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跟你们讲了多少遍了!多少遍了!我当时就在门口啊!”阿虎被路垚和乔楚生审问都要绝望了。
路垚问:“你们没看到他是怎么消失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 阿虎暴躁,“那地方有个转角!等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人早就没了!吓死人了,真是吓死人了,还好何鲲还算冷静,让我们赶紧找人。可是等医生来的时候,老大已经咽气了。”
路垚:“有转角你们怎么看到凶手刺杀陈秋生?”此时他们的审问对象已由阿虎变成了阿龙。
阿龙面色有些扭曲:“镜子!那个屋里全是镜子!虽然我们被转角挡住了,可是通过天花板的镜子我们还是看的到!”
路垚:“你们冲进去前,盲区时间有多少?”
“其实也没有盲区,”阿龙带着哭腔,“虽然我跟阿虎在后面,但何鲲在前面!他能看到。你说,我们做保镖的,连老大都没保护好,你说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乔楚生看了路垚一眼,道:“要不你歇会儿?我来。”
路垚比了一个接受的手势,“加油!”
审讯对象变成了何鲲,“对,没错,我亲眼看到,老大对面的镜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捅了老大,然后又收了回去。”
然后他指着审讯室外面,“什么意思啊四哥?”
乔楚生:“放心吧,例行公事。问完就放人了。”
何鲲:“你们是怀疑我们杀了老大?”
“陈老六那么抠,动辄打骂弟兄,办事也不讲规矩,身边贴心的弟兄都走光了。”乔楚生道。
何鲲:“我要杀他的话我用等到现在吗?”
乔楚生笑了:“杀了他你不就可以上位了吗?”
何鲲怒道:“杀了白老大你也能上位,你会这么做吗?”
乔楚生神色严肃起来,“聂成江跟你有联系吗?”
何鲲:“我联系他干嘛?”
“可我听说你最近买了一栋房子,在法租界。装修很豪华啊。”
“说吧,赌债怎么还上的啊?”乔楚生对阿虎道。
阿虎:“赌狗赢来的。”
乔楚生点头,“哪一场哪一只,押多少赢多少?”
阿虎:“四哥,我们这种人来钱,不方便讲的了,你晓得。你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是干嘛了?”
“陈老六死了,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如果不交代清楚的话,”乔楚生笑笑,“谁也别想走。”
说罢,他就出了审讯室。
审讯室外,路垚正站在窗边沉思。听到后面的动静,转身问道:“招了吗?”
乔楚生:“陈老六的表,上面的钻石被换成了水晶,然后拿去卖了,还了赌债。”
路垚:“杀人承认了吗?”
“你觉得他们三个人,谁嫌疑最大啊?”
“何秘书。”
“为什么?”
路垚:“他虽然不是凶手,但是,肯定是同伙。”
乔楚生:“那凶手是谁呢?”
路垚双手环胸,露出一个笑,“你猜。”
聂府。
赵医生正在给聂成江喂药,就听到一声怒喝:“把药放下!”
赵医生看向发声处,便见到了路垚和乔楚生大步走向他。他问:“怎么了?”
“诶~” 路垚走到赵医生身边,把他手上的药碗拿走,自己喝了一口,道:“当归,麻黄,半边莲。这些都是心脏病的大忌呀。”
路垚看向赵医生,“赵医生你这是要以毒攻毒啊。”
躺在床上的聂成江听闻,问道:“小赵,这是怎么回事?”
路垚对着聂成江道:“这种药,再吃几副你就升天了。”
赵医生忙辩解道:“聂老先生,您别听他们胡说。我这个药,对您这个病绝对是有特效的。”
“想杀人费这么大劲干嘛?”路垚把药碗放下,“直接找个机会一刀捅死多轻松。”
赵医生:“路先生,听你这意思,你是怀疑我杀了陈老六是不是?”
“当然了。”
“凭什么?”
“首先,上次见面时你说,陈老六已经躺在地下,脉搏没有了,你赶紧把刀拔出来,给他做胸口摁压。”路垚道:“你是哈佛毕业的,接受过高等的医疗教育,那种情况下,拔刀就等于放血,你不可能不知道。”
赵医生:“我,我是主研皮肤科,初次见到血我一下子慌了。未经思考,采取了不太恰当的抢救方式。这倒是我的过错。”他看向乔楚生,又看向路垚。
乔楚生低头,笑容逐渐扩大。
路垚也笑,道:“跟我回案发现场,我当面演给你看。”
***
“这个案子本质上就是一个障眼法。凶手费尽心思演这么一出戏其实就是为了误导观众,让他们以为这个凶手真正来自于镜中。”路垚站在聂府卫生间里,戳了戳面前的镜子。
阿虎不耐烦道:“你在讲什么东西啊?啊!这个地方,哪里来的什么观众?”
