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尖锐的声音响起,监生们立刻起身向着传出声音的地方跑去。
沈崇名离着最近,三步并作两步第一个跑了进去。眼前的情形有些惨不忍睹,碎木遍地,原本胖子面前的桌子也倒了,由于桌面阻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两条粗壮的腿在乱蹬。沈崇名没有料到自己一句话竟然闯了这么大的祸,不由得傻眼。
“啊,朱大人!”跟着跑进来一名监生惊呼一声,推开傻了眼的沈崇名跑上前去,跟在他身后的其他监生也上前帮忙,沈崇名一看,也跟了上去。忙了老半天,众人才七手八脚的将脸色酱紫的朱大人解救了出来。
“咳咳,锦衣卫的大人们在哪里?”被解救出来的朱大人眼睛还没睁开,直接开口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领头的监生摇头道:“朱大人,锦衣卫的大人们没来,大概是刚才有人在恶作剧吧。”
“什么,恶作剧?是谁干的,给本大人站出来!”朱大人脸色变了几变,猛然坐了起来喝问道。
众人赶紧摇头,这朱大人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国子监掌撰,但是位虽小却大权在握,近千国子监监生的口粮、衣被、书籍全部由他掌管发放,得罪了他稍微使些小手段,就够监生们受得了。
这时的沈崇名早已躲到了最后,但是涉猎过一些心理学的他并没有躲躲闪闪,只是若无其事的看着暴怒中的朱大人。
眼见没人承认,朱大人冷冷的扫视起了众人,这些人虽然不久的将来大多会步入官场,但是现在还是些稚嫩的书生,凭着自己的多年的阅历,他们的心事休想瞒得过自己。
一圈下来,因为罪魁祸首沈崇名藏匿太深,朱大人是一无所获。可是刚才之事太过丢人,严重的影响了自己在众监生心中威严的形象,朱大人岂会善罢甘休,眼珠一转便决定来点厉害的把那害得自己丢人显眼的混蛋找出来。
“国学重地,为何如此喧哗?”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监生回头一看,赶紧直起身来行礼道:“学生参见祭酒大人!”
祭酒这个词沈崇名也是知道,国子监的校长啊。眼看着众人纷纷行礼,也跟着弯下了腰。
“高大人。”朱大人惊呼一声,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身上肥肉乱颤,惹得高大人一阵厌恶。
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形,高大人皱眉道:“朱掌馔,发生了什么事请?”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是经常贪墨的朱大人却是很害怕的,要是让祭酒大人知道自己是被锦衣卫吓得,只怕是要引起他的疑心彻查国子监所有账目了。
“大人,没什么,是这椅子年头久了不堪重负,小的一个不察它就坏了,呵呵。”
朱大人干笑道,在正牌官员面前,他这个不入流的小小掌馔可不敢自称大人。
看着他肥硕的模样,高大人怒哼一声没有说什么,转眼看向了战战兢兢的众监生。
“尔等免礼。”看着众监生依旧弓着身子,高大人脸上多出一份慈祥,和蔼的说道。
“谢祭酒大人。”众人齐声说道。沈崇名身着布衣,灰褐色的衣服夹在白衣监生之中异常显眼。“你是……”高大人的眉头不由一皱,自己虽然刚刚出任祭酒一职,却早就听说这国子监里乌烟瘴气,不但有贪官污吏,更有街头泼皮进来小偷小摸,莫非这人就是?
“回大人的话,学生沈崇名,是刚来国子监读书的。”沈崇名恭恭敬敬的说道。
高大人恍然大悟,这时才看到沈崇名背在身后的包裹,细细打量了他一下,高大人微微点了点头,眉清目秀,眼神灵动,倒是个慧心的学子。
再次冲着众人点了点头,高大人转身而去。众监生不由得松了口气,不愧是裕王爷的授业师傅,虽然一直面带微笑,却依旧让自己喘不上气来。相视苦笑,众人行礼之后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沈崇名和朱胖子两人。
朱胖子抹了把冷汗,回头看着凌乱的屋子,直觉的牙根痒痒,这是不能就这么了结了,自己一定要查出那个混蛋是谁!
手续办妥,领了一生白色儒衫的沈崇名前往自己的寝舍,丙字区十二号,刚才沈崇名悄悄的扫了一眼,寝舍住了四个人,同自己一起前来的老乡宋清扬也住在哪里。
推门而入,里面却是一个人也没有,有的只是凌乱不堪,四张单人床摆放在那里,使得原本就不算太大的屋子更加显得狭窄。沈崇名皱了皱眉头,这样的地方比起后世的八人间都有不如,怪不得别人都跑到外面背书去了,条件挺艰苦的。
摇了摇头,径直向堆满杂物的一张床铺走去,舍友的人品不怎么样嘛,亏得还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呢。
好一通收拾,自己的小窝的总算是像模像样了,不过很久没有干体力活的沈崇名直觉的浑身发虚,瘫软在软和的床铺上美美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呼呼大睡的沈崇名猛然惊起,趿拉上鞋子就往外面狂奔,竟然把杂毛驴给忘了,罪过。
日近黄昏,原本沉寂的国子监也热闹起来,走出寝舍的沈崇名看着三五成群的监生们东摇西晃的走在校园里,才想到今天是初五,是国子监每个月三天假期的其中一天,怪不得自己睡了一下午也没见一个人回到寝舍。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留在寝舍认识一下新同学了,整整一个下午,说不定拴在外面的杂毛驴早就被人顺手牵走了。
脚步匆匆走出国子监大门,杂毛驴没看到,到时发现哪里围着一群人不是的发出哄笑声。
“骑驴求学,呵呵。”一名监生说道,话虽不全,但是一脸的不屑让周围同窗都知道他的意思。
“呵呵,兄台有所不知,这骑驴之人乃是小弟同乡,在我绍兴也是闻名遐迩的愚钝之才,他骑驴求学也是出于无奈,为了能来国子监读书,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宋清扬的声音传来。
“辱没斯文!”这话刚说完,顿时引起骂声一片,大家都是读书人,不管愿不愿意,表面上最恨的就是铜臭。
眼看提起了众人同仇敌忾的心理,宋清扬微微一笑,就准备添油加醋好好诋毁一番沈崇名,却一不小心发现沈崇名就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看,脸颊不由一红,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吞了回去。
众人也发现异常,扭头一看,就见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街头泼皮站立在不远处对着这边打量。
这些人中不乏国子监中的老生员,对于泼皮可是畏惧的厉害,这些人可不懂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通常情况下都是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对于他们这些文弱书生更是不留丝毫情面。现在看他脸色不善,分明是对大家伙有意见啊。
“啊,月亮出来了!诸位兄台,如此景色,我们回去吟诗作对可好?”刚才出言讽刺的那人眼珠一转提议道。
“正平兄所言甚是,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揭人短处被发现的宋清扬急于摆脱尴尬局面,立刻表示同意,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绕开沈崇名急急地走进了国子监。
“鸟人。”看着众人的背影沈崇名嘟囔一句,这才走向了自己的杂毛驴。“你呀,一点也不争气,怨不得人家说你!”看着满是牙印的槐树皮,沈崇名不禁有些气恼,这么美的一道景色它也忍心搞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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