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荼蘼花事了（7）

花灯节听起来不过是普普通通放灯的节日，但在兰陵，却是男女相亲的节日。金如佑揽酒于怀，向穗韫谈着蜀中风景，剑阁梓潼的古栈道、李冰的都江堰、风光峻丽的秦岭、难于上青天的蜀道、石刻千佛岩的壮观、杜甫的浣花居所……

那是她于书中凝幻神思的情节，他的口齿极清爽，娓娓道来令人如临其境。

金如佑顺手折一朵半开未开的芙蓉戴在她头上，说起因秋雨羁留巴山的情景，“原本秋雨缠绵十数日，难免心头郁结。不想巴山夜雨竟是如此美景，反而叫我为此景多流连了几日。”

穗韫莞尔，款款而言：“峨嵋的‘洪椿晓雨’似雨不见雨，苍翠湿人衣；漓江的蒙蒙细雨又多似雾轻笼，嘉州南湖的雨是微雨欲来，轻烟满湖，而西子之雨是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唯有巴山夜雨却似故人心肠，徘徊窗宇，若非倾诉离愁，便是排解愁怀。”

他微笑，“你可有对雨于西窗下剪烛火，寻觅古人情怀。”

穗韫目光柔和，但柔情却是转瞬即逝，澹然笑道：“共剪西窗烛才是赏心乐事，一人又有何趣。不若卧雨而眠，一觉清梦。”

他注意到那双桃花眼中一瞬间的柔情，心中不明情愫开始滋长，“穗韫师妹好雅兴。只是如此怕是体味不到义山所说‘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情趣了。”

金凌牵着仙子，手执岁华，埋怨道：“好不容易找到你俩，结果就光听你们在这吟诗作赋的了，没意思没意思。”

金凌将酒杯递给她，杯是白璧无瑕的玉石，酒是清冽透彻的金黄。

穗韫温婉一笑：“也就是闲着没事多看了几本书，最近夹竹桃案不解决，我怕是没时间看书了吧。”

她这才注意到金凌身旁站着江澄，依旧是箭袖轻袍，一身紫衣，微微屈膝：“江宗主好。”

金如佑听她此言，也跟着作揖：“江宗主好，在下兰陵金氏金如佑。”

“嗯。”江澄从金凌手上拿过酒杯，严肃道：“喝酒伤身，要玩赶紧玩了滚回来。”

“知道了舅舅，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不用你天天管着我。”金凌眼神哀怨，对于江澄的管束虽说不是那么厌烦，但到底也不想天天被吼被骂。

穗韫与金如佑听着这话忽然笑出声，她的视线恰好与江澄对上，只一秒便匆忙转移了视线。江澄也感觉不自然，道：“我去湖边走走，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好好好，舅舅你快去啊。”金凌推着他，随后便搭上穗韫的肩膀，“诶我说，怎么表哥一回来你俩就一起出来玩啊，莫不是……？”

“你别想那么多，我还没那种想法呢，恋爱有什么用，好好修炼不比恋爱好吗？”穗韫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金凌。

金如佑微微震惊，颇有些动容，姣好如玉的脸上分不清是喜还是悲：“是啊，我人微言轻，自觉皮囊稍稍入眼，穗韫师妹这样的美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穗韫伸手扶了扶鬓边缠丝镶珠金簪，朗声道：“如佑哥哥不用这样想，我只一心修炼，其它的事我一概不想管。”

金凌沉默片刻，含笑道：“哎呀你俩说这些干什么，河边正在猜谜放灯呢，一起过去玩呗？刚好蓝思追蓝景仪也在呢，我就不信我们三个还赢不了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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