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月（十）

果然晚间妈妈就让人把巧儿的卖身契送来了。

萧沐云叫来巧儿，将卖身契给她：“今晚你就离开这凤仙楼，找个好人，共度一生，千万别再碰到歹人，又把你卖了。”

巧儿哽咽道：“我想陪着姑娘，姑娘不走，巧儿如何能走。”

“巧儿，我怕是等不到宋玉瑾了，你若是不走，今后我可护不住你了。”

巧儿还是哭着摇头。

萧沐云抱住巧儿：“我答应你，若是日后我也出去了，我就去找你，好不好。不要哭了，我家巧儿漂漂亮亮的，该有个清白人生，再不走，可能就要被妈妈瞧了去。”

萧沐云替她擦了擦眼泪，将一个小荷包递给她：“我这些首饰没有全给妈妈，你拿一些去，日后好生活，不许推辞，你不收以后我都不找你了。”

巧儿只好接着，随即跪下：“姑娘的大恩大德，巧儿一辈子都不会忘，只是姑娘你，却要受苦了。”

萧沐云扶起她：“什么恩德不恩德，我在这凤仙楼，只有你一个人真心待我，我看你也像妹妹一般，是我不够好，现在才替你赎身。”

巧儿拉住她的手：“不是的，姑娘，姑娘也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每次看着其他小姐妹常常挨主子的毒打就庆幸跟了你这个好主子，日后巧儿不再伺候姑娘，姑娘一定要保重啊。”

“好，你快走吧。”

送着她出了这凤仙楼后，她才回到后院，躺回了床上。

直到次日下午她才醒来，休息了一天身体还是很虚弱。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坐到了梳妆台前，没有喊人伺候。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因为生病久了而惨白。她拿着一根银簪，瞧着镜子，口中喃喃道：“宋玉瑾，我等不到你的救赎了，我等不了你了，但我会自己救赎自己。”镜中的人儿虽然看着憔悴，却眼神坚定。

她攥着银簪的手慢慢朝自己的脸靠近，想着要这倾城容貌有什么用，不能与相爱之人相守，只能任人摆布。于是用力一划，鲜血顿时顺着她的脸庞留下，似乎觉得还不够，又用力划了一条伤痕，这下该解脱了吧。她给自己涂了止血药膏，又将脸庞上、地上的血擦干净。

晚间妈妈过来喊她，却见到她脸上两条醒目的、狰狞的血痕。

妈妈愣在原地，气得说不出话，指着她：“你，你…”

萧沐云却朝她嫣然一笑：“我怎么了，妈妈觉着我这样接不了客了是吗？”

妈妈生气极了，摔门出去。

萧沐云这才恢复了淡漠的表情，看了门口一会儿，才慢慢走到桌子旁坐下。妈妈指定是去与客人解释了，这下她得损失不少，回头来折磨自己是难免的。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小口，像是自言自语：“你说我不给你倒茶，这青楼的茶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日我特地换了一副新茶具，才敢倒与你喝。”

门外似乎有响动，肯定是妈妈带人来了。

门被踢开，妈妈气势汹汹地进来。

“你个贱蹄子，还有心情喝茶，那客人要老娘赔偿，差点把桌子都掀了，你倒是悠闲啊。我说你怎么答应接客了，原来你打得是这个主意啊。你个忘恩负义的贱货，这损失你赔得起吗？”

“我早就同妈妈说过了，若是妈妈当日答应我给自己赎身，你或许还能小赚一笔，是你狮子大开口死活不让我走。这下妈妈可满意了，是不是妈妈想要看到的结果？”萧沐云说完还笑出了声。

妈妈气急败坏，走上前，伸出手想甩她巴掌，却被萧沐云一手接住。

“妈妈说我忘恩负义，我到想问问妈妈于我什么恩，当年我还是小丫头，对妈妈没有利益，你这凤仙楼是怎么对我的，拳打脚踢、大雪天跪在姑娘的房门口。后来见我有几分姿色，将我拉进这见不到底的深渊，这就是你口中的恩德吗？要说恩德也该是你受了我的恩德，是我，给你赚了那么多银子。”

萧沐云嫌恶地把她的手甩到一边。

妈妈赶忙后退两步：“来人，把她关进黑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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