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夏被一脚踹脸上

顾知夏被一双满是皱纹沟壑的手拉住，她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哭得涕泗横流，于心不忍，但是她还是没办法承诺。

有护士上前来拉开了那个老人，说不能耽误了抢救的最佳时间，还请她冷静下来。

顾知夏：我会尽力的。

？：医生，医生，一切都拜托你了，我不能失去我老伴。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这一句话，顾知夏不敢轻易承诺，作为医生，她只能机械地说这句话。

当初她初入医生这个行业的时候，她的导师就嘱咐过她，不能一时心软对患者或者患者家属许下承诺，一旦做不到，不仅他们会崩溃，还会影响医院。

所以哪怕是这一路走来，看到过很多病人家属歇斯底里，她也无法许承诺，不敢，亦是不能。

顾知夏一进抢救室先去火速换了无菌服，进到里面的时候，江医生正在忙着抢救患者。

顾知夏走过去也投入抢救行动当中，患者的氧气罩早就在第一时间就被戴上了。

因为主力是江医生，顾知夏就在一边负责别的，如监测生命体征，包括血压、呼吸、脉搏、心率，复查心电图、心脏标志物等，及时了解病情变化。

顾知夏：不好!

顾知夏盯着那逐渐形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

这就说明患者已经处于特别危险的境地了，很有可能抢救不回来了。顾知夏吓得倒退一步，眼前这人十之八九救不回来了。

江辰：你还愣着干什么，帮忙来按压患者胸腔。

江辰也看到了心电图显示，他也有些慌了，豆大的汗珠一滴滴顺着额头滑落，戴着医用手套的手也微微颤抖。

作为医生，最难克服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了，尽管见了太多生命在眼前消失，可是还是会觉得承受不了。

顾知夏疯了似的按压患者胸腔，期盼着奇迹的发生，想起来以前的一件事，过去两年了，她还是没能完全走出来那件事带给她的巨大阴影。

江辰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毕业之后也出过一档医疗事故，就是因为那次事故，他感觉到了他的无能为力。

也是因为那次医疗事故，他选择了放弃陈小希，来到这里进修。

可是，为什么终究是……无能为力。看着已经彻底成为直线的心电图，江辰的手无力地垂下。

抢救室里的氛围一下子沉重下来，这里有些人经历过了，有些人还是第一次经历，但是每个人都觉得震惊不已。

一条活生生的命啊，就这么流逝在他们面前，他们竭尽所能，依然抗争不赢死神的镰刀。

有护士开始拔掉氧气罩，拔掉心电图，拔掉针管，将尸体恢复最好的样貌，然后盖上象征死亡的白布。

所有人都很清楚，一旦抢救室的大门推开，对门外等待的家属又会造成多大的打击。

护士龙套：总要面对的，走吧。

推车被护士们慢慢往外推去，其中一位护士看到顾知夏的脸色惨白，出声安慰她，

顾知夏看向江辰，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和她一样差，甚至整个人都失去了平日里的高冷，眼底的难受一览无余。

顾知夏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总不可能一辈子窝在抢救室里不出去，如果可以的话，她真不想出去，她害怕看到别人的崩溃。

江辰：走吧。

江辰很快收起难受的表情，恢复平日里的面无表情，几乎让人摸不透此时的他。

摘下医用手套，扔进垃圾箱，再去洗了个手，双手揣进白大褂口袋里。

顾知夏跟在江医生身后，还没走出抢救室大门，刚到门后，就已经听见外面传来的歇斯底里的哭喊声，那么的绝望。

顾知夏腿往后缩了一下，她不敢出去了，可是江辰却挺直了背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老太太本来还扑在尸体上痛哭流涕，看到医生出来了，二话不说扑打上前。

？：你们还我老伴的命来！

？：他进去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呢，出来后就变成了尸体。

？：你们都是庸医！害人的庸医，你们害死了我老伴。

老太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要命地打江辰，失去老伴的痛苦让她几乎没了理智。

顾知夏在门后看着这一幕，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那些护士们看老太太疯了，赶紧上前去拉。

顾知夏叹了口气，江医生都勇敢地去面对了，她也不能怂。虽然这事与她和他，并无多大关系。可是心里毕竟难受，再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

？：你！就是你！你也是庸医，进去之前我还求了你的！

？：你还我老伴的命来！

老太太一看到顾知夏，顿时恨得咬牙切齿，也不扑打江辰了，直接冲过去将顾知夏推倒在地。

顾知夏不设防，被老太太推倒在地上，老太太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踹她脸上。

顾知夏只觉得剧痛，她忍不住蜷缩起来，周围的人见状赶紧又来制止老太太再次下手。

顾知夏脸上被踹了一脚，视线模糊，鼻孔一热，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不用碰，顾知夏就知道怎么回事，她流鼻血了，这一脚挺狠的。

护士龙套：顾医生，你没事吧？赶紧带顾医生去处理下。

？：你别走，你去哪？！你回来！你这个庸医！

？：庸医，你们都不得好死！

护士龙套：老太太，你节哀顺变吧。

抢救室门口闹哄哄闹成了一团，顾知夏在别人的扶持下离开了这里，一是去处理伤口，二是免得再次刺激那老太太。

老太太看她要走，立马就想要去追，一双手轻易制止了她。

江辰：有什么事冲我来，和顾医生无关。

江辰眼眸深邃，看了一眼顾知夏一瘸一拐，抬着头离开的狼狈背影，眉头紧锁，对老太太开口。

老太太更气了，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去，完全就是一无赖。

？：合着你和那女医生一对？你们这两个狼狈为奸庸医，害人的庸医。

江辰原本眼中的歉意彻底无影无踪，他目光冷然，盯着老太太，一字一句。

江辰：老太太，我说了，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江辰：若是还口不择言，我会追究到底。

江辰想到顾医生被她推倒在地又踹上一脚在脸上，他看着都觉得疼，这老太太要是还撒泼下去，那就别怪他了。

毕竟归根结底，这事本也无法全部怪到他们头上来，他们都已经尽力了，救不回来也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作为医生，每个人心里都已经很难受了，死者家属还要这么闹，他忍忍也就算了，可是她太过分。

老太太自个儿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拍着大腿哭喊着欺负人。

？：欺负人啊，你们医院欺负人啊，这群庸医欺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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