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箭破空而来,直射向燕洵的面门。
燕洵脚下未动,脸朝一侧轻轻一撇,在长箭逼近之时一把抓住了箭身。
“小丫头,这么久不见面,见面就给我个下马威啊?”燕洵转动着手中羽箭,笑嘻嘻地朝元淳走近。
元淳一早便知燕洵武功不俗,自己这一箭他必定能接下,因此也不在意地转身继续搭箭、拉弓,口中随意道:“怎么能算是下马威呢?我看燕洵哥哥可是半点惊吓也没有啊!”
说完,手指一松,箭射了出去,分毫不差地插在了箭靶的正中心。
“厉害啊淳儿。”燕洵惊讶地鼓掌,好不吝啬的给予夸奖:“本来还以为你来学武是闹着玩,现在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燕世子哪里的话,”月七出声维护元淳:“公主根骨不错,虽然现下学武为时过晚,但好在天赋极佳,又很努力,倒是能后来居上。”
元淳是月七一手教导出来的,她的努力他最清楚,他不愿她的付出被人诟病。
“你现在可说不了淳儿了,”宇文玥笑笑:“她现在算是月七的半个徒弟。”
“是是是,”燕洵顺手将箭插进一旁的箭筒,伸手朝元淳额头探去:“去了宫中两趟都没见着你,身子好了吗?”
元淳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避开了燕洵的手,“多谢惦记,都已经好了。”
燕洵手势落空,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诧异,面上却不显,依旧笑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学武了?”
元淳搭箭拉弓,视线落在了远处的红心上,心思却飞到了前世。
“淳儿,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发誓,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曾经的誓言仿佛就在耳边,可又显示那般讥讽可笑。
“你的厚爱,我担不起了。”
“对不起,你好好保重。”
她失去了一切,最终只是得到了“对不起”三个字。
“咻——”
长箭划破长空飞了出去。
前世种种前世逝,这一世,就不必再继续为此纠缠了吧!
虽然,她还不能完全放下这份爱意。
箭尖直中红心,元淳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扭头看向月七:“我们该去学骑马了。”
这下,就连月七都察觉到了元淳躲着燕洵的态度了。他看了看宇文玥,见宇文玥轻轻点头,便带着元淳朝马厩走了去。
目送二人走远,宇文玥这才瞥着身边之人问道:“怎么得罪人家了?”
“我哪里知道啊!”燕洵也觉得纳闷:“难道是生气我没有来宇文府看她?”不至于啊,不是入宫了两趟吗?一直没见到人而已。
而且,他一听元淳在宇文府,立马就过来了。
然而这一照面也是燕洵没有想到的,昔日的元淳穿上了英姿飒爽的劲装,手持长弓拉箭的样子俨然不输给俊俏男儿。
娇滴滴的公主忽然一扫娇气变得英气十足,燕洵竟觉有趣的同时又很惊喜。
最让他不解的是,见到他来,元淳的脸上竟不见一丝喜悦,也不似往常那样跑过来与他说话,反而淡淡地避开了他。
做质子的这些年,燕洵早已练就了不动声色的本领,如今尽管心中疑惑,也面上不显,只是笑着把话题岔过去了。
因着元淳学骑马也有几天,此次月七已经很放心地可以松开缰绳,让她自己去驾驭马匹了。
学骑马其实并不难,难的是熟练地驾驭马匹。
“缰绳再松一些,”月七站在旁边道:“跑的时候小腿敲打马肚,初期不要用马鞭,容易使马受惊失控。”
“恩。”元淳一字一句记得很是认真。
“你试试。”月七颔首。
学了也有几天了,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元淳低头看向月七,朝他轻轻一笑:“好。”说着,双脚一登马肚,马儿撒开蹄子欢快地跑了起来。
这是元淳第一次尝试让马跑起来,此前都只是让它慢慢踱步。没想到,骑马迎风驰骋的感觉这样好,比坐轿子有意思多了。
元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阳光下,从牧场的另一边踏马而来的少女仿佛周身笼罩着金光,美得宛如一幅画。
元淳策马至宇文玥的面前,也不看燕洵,只问他道:“怎么样宇文玥?”
“无功无过。”宇文玥淡淡道:“还需努力。”
这个进度,也不过是刚刚好而已。
“当然。”元淳朝他做了个鬼脸:“我可是打算要把你的本事全部学光的。”
这一刻尽显俏皮,才有了几分落水前的“淳公主”的影子。
燕洵看着眼前的元淳,有种似乎从未认识过她的感觉。
明明那样天真单纯的一个小姑娘,还是公主,怎么突然说学武就学武?
