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刚刚躺在床上准备午睡的隆庆帝有些气恼的坐起身来。
“陈洪,给朕沏杯茶来,顺便把药也拿来吧。”隆庆帝有气无力的吩咐道,
正站在一旁的无所适从的陈洪急忙应是,一边命人给隆庆帝沏杯茶,一边匆匆的跑到摆在桌案上的小镜盒前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枚丸药。
塞入口中一阵咀嚼,隆庆帝就着茶水将药丸吞入了腹中。闭目养神一阵,就见两侧双颊慢慢红了起来,乍一看上去,确实是红光满面。
“陈洪啊,今日各地又有什么奏报?”隆庆帝抬头问道,声音洪亮精神朗爽,王道长为自己配制的这些福寿丸效用还真是明显。
“启禀皇上,天下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朝廷官员更是在一心报效君主兢兢业业办差,除了一些各地出现祥瑞的奏折,再无其他。”陈洪满脸堆笑,心底却在发虚。
自打上次皇上同张大人说了外面的一些事情,张大人便严命自己报喜不报忧,万万不能将外面的事情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禀报皇上知晓。
虽然明知道这样做有蛊惑君主的嫌疑,可惧于他的滔天权势,自己也只能惟命是从,不然的话早就盯着自己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位置的冯保一定会乘机发难,没了朝堂大臣的支持,自己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呵呵,都是祥瑞便好,看来张爱卿的手段还是不错的嘛。”隆庆帝点了点头,并未详细问及又出现了那些祥瑞。要说这段日子天天都是这些东西,这祥瑞如今在自己眼中已经不能算作什么了。
“摆驾道玄阁,朕要去和王道长一同谈经论道。”隆庆帝转身坐在了床沿,两侧宫女立刻上前为万岁爷穿起了靴子。
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年的嘉靖帝崇尚道术几近痴迷的地步,如今的隆庆帝虽然并未到了这般程度,可对年初召进宫来玄天观掌教道长却是信懒有加。原本只是希望让他为自己炼制一些助兴的药物,这久而久之其他的一些药丸也成了隆庆帝益寿延年的法宝,这福寿丸便是其中之最。
要说这药丸却也真的有起神奇之处,现在的隆庆帝一日不食都会觉得提不起精神头来。
天下大事尽托张居正之手,这对如今的张居正来说可谓是再好不过了。起码各地频发的百姓暴乱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用出各种手段来镇压,只要等着各地藩王乖乖的将手中土地交给朝廷,那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现在雷豹业已查明这接二连三暴乱的根源所在,这段日子一直担心能不能坚持到万事大吉的张居正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了下来。
顾不得追究锦衣卫的责任,张居正立刻严命雷豹调遣东厂人手在江南发起针对无为教的攻势,万不可让他们再如此张狂下去。
听了他的吩咐,雷豹却是有些犯难了。“阁老,这件事卑职怕是办不到啊。”
“为何?”张居正不由纳闷,接着却又恍然大悟。自己糊涂了,如今的雷豹早已不比往昔,虽名为东厂大档头,可手中能调用的人手也仅仅只有这些年来他自己提拔的,其余的人根本鸟都不鸟他。
“你放心吧,这件事本官自会前去找冯公公商议,如此大事,谅他也不敢因为你的事情耽搁。”张居正打了保票。
还没等雷豹出声,他又接着说道:“雷大人啊,只要你一心为朝廷效力,过往的事情就不要再自行烦恼了,本官可以向你保证,日后绝对不会有人因此事寻你的麻烦。”
这话说的雷豹顿时心中犹如划过一股暖流,抱拳道:“多谢阁老。今日这番话雷豹必定铭记于心,日后……您就看雷豹的表现吧。”
张居正笑着点了点头,“如此就好,事情紧急,你现在就去办吧。本官稍后就去拜访冯公公,同他商议这件事情。”
雷豹应了声是,怀着激动地心情昂首阔步出了张府。阁老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日后只要自己踏踏实实的为他效力,无论是谁也不能将自己如何。
说明来意,冯保却是打起了哈哈。
“哎呦,我的个张大人啊,这件事咱家确实是爱莫能助。手下这群酒囊饭袋勒索一点银子还成,让他们正经个的去办差那可就是您高看他们了,更不要说如此大事了。”
张居正心中一阵不屑,无论什么时候,冯保也改不了这贪财的本性。
“呵呵,公公过谦了。东厂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侦缉之事更是看家本领,莫非公公是在和本官玩笑?”