“观众?”路垚指指阿龙阿虎,“观众就是你们两个喽。”
阿龙阿虎不明白,都用迷惑的眼神向对方互相望了一眼。
路垚:“来,接下来咱们复个盘啊。当天晚上,你们都是怎么站的。”
阿虎用手指了下路垚,然后和阿龙一起走到案发当晚他俩站的地方。
“何先生,”路垚很礼貌,“请吧。”
等三人站好,路垚又道,“还缺一个死者。”他看向乔楚生,“乔探长?”
乔楚生不需要他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站到当晚陈老六所处的的位置。
“最后呢,”路垚走到镜子旁边,“由本人来倾情演出,这个来自镜中的杀手。但首先我要解释一下,这个镜中的杀手是怎么诞生的。”
“当天晚上,从这个站位来看,”路垚走到保镖那边,“死者被杀的瞬间,何鲲挡在两个保镖前面。而两个保镖呢,只能从镜子的反射看到死者被捅的过程,绝对不可能看到杀人的全过程。”
阿虎忙道:“诶,不是的不是的。我们是真的看到了啊。”
“你确定?”路垚指向何鲲,“当天,你在陈秋生的酒里加了利尿剂,为的就是把他引向你设计好的凶杀现场。”他又对着他人解释道:“然后何鲲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站位,所以接下来的这出戏做好了铺垫。”
路垚走回镜子旁,“死者出来以后呢,走向了洗手台。这个时候凶手从这出来一刀捅死了他。”他把手握拳,向着乔楚生伸去。
乔楚生捏住他的手,“你藏在这儿谁看不见?瞎呀。”
“别急嘛,”路垚收回手,“那天我就发现,这里有个小机关。当时我就纳闷,好端端的怎么会松动呢?乔探长解释说,可能是施工的时候没有粘紧,可这座豪宅是德国人监工设计的,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我觉得,这面镜子是凶手搬过来的。”
他让两个巡捕把有问题的镜子搬到了镜子旁。
“当时,凶手就躲在这个空间里。”他躲到两面镜子里,把两面镜子合拢。“死者出来以后,走向了洗手台。当时两个保镖只能通过镜子看到死者,这个反应,为赵医生争取了躲回去的时间。然后两个保镖冲进来,却被何鲲支开。这个时候再把镜面调整好,等两个保镖出来的时候,现场已经很难看出瑕疵。”
路垚道,“老大被杀,保镖已经吓懵了。这个时候,何鲲特意指出,是镜子里伸出的刀杀了陈老六。就是这样,让两个保镖确信自己看到的是镜子里的人。随后你让两个保镖出去叫人,趁这个时候,你们把镜子装回去擦干净。医生下楼,然后被保镖重新带回现场,展开所谓的抢救。”
“都是流血侧方插入心口的,”路垚看向医生,“你拔刀,是不想暴露自己藏在斜侧方的事实。”
他继续道:“至于证据,镜子的正面虽然你已经擦干净了,但反面还是会留下你的指纹。是或者不是,拿回去验一验就知道了。”
赵医生咬牙,不甘心道:“没想到百密,还是有一疏。”
路垚:“你杀人,是为了复仇吧?”
“对!复仇!”赵医生道:“当初拆迁的时候,冤死的老太太是我的母亲。他们两个为了修这个豪华的府邸不惜害死我母亲的性命。所以陈老六和聂成江必须得为她偿命。”
路垚看向何鲲,“那你呢?”
何鲲:“你猜猜。”
旁边的两个保镖冲到他面前,被巡捕带走了。
乔楚生:“何鲲,杀老大是江湖大忌。你为什么这么做?”
“还不是因为你?咱两当年同时在上海滩打拼,可是后来我腿瘸了,只能给陈老六当秘书,每天被呼来唤去,颜面无存。后来听说你当了...租界巡捕房探长,前途无量啊。”何鲲怒道:“我也准备自己找一个未来吧!后来,赵医生冒死找到了我...”
“四哥,你命比我好,跟了白老大这么重情重义的老大。不像我跟的那位,从来没有把弟兄们当人看过。”
乔楚生沉默,看着何鲲被带了下去。
路垚见何鲲被带了下去,道:“作案手段我是想明白了,可我还是想不明白聂老板为什么要陷害我。”
乔楚生:“凶手只有一个,把你抓了,真凶不就脱罪了吗?”
“那他为什么要保护赵医生呢?”
赵医生笑了几声,“他可没那个好心。当初他和陈老六合伙贩卖烟土,这个案子如果不结,迟早有一天会查到他身上。他啊,为了自保才拿你当这个替罪羊。”
路垚小声道:“早知道再晚来两天就好了。”
“哼,”赵医生冷笑,“早晚没区别,他已毒入脏腑,活不过这两天了。”
乔楚生示意巡捕把赵医生带下去。赵医生被带了下去,聂府的卫生间只剩路垚和乔楚生。
乔楚生:“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啊?”
路垚:“回银行上班啊,不然呢?”
“你探案是把好手,要不要留下来帮我探案啊?”
“嘁,”路垚笑了声,道:“你请不起我。”说完,他大步离开了聂府。
乔楚生站在原地笑了笑,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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