能在射箭时那样英姿飒爽,也能在骑马时这般风姿卓越;上一刻还冷淡着脸对自己,下一刻却又对宇文玥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
燕洵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个元淳啊,真是意外的让他觉得有趣。
燕洵在京中没有自己的府邸,所以一直住在宫中。加上也没有正经的要职,所以闲散惯了,入了夜也不肯离开,还待在青山院不肯走,执意要拉着宇文玥品茶、下棋。
元淳倒半点想要作陪的意思也没有,何况晚上她的功课也是够多的。
月七为了训练她的听力与夜视,常常入夜后让她去后院跳木桩。
刚开始那几天,每夜都摔得浑身青紫。渐渐日子多了,熟练了,也能准确地在木桩间游走,只是还不能很好地避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裹着布条的石子。
又是一夜过去。
元淳跳木桩至天色将明才回到房间,解下袖口的束带,将袖子往上撩至胳膊,只见上面布满了斑驳的淤青,衬着嫩白的肌肤,青白相间,触目惊心。
元淳知道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自己的背上、腿上这样的淤青更多。可那又怎样呢?现在每一道伤痕,流下的每一滴汗水,将来都会得到回报的。
将汗湿的衣袍尽数脱下丢到屏风上,换上干净的衣袍,元淳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闭眼入睡。
楚乔快来了吗?
她是怎么进入宇文府的呢?
现在除了学武,自己还没有任何的储备势力,将来那些事再发生一次时,她要怎么办呢?
不!
她要阻止这一切发生。
元淳跳下床,穿上衣服就往宇文玥的房间走去。
刚到门外,就听见屋内传来宇文玥的声音:“进来。”
元淳敛了敛心神,推门走了进去。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宇文玥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元淳。
从前她是淳公主时,他只是拿她当公主;如今她在他院中学武,见她刻苦认真,他也渐渐开始将她视作妹妹、徒弟了。
“师父,我想向你要个人。”这是元淳第一次正式喊他“师父”。进入青山院这么久,她虽说已经拜师,却始终喊他名字。
宇文玥听她这般称呼,就知她所提之事必不简单。
“谁?”
“月二十一。”元淳单刀直入。
宇文玥眼神一凝:“给我一个理由。”
月二十一虽然排位靠后,但在月卫中地位却与月七同等。除了他武艺高强、为人忠心以外,他也是如同月七和另外几个月卫一样隶属于宇文玥,而不是宇文家或是宇文灼。
“你知道我的身份,不能培养自己的人。”元淳如实相告:“除了你,我不信任任何人。但有件事我必须要做,我需要一个人帮助我。”
宇文玥认真打量着元淳,从她的眼睛里他知道她没有撒谎。但私自将月卫送一个出去,这种事在宇文家是从未有过的,何况对方还是位公主,此事若是被魏帝知道了……
想到这里,宇文玥无声叹了口气,道:“月二十一任你差遣,但他仍属于月卫。”
心知这已是宇文玥的底线,也知道他这是变相的应允了自己,元淳顿时感到惊讶。
前世她心心念念都在燕洵身上,从未跟宇文玥有过过深的交往。如今入住青山院与他朝夕相对后才知道,这个人冷淡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多么温柔的心。
想到这里,元淳心底满是感激,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总不好抱着他撒娇,只得俯伏在地再度向他行大礼:“谢谢!”
“起来。”宇文玥轻轻咳嗽了一声,“身为公主,动不动就给臣子跪下,成何体统。”
虽是训斥,口吻却极其温和。
元淳抬头,正巧对上宇文玥看过来的目光,不由得嘴角抿开一丝笑意:“我这是谢谢师父。师父面前,只有徒弟,没有公主。”
宇文玥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顺手拿起书:“还有事?”
“没有了。”元淳起身走出房间,顺便替宇文玥将房门关好。
沿着长长的廊子走了一段,元淳站在一处拐角,突然轻声开口:“月二十一?”
“属下在。”一道身影以单膝跪地的姿势停在了元淳面前,速度之快,元淳甚至都没能看清他是怎样出现的。
元淳微微弯腰,清减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盯视着月二十一:“以后你就跟着我了,可以吗?”
月二十一没想到她会开口询问自己。
月卫的去留乃至性命,都不是他们自己能做主的。宇文玥说他任由公主差遣,但仍属月卫,但他心里知道,这就是变相地将他定给公主了。
已经定下的事,月二十一也不会去多想。但他万万想不到,这位公主会亲自来询问他的意见。
见月二十一目光略带诧异,元淳笑了笑,道:“很抱歉去求宇文玥之前没有问你的意思,但我希望你是愿意的。若你不愿意,我会再择人选。”
攻心……
前世的她心性单纯,哪里懂这些。可宇文玥和燕洵就很懂。
重活一世,她再不会,也能学着一二,不是吗?
闻言,月二十一眸子瞬间沉着,拱手慎重行礼:“属下愿意。”
“起来吧。”元淳顿了顿,又道:“你虽然还属月卫,但总叫你二十一也不方便,我给你改个名字吧?”
想了想,笑道:“月琢。”
月二十一心一震,深深看了元淳一眼后低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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