞三个人不知道

为什么又扭成一团，椅子也翻了。

刘存浩看得叹为观止：“又干起来

了？他们哪天不干一场我都觉得高二三班少了点什么。”

“大哥，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贺朝边哄边认错，认错的同时又亲手往火上浇点油，“不过你这反应不对劲啊老谢，我也没问你。”

谢俞和顾清安全程用拳头说话，贺朝招架不住，又不敢动顾清安，因为顾清安在这也不能动谢俞，于是往后面一靠，捂着肚子喊：“……啊，痛。”

鉴于这人前科太多，谢俞和顾清安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又在演，演得还挺浮夸。

但是顾清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往前走了两步：“哪儿疼？”

贺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哪里，一秒钟内换了三个地方，最后手停在胸口：“这里，可能内出血。”

张口就内出血，可真行。

谢俞本来要拦着来着，但是顾清安已经伸手隔着布料碰了碰：“这儿？”

贺朝低头看看顾清安抵在他胸口的手，突然有点恍惚：“啊，是。”

那点奇怪又旖旎的心思没能维持多久，直到他看到谢俞在旁边活动了几下手腕：“我操，真想让我内出血啊……”

顾清安：“……”

谢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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