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沈惜凡自己觉得真的是撞邪了。
出了酒店,却不想回家,她只好百无聊赖的在街上走。街边还有些积雪,不过浮上了一层灰,再也不是纯洁的白色。
她记得那天晚上何苏叶送自己回去的时候,雪下的很大,很美,铺天盖地的向他们袭来。何苏叶帮她撑着伞,她却喜欢在风雪里玩闹,不肯让他打伞。那天晚上的雪,晶莹剔透,洁白无暇。
沈惜凡:那时候她在漫天的大雪里唱歌,“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何苏叶:何苏叶笑吟吟的看着她,然后告诉她“红豆性平,味甘酸,清热解毒,健脾止泻,利水消肿。红豆配以连翘和当归煎汤,可治疗肝脓肿;红豆配以蒲公英、甘草煎汤可治疗肠痛”。
沈惜凡:职业病,迂腐,老学究。
何苏叶:她小丫头装老成,最后连他也忘了撑伞,和她玩闹了一身的雪水。
感情是不是也是如雪,蒙尘了,再也不是原来那么纯洁了。走了长长的路,她有些累,想坐公车回去,结果摸了半天的包,却发现钱包忘记带了。苦笑一声,她又实在不想打电话回家平白招来一顿责难,只好在电话簿上一个个按去,按到何苏叶的时候,她顿了一下,却是坚定的拨了过去。
沈惜凡:何苏叶,我可不可以不要李介请我吃饭?”
何苏叶:可能他不在家里,周围还有些吵闹,但是他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小丫头,又打什么主意?”
沈惜凡:无奈的笑,“我是在想,何医生你能不能妙手仁心可怜一下我,是这样的,我没带钱包,暂时回不了家,你可不可以来接我一下。
何苏叶:好的,你现在在哪里呢?
沈惜凡:我就在我工作的地方的酒店外面等你。
何苏叶真的赶来了,恰巧他留在学校,离她所在的位置很近,她看他从公车上下来,背着单肩包,风衣的纽扣还没有扣好,额发被风吹起,然后他站在她面前,
何苏叶:轻轻的说,“走吧。”
只是这样两个字,让沈惜凡有了想哭的冲动。她一直假装那么坚强,即使她有多恨严恒,在他面前仍是小心掩饰,不愿意输了半分半毫,即使她觉得她多委屈,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哭出来。 但是这样温情的两个字,却让她的情绪堆积,努力找一个出口宣泄。大碗的兰州拉面,满满的汤料和香喷喷的牛肉,人来人往的吵杂,老板时不时和食客搭一两句话,多半是调侃,热气缭绕,熏红了沈惜凡的眼睛。
她大口大口的吃,一刻都不敢停下来,她怕一停,眼泪就要不受控制的流出。对面这个男子,即使是在街边简陋的小食铺里,仍然是那么温情。
他笑着为自己点大碗拉面,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把牛肉挑完,不动声色的把他碗里的牛肉夹给自己。总是比自己后拿起筷子,却先于自己吃完,还会询问要不要再来点什么。 沈惜凡想哭,她想找个借口大哭,连同委屈、恨意,统统哭掉。
她看不懂,看不清的东西太多了,她想视线模糊一点,看清最近的东西,自己的心意。
经过小区的超市,她伸手借钱,然后拿着一包薄荷糖出来,
何苏叶:何苏叶看了咋舌,“很辣的,这个牌子!”
沈惜凡:沈惜凡忿忿的瞪他一眼,“哗啦”撕开包装纸,“看什么?你也想要?”
何苏叶:何苏叶摇摇头,“太刺激了,我吃不了。”说完,就转过脸去,准备回家。
然后,她把大把的薄荷糖丢进口,一股薄荷味一下子冲上大脑,她被着实的辣到了、呛到了,薄荷脑刺激泪腺,她低着头,看眼泪滴滴,落在地上,却没有悲意。那样的委屈、伤痛、恨意,都抵不过零星的温情,只要一点点的温暖,她就满足了。
何苏叶:何苏叶似乎觉察到什么,停下脚步,去看沈惜凡,发现她蹲在身后,头埋在衣服里,忙蹲在她面前,紧张兮兮,“小丫头,怎么了?
沈惜凡:“被辣到了……”沈惜凡不愿意抬头,她的脑袋在努力的蹭着衣服,想把哭过的痕迹抹掉。
何苏叶:叹气,“让你不要吃那么多,跟藿香一样,味很刺激的。虽然薄荷疏风散热,辟秽解毒。治外感风热,头痛目赤,咽喉肿痛,食滞气胀,口疮牙痛。”
沈惜凡:终于抬头,眼圈红红的,“何苏叶,你好吵哦……你怎么老是不改你的职业病……”
何苏叶:他蹲在面前,接过那包薄荷糖,思量着哪有垃圾箱,一边打趣沈惜凡,“唉,我要是不那么多废话,你能抬头看我吗?”
沈惜凡:“何苏叶,薄荷好辣呀,呛死我了,我要吐出来……”
何苏叶:忍着!
