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名一进来,其他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一个接着一个转过身去。先入为主,宋清扬不遗余力的诋毁,早已让沈崇名在其他两人心中的形象一塌糊涂,愚钝、好利、没教养是他的基本标签。
察觉出不对,沈崇名不屑一笑,收拾床铺灭灯睡觉。
晨钟铛铛作响,原本寂静的国子监大院瞬间变得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监生们抱着课本说说笑笑的向着教室走去。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晨读有些乱,众监生各行其是,摇头晃脑高声诵读之下,把整间教室搞得和菜市场一般无二。
初来乍到的沈崇名还以为是要举行开学典礼,两手空空的就随大溜来到了教室,这时眼看着其他人人手一本书籍摇头晃脑的读着,不由挠头,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实在是有些扎眼。
正寻思着赶回寝舍取本书来,就见高大人信步走了进来,心头不由一惊,坏了,若是被他发现,只怕会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闭上眼睛开始低声的背诵起了三字经,自己所涉猎的古书籍中,就这个会背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嘴巴张得不小,但是声音混杂在其他人愈发高吭的诵读声中却是微不可闻,进了教室的高大人只是站在前面静静的看着,眼见众监生如此用功,满意的点了点头,更发现沈崇名不同于其他人端着书籍诵读,而是背诵,微微一笑,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直叫一直偷偷观察着他的沈崇名胆战心惊。
高大人满意而去,还没等沈崇名松口气,坐在他身前一桌的宋清扬就放声大笑起来。
肆无忌惮的笑声惹得众人纷纷侧目,满是惊诧的看着前俯后仰的宋清扬。
如此怪异的目光让宋清扬意识到了不妙,急忙止住笑声起身解释道:“诸位兄台,这厮竟然在读《三字经》!哇哈哈哈。”刚说罢,再次趴在那里大笑起来。
众人先是一愣,短暂的寂静之后立刻变成了哄堂大笑,一双双看向沈崇名的目光满是鄙夷。要知道《三字经》一直以来都被称之为孩童启蒙读物,在座诸监生大多都是家乡有名的才子,这样的启蒙读物早在孩童之时就学了个透彻,转而学习更加晦涩难懂的书籍。却是没想到今天在这国子监中竟然还有人在学习《三字经》,如何能不鄙视他。
这样的眼神沈崇名自然能看得出来,心头也是一阵恼怒,自己本来是在祭酒大人装装样子,没想到宋清扬这个混蛋竟然如此,着实可恨!
狠狠瞪了他一眼,沈崇名冷笑一声站了起来,扫了一眼众人不屑地说道:“《三字经》怎么啦,虽是启蒙读物,但讲得都是人生的大道理。在下每日清晨必背诵一遍,以此自省,免得做了错事尤不自知!”、
沈崇名的话说的铿锵有力,把一众监生唬的一愣一愣,一时间谁也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咳嗽的声音,众人一看,却是不知道何时高大人带着几位教授又返了回来,极有可能是刚才的哄笑声把他招来了。
看着高大人出现,宋清扬心头不由得一阵狂喜。这高拱可是裕王爷的授业师父,满腹学问当世少有人能出其左右,沈崇名这蠢才仗着伶牙俐齿为他自己辩解,把区区一本启蒙读物夸得天花乱坠,看高拱怎么收拾他!宋清扬光顾着幻想沈崇名凄惨的结局了,却是没有注意到高拱脸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沈崇名内心也是忐忑不已,刚才之所以反击,就是发现高拱去而复返,不然也没必要在此同这些书呆子一争口舌之利,想让宋清扬吃些苦头,其他办法有的是,随便拿出一个来也比语言上的胜利解气!
“参见祭酒大人。”现在不同于刚才可以装作专心读书可以不理会前来视察的高拱,晨读期间生事,也是违反了监规的。
高拱没有搭理众人,径直走到沈崇名身前笑道:“呵呵,每日自省,不错,不错。”
沈崇名松了口气,总算是蒙对了。其他人则傻了眼,素闻高大人爱才,今天怎么对一个背诵三字经的家伙如此喜爱。
看出众人的不解,高拱朗声道:“国子监传承近千年,旨在为朝廷选拨可用之才。但是为官者,不仅仅需要有才,更需要德才兼备方可,唯有如此才能报效朝廷,德泽苍生,尔等可明白了?”
不管明不明白赞不赞同,众监生纷纷躬身说明白,这可是祭酒大人的教诲,若是不同意的话,前途暗淡啊。
见众人如此,高拱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冲着沈崇名微微一笑,这才带着全部满脸微笑看着沈崇名的几名教授转身走了出去。
经此一事,沈崇名立刻成了国子监的风云人物,不过却是个反面教材,几乎到了人人憎恨的地步,一个背诵三字经的家伙竟然得到了祭酒高大人的赏识,实在是没天理了!
之所以如此,原因倒也简单,高拱刚刚履任祭酒一职,国子监人人都想盘上这棵大树为自己谋个好前程,要知道裕王继承大统已无悬念,作为他的授业恩师高拱前途无量,谁要是能得到高拱的青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不料沈崇名捷足先登抢在了众人前头,羡慕嫉妒恨之下如何能让人觉得公平,立刻掉转矛头统一对敌!
沈崇名也知道枪打出头鸟,通过寝舍之内其他三个人的眼光就推测出了如今自己的境遇,他也不想这样,若不是宋清扬逼人太甚,他也不会闲着没事去讨好高拱惹这麻烦事。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低调做人以求自保了。叹了口气,躺在床上闲来无事的沈崇名翻看起了监规。这东西大致和后世校规一样,只是少了很多条款。不过违犯监规之后的处罚却严厉了很多,十之**都是赶出国子监,看来自己必须谨小慎微,以免那一万两银子打了水漂。
再往后看,就是些日常需要的注意的东西了,如每月由朝廷调拨的口粮,还有考试事项等等。看到考试,沈崇名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三、六、九月,每月十六一次例行季考,所学各门课业成绩多余两门下等,积累三次便逐出国子监!每年腊月二十年考一次,所学课业多余两门下等,直接逐出国子监!”
低声读完,沈崇名只觉得一颗小心扑扑直跳,所有的课业加在一起有十门,自己刚才翻看了一下,除去四书五经,剩下的就是些名人的文章了,最后一门连猜带蒙多少懂得一些,可是四书五经这种晦涩难懂的东西看着就觉得头疼,更不要说学懂了,只怕自己门门要考鸭蛋了,到时不必累加,直接就被驱逐出去了!
一阵苦恼袭上心头,沈崇名只觉得浑身乏力,一万两银子啊,那可是爹娘把祖宗家业卖掉才凑够的,难道真的打了水漂?
沈崇名苦恼不已,一边的宋清扬却是心中乐开了花。他也在看监规,同样也看到了季考、年考这一项,如此严厉的考试就连他都觉得有些为难,更不要说在府学就是门门下等的沈崇名了。得意一笑,宋清扬扭头悄悄打量了沈崇名一眼,看着他苦瓜一样的脸,心中只觉得一阵畅快,什么德才兼备,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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