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网上唯一的铁杆好友就是这个小律师,算是蒋沛珊最珍惜的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网友了。之所以让蒋沛珊珍惜,那是因为这个小律师并没有像其他男性网友刚认识就要照片,语言粗俗,目的性很强。
甚至俩人相处这么多年来,小律师都没有要过一次照片,连名字都没有问过,纯属最纯真的心与心的交往,所以俩人时常午夜,或者心情最不好的时候,都会畅聊一番,尽管彼此的网友很多,但每次这种时候唯一能想到可以倾诉的就只有对方了。
其实在蒋沛珊心里早已芳心暗许,只不过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罢了,没想到阴差阳错的俩人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建立了某种最亲密的关系。
既然知道了小律师的真实身份,蒋沛珊自然有些担心他到底醒了没有,是否已经安全回到了家里。于是连忙通过聊天软件像往常一样发去了问候。
好在小律师很快就回复了她,还说自己已经回家了,只不过下午很丢人地在停车场居然睡着了,都耽误了去见客户,被领导训了一顿。
蒋沛珊看了回复才放下心来,只是在看到小律师提及下午居然在停车场睡了一下午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却又无法告诉小律师真相,这件事对她来说真的难以启齿。
之后俩人又随意聊了一会,直觉敏锐的蒋沛珊还是感觉到了小律师心情不好,一再追问下,才知道是因为第二天的法庭辩论小律师明白自己必输无疑。
对于小律师来说,官司打败了,前途无望倒是小事,可是一旦犯人无罪释放的话,又要有多少无辜的人枉死了。而且一旦蒋少良出了法庭,还极有可能会暗中报复他和他的家人。小律师还善意地提醒蒋沛珊过了今晚就不要再和他联系了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黑社会的人是不讲道理的。看了小律师悲观沮丧的回复,蒋沛珊毅然决定暗中帮小律师一把。
所以她迅速整理了一下从父亲犯罪集团电脑窃取的绝密视频资料,利用黑客手段匿名发送给了小律师,希望这份雪中送炭的礼物能让他心情好起来,度过明天最艰难的一关。
结果第二天小律师在法庭果然大获全胜,成功将蒋少良判处无期徒刑,并且从那以后挤进大律师行列。
可是对于蒋沛珊来说她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一个是最爱的父亲,一个是有了肌肤之亲的心爱男人,这两个人谁伤害了谁,她心里都会很难过。
时间就在这种矛盾中快速地流淌着,不知不觉中两个月过去了,这两个月来,蒋沛珊再没有和小律师联系,她想忘掉小律师,因为蒋沛珊认为自己既然是蒋少良的女儿,就命中注定与小律师无缘的了,毕竟蒋少良与小律师注定是一世的仇人。
与其将来让小律师为难,不如永远隐瞒真相。虽然自己会痛苦煎熬一生,但小律师应该还会有幸福的未来。再加上蒋沛珊从报纸媒体也知道小律师成了公众人物,是知名大律师,如果有她这个既是私生女,又是罪犯的女儿,势必会影响小律师的前途。
无奈一次常规的体检,她才得知自己竟然怀孕了!已经快三个月了。一想到腹中的宝宝生下来就没有父亲,是多么可怜,她就想打掉这个孩子。可是她实在无法狠心让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痛苦纠结了一个星期后,她决定生下来。
在怀孕期间,她不方便出门就利用网络随时监控小律师在家和律师事务所的一举一动,用心关注着他每天的生活,和所有爱好,所以虽然她俩只见过一面,却已经对他的所有习性了如指掌了。
自从孩子出生以后她的日子就变得极其简单了,那就是用心养大这个女儿,只不过每次看到女儿一点点长大后,长得越来越像她爸时她就非常思念昔日的小律师,等到孩子懂事一点了,就时常给她讲述自己爸爸的爱好和特征。
每次讲述的时候,她都会不经意间将自己的心愿告诉了孩子,所以这个乖巧伶俐的小女孩画出来的爸爸头像才含义那么丰富。
原以为她今后的日子就在这种状态下度过了,谁知在她儿女三岁的时候,她的父亲蒋少良居然托人私下告诉她,快的话,一年后他会越狱,到时候,会带着她远走高飞,去国外隐居,过幸福快乐的日子。
听了这个消息后,蒋沛珊是又高兴,又失落,因为父亲能回来和她一起生活当然开心了。可是毕竟父亲是越狱回来的,从今往后就要隐姓埋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更糟糕的是,万一父亲知道她的女儿是那个送他进监狱的小律师的亲生骨肉,他又会作何感想?而一旦又知道了是她匿名将绝密视频资料给了那个律师的话,他又会如何对她呢?她真的不敢想了。
之后的一年里,她生活得提心吊胆的,终于有一天,她得到了准确的消息,父亲要越狱了,让她在家安心等候就是。
也许是她时常抱着女儿说起她的爸爸,又提起她父亲即将回来的一天,还告诉孩子她们要永远离开这里了,所以她的女儿才在幼儿园画了许多小卡片利用晚上奶娘带她出来玩的时候,试图寻找爸爸。
