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从绿意内敛的山头一把雪再也掌不住了噗嗤的一声将冷脸笑成花面一首澌澌然的歌便从云端唱到山麓从山麓唱到低低的荒村唱入篱落唱入一只小鸭的黄蹼唱入软溶溶的春泥——软如一床新翻的棉被的春泥.
那样娇那样敏感却又那样浑炖无涯.一声雷可以无端地惹哭满天的云一阵杜鹃啼可以斗急了一城杜鹃花一阵风起每一棵柳都吟出一则则白茫茫、虚飘飘说也说不清、听也听不请的飞絮每一丝飞絮都是一件柳的分号.反正春天就是这样不讲理、不逻辑而仍可以好得让人心平气和.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满塘叶黯花残的枯梗抵死苦守一截老根北地里千宅万户的屋梁受尽风欺雪压犹自温柔地抱着一团小小的空虚的燕巢然后忽然有一天桃花把所有的山村水廓都攻陷了.柳树把皇室的御沟和民间的江头都控制住了——春天有如旌旗鲜明的王师团长期虔诚的企盼祝祷而美丽起来.
而关于春天的名字必然曾经有这样的一段故事:在《诗经》之前在《尚书》之前在仓颉造字之前一集小羊在啮草时猛然感到的多汗一个孩子在放风筝时猛然感觉到的飞腾一双患风痛的腿在猛然间感到的舒活千千万万双素手在溪畔在塘畔在江畔浣沙的手所猛然感到的水的血脉……当他们惊讶地奔走互告的时候他们决定将嘴噘成吹口哨的形状用一种愉快的耳语的声量来为这季节命名——“春”.
鸟又可以开始丈量天空了.有的负责丈量天的蓝度有的负责丈量天的透明度有的负责用那双翼丈量天的高度和深度.而所有的鸟全不是好的数学家他们吱吱喳喳地算了又算核了又核终于还是不敢宣布统计数字.
至于所有的花已交给蝴蝶去点数.所有的蕊交给蜜蜂去编册.所有的树交给风去纵宠.而风交给檐前的老风铃去一一记忆、一一垂询.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或者在什么地方它仍然是这样的吧?穿越烟箩与烟箩的黑森林我想走访那踯躅在湮远年代中的春天。
以心传递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