张居正笑眯眯的神情,却是让冯保吃惊不小。这姓张的平日里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乍一露出这番模样却是有些吓人,谁都知道这可是个手段阴狠的家伙啊,自己拒绝了他,这会儿指定是发怒了。
不敢再打哈哈,冯保叹了口气说道:“阁老,不是咱家矫情,如今东厂的情形实在是羞于对外人提起。这些年来我东厂一直受着锦衣卫的打压,除了大档头雷豹很能抵挡一二,余下的完全就是一群饭桶。可雷豹的事情您也清楚,这种人咱家又如何敢重用呢?”
冯保言辞诚恳,张居正倒也知道这是实情。不过这次前来,为的便是雷豹的事情,冯保这番话正中他的下怀。、
“公公,这事本官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如今锦衣卫刘守有同你我二人隔阂颇深,如今这事也不能排除是他故意放纵无为教给咱们添麻烦。所以本官思来想去,只能请公公你帮忙了。此事干系重大,若是一旦出了更大的祸事,谁也不敢保证高拱和沈崇名会不会跳出来,想必公公也不想看到本官败在他二人手中吧。”
明人不说暗话,二人合作了这么长时间彼此为人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在冯保面前,张居正说起话来也毫不隐晦。
冯保还是摇头,“不是咱家不愿意帮吗,实在是手下无人可用啊。”
张居正莫名一笑,看来这个死太监是铁了心要让自己付出代价了,雷豹为自己效力的事情他如何会不知道,对自己的提点他竟然还敢装作不知道。可笑,着实可笑。
“公公,你可知这无为教的底细?”
张居正唐突冒出的一句话让冯保不由一怔,接着有些不解道:“不就是一群异想天开整日想着坐江山的江湖莽夫吗?莫非他们除了那么一丁点难登大雅之堂的阴谋诡计之外,还有什么厉害之处?”
“公公也许还不知道吧,据说这无为教势力不小,江南各处均有他们在背后控制的产业,当初沈崇名刚刚莅任锦衣卫指挥同知的时候,一场清查上去可是得了不少好处,据本官这段日子翻查户部账册,七七八八加在一起,价值白银只怕不止三十万两。”
一说到银子,冯保的双眼不由亮了起来,三十万两银子,这可真的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这还仅仅只是数年之前的事情,这么多年了,天下富商云集,公公以为无为教又当如何呢?”
这话对于冯保来说,实在是太过诱人了,不由自主的搓着手掌说道:“如果真是这样,只怕几百万两银子是有的啊。”
“呵呵,这是自然。对于朝廷来说,这是一笔无主之财,若是公公下令东厂查办无为教,到时这笔银子……”
张居正的话已经说的很浅显了,就见冯保两只眼睛瞬间大睁,急切道:“阁老,此话可曾当真?”
“本官从不虚言。”张居正满脸认真的说道。
“好,如此便好。”冯保连连点头,笑道:“既然阁老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家又如何敢不为皇上分忧让他对此事牵肠挂肚,那这次便再信任雷豹一次,命他主办此事,阁老可以全权指派,我东厂上下必定惟命是从。”
张居正点了点头,笑道:“呵呵,那本官便先行谢过公公了。内阁还有不少事务,就不打扰公公你休息了,告辞。”
“呵呵,阁老慢走。”冯保起身相送,一张皱纹密布的老脸笑成了一团花,好大的一笔进账啊。
价码已经谈拢了,这件事无须张居正再操心,为了那几百万两银子,冯保立刻便开始着手安排,简简单单只有一条命令,东厂所属人马,全部听从大档头雷豹调遣,任何人不得阳奉阴违,违令者定斩不饶!
接到这一则命令,雷豹本人几近落泪,自己终于等了这一天,不容易啊!
也不敢耽搁,匆匆赶往东厂衙门点了几名自己心底的人选,雷豹当日便赶往通州乘船南下奔赴江南。这次机会难得,自己一定要把这件差事办的妥妥帖帖,以此向张阁老证明自己的能力。
东厂一动,消息立刻便传到了京城刘守有的手中,他只是冷冷一笑,便提笔疾书书信一封交予一名校尉紧急送往南京陈骁处。
一切都在沈兄弟的预料之中,东厂果然插手了无为教一事。只是自己现在依旧不敢断定,事情的结果会不会依旧像沈兄弟预料的那般,因为东厂的参与,会使得天下大乱提早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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