在一个四岁孩子心里,单纯到只要找到爸爸,她和妈妈就不用永远离开了,她也希望自己能永远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的。
谁知到了蒋沛珊父亲成功越狱回来的那一天晚上,在见到被奶娘带回来的小女孩长相很像那个律师时,生性多疑的他用残忍手段审讯了奶娘,奶娘受不了折磨说出了真相。
如此一来,蒋少良不但知道了是蒋沛珊出卖了自己,还给自己最大的仇人生了一个女儿。顿时变得异常生气,因为他冒死越狱就是为了补偿蒋沛珊这个私生女,他活下去的动力就是为了这个自己唯一最亲也是最信任的女儿。
可是女儿的出卖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什么也不要了,什么也不在乎了,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报仇!原本他是想把害他入狱的那个律师骗来,一起烧死的。
但转念一想,他决定让那个律师生不如死!那就是不杀他,只是告诉他真相。他相信当那个律师得知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被活活烧死后,必定痛不欲生,活着也跟死了一样。甚至比死了更难受。
所以他在审讯完奶娘后,先是杀死了奶娘,又一顿拳打脚踢地将蒋沛珊狠狠揍了一顿,然后以掐死孩子为威胁逼她亲口说出所有的一切经过细节。
在此期间,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用电脑录了下来,还刻了一张光盘,快递给了那个律师。在寄出光盘后,他将事先买来的汽油浇在了所有人身上,然后又关闭门窗,打开煤气阀门,最后在一片爆炸和火光中结束了这一切。
在观看整个光盘期间,我先是惊讶,到后来气愤,到最后我终于失去理智,歇斯底里地冲出卧室,冲出家门,坐进车里,一脚油门踩到底,疯了一般向昨晚去过的沃尔玛超市驶去……
至此我才明白,蒋少良口中的小律师就是指的我。而那个可爱的孩子原来真的是我的女儿。而她的妈妈正是我网恋很久的红颜知己。
这两个对我来说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却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就阴阳相隔了!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呀!为何老天爷如此的捉弄我们!我真的恨极了老天爷!
我宁愿是我死了,也不愿意她们母女有任何的伤害!我在车里大骂着老天爷,又将油门拼命踩到底,我的车就像飞起来一般,向沃尔玛超市旁边的小区冲去。
我也记不得这一路上我闯了多少红灯了,这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一边流着泪,一边狂喊着什么公众人物,什么知名大律师!都是狗屁!老子都不稀罕!
我只要我的女人和女儿活着,只要她们能平安一生,我愿意死一万次!不!永世不得超生我也愿意!我是真的愿意呀!混蛋老天爷!你听见了没有!还我的女人和孩子!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呼喊惹怒了老天爷,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起来,一会儿功夫,就噼里啪啦下起了倾盆大雨。
当我终于冲到沃尔玛超市停车场时,车还没停稳,我就跌跌憧憧地下了车。尽管我还在哭喊,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嗓子已经彻底嘶哑了。
泥泞湿滑的地面我每走一步就会滑倒,我就这么一点点挪到了昨晚初次遇见那个小女孩的地方,对着天空的闪电,声嘶力竭地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孩子,我是你的爸爸,爸爸来接你和妈妈回家了!”
“孩子,再给爸爸画一次头像好吗?以后天天都给爸爸画头像好吗?”
“沛珊,我来晚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呀!你为什么要独自承受这一切呢!你真傻呀!回来吧!从今以后,我们不再对着冰冷的电脑聊天了,我要把你搂在怀里,聊到天亮!我们一起抱着咱家最可爱的女儿聊到生命的最后一天。”
“……”
我也不知道喊了多久了,漫天飞舞的雨水和我的泪水全都涌进了我的心里,我觉得好冷,好冷,意识也渐渐迷糊。
恍惚中,我仿佛看见无数发光透明的四岁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张小卡片兴奋地向我跑来,在我的耳边再次响起了无数纯真期盼的声音:“你是我的爸爸吗?”
“你是我的爸爸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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