沈惜凡:坐在小区花园的椅子上,沈惜凡好容易缓了一口气,却迎上何苏叶的笑容,“薄荷,是会让人唇齿留香的,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尝试的。”沈惜凡笑起来,“何苏叶,你没勇气尝试?”
何苏叶:“我?不是,是单纯的不喜欢。”
沈惜凡:“那你觉得爱情是不是薄荷味呢?”
何苏叶:小丫头,爱情是什么味道都有的,酸甜苦辣,不是可以概括的,但是每段感情都会留下痕迹,可能是苦味,可能是清香……”
沈惜凡:“如果有种爱情叫失而复得。
何苏叶:傻丫头,爱情是不会失而复得的,过去了就过去了,再回来,就不是那个味了。当你丢了一颗薄荷糖进去,开始辣辣的很刺激,然后香味停驻在嘴畔,最后一抹清甜让人回味无穷。每一段的滋味都不一样,半途的爱情,就是尝了一半的薄荷糖,失而复得,哪有开始的那种滋味?”
沈惜凡:“何苏叶,我也不知道啊
何苏叶:“那就慢慢去想,时间,是会让人想明白很多事的……
风很急,树上的积雪被纷纷吹落,擦过她的脸,化成小小的水汽,蒸发了,就不见了,也许今年还会下第二场的雪,第三场的雪。 时间会流逝,那些让她迷惘的感情,让她迷乱的人,就让她好好想想,等第二场雪,然后融化,第三场雪,然后等春天。她想,一切会有答案的,关于自己,关于严恒,关于初恋的伤痛,关于爱情。
何苏叶:何苏叶去医院上班,刚下公交车,就看见邱天同志戴着MP3,摇头晃脑的走进医院大门,他有些好奇,走过去拍邱天肩膀,“别告诉我你也在这里工作。”
邱天:邱天表情无辜,“什么世道呀,就这么不欢迎我的到来,俺好伤心的!”
何苏叶:何苏叶笑起来,“欢迎,只是觉得哪个导师都震不住你,很好奇!”
邱天:邱天叹气,“你以为弄个博士有什么了不起,医院一抓大把,俺还不是得跟在老板后面打下手,再说我们院的心血管科不是很强,我先呆着,没准哪天就跳走了。”何苏叶没做声,颇有同感,邱天接着说,“苏叶,其实我挺想去你爹手下的,可惜没办法,我不是军人。”
何苏叶:他愣了一下,“是吧,好像是去不了,那个是军区总医院,要军籍的。”
邱天:邱天一副“你真是迟钝”的表情,伸手想去掐他,唉声叹气,“我真是搞不懂你,当初不考军医大就算了,连研读的都是中医,国也不出;家里有个当院长、少将的老爹,还是全国心血管科著名专家,多好的先决条件,你真是浪费!”
何苏叶:无奈,“这种东西强求不来,我还是比较喜欢中医。”
今天是顾教授坐诊,中医楼满满都是人,何苏叶和老板手下另一个女博士生坐在一边,看看病人,抄抄病历,叫号,顾教授严厉是一向出名的,女博士写方剂的时候停了几次笔,被瞪了好几下。
顾平:好容易等一个电话把教授叫走了,博士生感叹,“老板坐一次诊,我就要折寿一个月。”
护士:那边就有小护士叫,“何医生,顾教授让你去内科楼,消化科。”
其他人:女博士这才看清楚他的胸牌——“主治医生”,心理暗叹,怪不得老板那么器重他的,自己不过是个医师,按这个档子,先拜师的自己倒是该叫他大师兄了。
今天一天过的特别忙,先是在中医楼陪诊,然后处理了消化科的一个病人,又被血液科的叫走,最后老板跟他说自己最近搞了一种新药,问他愿不愿意去帮忙。
何苏叶苦笑,心忖着这年关还真是难过。
那份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部的申请表,被他压在桌子下面,很久没有碰过,Andy教授几次表示不想失去优秀的中西医结合人才,多长时间都愿意等。
中医在本国研究的势头远远不及大洋彼岸的美国,他觉得有些悲哀。
其他人:好像到了年底大家都很忙,李介被考试搅的晕头转向的,三天两头的跑来要何苏叶划重点给他;方可歆好像也很久没露面了,听说影像科也很忙;何奶奶打电话来,说是何苏叶爸爸去了日本,过年可能不回家了。
何苏叶最近忙的确实有些心烦意燥,买了一点苦丁茶泡水喝。 苦丁茶叶苦、性平、止渴明目、散风热、清头目、解毒消炎,外伤出血止血,主治风热头痛、目赤肿痛,而且有降血压、血脂,减肥抗癌、抗衰老功效。他偏爱苦丁茶的苦味,当白开水喝。下了今年的第二场大雪,比第一场更大、更猛,气象部接连发布一连串的警报,公路、铁路枢纽受损,机场被迫关闭,这个城市静悄悄的,仿佛被隔离一般。何苏叶也觉得被隔绝了一般,除了邱天、李介,没有谁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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