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后。
班师回朝的军队是傍晚回的宫,此次与外族的战争大获全胜,宫里早就摆好了盛宴迎接他们,因此整支军队风尘仆仆的兵将们回到京城便直接进了宫,身上还都穿着深色的戎装。
莹莹的宫灯将整座皇宫映得金碧辉煌,但从刚才在城门和宫门看到迎接的侍卫后,叶堂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
他沉着脸没说话,已经完成长开的面容俊美冷漠,眉眼间满是被血腥风霜雕刻过的凌厉。
在战场待了七年,他早就不是皇宫里娇生惯养的皇子了。
身旁的叶赫也一路张望着,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奇怪,这次怎么没见小雀儿出来迎接呢?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往常每次他们回朝时朱雀都会在城门外等着的,因为他知道叶堂想立刻见到他,而叶堂见到他后心情的确就会非常好。
可这次朱雀反常地没有出现,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就连叶赫也有些担心。
他们在宣和门下了马,身后都是紧随的兵将和宫里的侍卫们,叶赫跳下马正要说什么,却见叶堂已经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了,却不是去正殿的方向。
皇上与众位大臣后妃已经在正殿等着他们了,再不过去就会迟了。
于是叶赫愕然叫道。
“二哥!你去...”
“我先回趟宫。”
叶堂头也不回地丢下了一句话就毫不犹豫地往承天宫走了,深色的戎装在宫灯莹莹的光里显得格外冷沉,是与这昳丽皇宫格格不入的一抹戾色。
迎接他们的侍卫们自然要上前去追叶堂,但被叶赫拦下了。
他望着叶堂消失的长廊,想了想,说。
“二哥一会儿就过来了,我们先去吧。”
四年前叶赫也步入战场与叶堂并肩作战,他们兄弟二人不惧危险镇守着边境的安全,以一身血汗换来了数场战争的胜利,如今已备受敬重。
因此侍卫们听到他的亲口吩咐后便不敢再追叶堂,引着他们往正殿走去。
十二年的时间一闪而逝,承天宫还是原来的模样。
叶堂进来的时候宫人们没料到他会先回宫,纷纷惊慌地跪下来行礼,他扫了一眼便直接问年服侍自己的贴身宫女珠玑。
“雀儿呢?”
珠玑恭恭敬敬地回答说。
“回殿下,公子昨日染了风寒,正在内殿歇息呢。”
叶堂的脚步猛地停下了,不自觉扬高的低沉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焦灼,他拧着眉头沉声问。
“风寒?雀儿怎么会染上风寒?”
急促的追问已然透露出了他对朱雀的牵挂,整个承天宫的人都知道朱雀对他很重要,尤其是亲眼见证的珠玑。
珠玑立刻解释说。
“公子昨日贪凉在小院里睡了一会儿,晚上便染了风寒,不过已经请太医来看过了,说没有大碍。”
说完后她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补充说。
“今日是您回朝之日,原本公子非要去城门等您回来的,可午后一吹风又病倒了,喝了药就一直昏睡着没醒。”
听完她的话后,叶堂的眉头拧得更深,“恩”了一声便往内殿里走去,三步并作两步就推门而入。
内殿本是叶堂的寝殿,不过多年前朱雀就从偏殿搬来与他同住了。
殿里燃着的安神香味道清淡,原本燃的是惯用的瑞龙脑,只是叶堂去战场后沾染了血腥,警惕性极高,即便回宫后也难以安眠,朱雀便将宫里的香换成了适合安眠的安神香。
走进寂静的内殿后叶堂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无声无息地绕过屏风走到了床榻旁。
床幔被金钩挽了起来,朱雀侧躺在床榻上睡着。
他这时也已十八岁了,年幼便极为引人注目的相貌如今已极为漂亮,肤如凝脂,长又密的眼睫低垂着,神情因为毫无防备地睡着而显出了安然的天真。
仿佛他才是被娇宠着的小皇子。
叶堂冷厉的神色渐渐变得温柔下来,他半蹲在床榻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熟睡的朱雀。
看了一会儿后,他将朱雀搭在头侧的手轻轻握住了缠着,然后极其轻柔地吻了吻细白的指节。
从在城门没见到朱雀时就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几月以来的疲惫与警觉在这个温暖的内殿里也被渐渐驱散了,剩下的只有安定。
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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