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根本走不了,”说话的是宇文玥:“还未等你走出长安,就会被带回来。
“我知道,”燕洵的声音里透着焦虑:“可父亲病重,作为儿子我怎么能不回去?”
“你再等等……”
“我没有办法再等了!”燕洵急道:“信上说父亲病重,很可能……这一次就挺不过去了。”
房间里寂静了片刻,再度响起燕洵的声音:“不管了,就算强行突城,我也要回去燕北看望父亲。”
“你冷静点燕洵……”
“你让我怎么冷静?”燕洵骤然打断宇文玥的话:“父亲从不肯示弱,如今病重的消息既然能传来,说明这一次情况真的很严重。我没有办法冷静,你明白吗宇文玥?”
元淳往后退开几步,渐渐走出了书房的范围。
燕世城“病重”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长安,燕洵知道了,那么魏帝肯定也知道了。
接下来,就差白姑姑亲来长安求见圣面了。
再过不久就是燕洵的生辰,看在姑姑的面子上,魏帝会答应的。
元淳坐在绿叶成荫的树下,用布巾擦拭着手中的越女剑。
现在还未发生九幽台事件,魏帝的心中对燕洵还是有着一丝不忍的——毕竟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也是喜欢燕洵的。
可这种喜欢,终究敌不过皇权稳固。
锋利的剑在阳光下反射出凌厉的光,元淳起身挥舞着手中长剑,手腕转动的同时将剑在烈阳下划出道道白色疾光。
一阵清风吹来,卷起片片绿叶落下。元淳一个纵身往前,剑尖刺透了其中一片树叶,长剑收回之际那叶子又被风卷着飞向了远方。
这把剑比她以往用过的任何剑都好用,轻,薄,还很快。
燕洵,作为谢礼,这次就再帮你一把吧!
元淳收剑,转身之际见楚乔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
“星儿。”元淳现在已经能够平静面对她了。
“你有心事。”楚乔一语中的。
她刚才的舞剑,仿佛是在做最后的决定,充满了决绝的意味。
“人生在世,谁会没有心事呢?”元淳笑笑,朝她走近:“越是身居高位,心事便会越多。”顿了顿,又细细打量着这个时候的楚乔。
现在的她还是星儿,她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楚乔”。
她还是侍女的打扮,也没有日后那样驰聘战场的英姿飒爽,看上去最多不过是姿色略微不错、性格还有些坚韧的小丫头而已。
就是话太少了,所以让人感觉她很孤僻。
“星儿,我要走了。”元淳微笑着道:“其实今生能重新认识你,我很高兴。”
“……”楚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敛眉。
燕洵的母亲白笙按照计划在来京城的路上。
但比白笙先到的,是元淳的七哥元彻。
为此魏帝感到非常高兴,在与元彻商讨完近来的边疆军事后,命人将元淳叫了来,指着这最小的女儿道:“如今淳儿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说是要保家卫国,替朕守住这大魏的大好河山。彻儿,朕已经同意,不日你启程之时,也带上淳儿一同前去军中。”
“父皇!”元彻吃了一惊,忙拱手道:“打仗岂非儿戏?淳儿乃金枝玉叶,又是女儿家,怎么能去到军营……军中到底都是男子,这实在不妥。”
“怎么就不妥了?”元淳颔首:“没有哪条规矩说女子不能上战场啊?若真是两国交战,人人都要拿起武器保家卫国,又何来男女之分?”
元彻也没想到近一年不见,再次回来后元淳竟如同变了个人,就连纱裙都不穿了,反而打扮得如同将士般利落,不由得摇了摇头,道:“打仗并非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淳儿,休得胡闹!”
“我知道打仗不简单,所以才要七皇兄多多指点。”元淳也不急着让元彻马上同意,眼下她最重要的事并非这个,“七皇兄难得回来一次,不如先好好休息。淳儿的事,之后再谈吧!”
送走了元彻,元淳又与魏帝闲话了几句,才走在了回寝宫的路上。
扭头看向殿外的天空,天蓝得如同一块无瑕疵的玉,偶尔丝丝柳絮般的云飘来,也会被微风渐渐吹散。
长安的天,原来也能这般好看。
“公主,”有侍卫弯腰传话:“贵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元淳挥了挥手。
不用猜也知道,魏贵妃这个时候叫她过去是为了什么事。
从前每年燕洵生辰将近时,元淳都会抢着要给他举办生辰宴会,并提前挖空了心思想着要送什么才好。
想来,定是魏贵妃看今年燕洵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元淳却半点动静都没有,所以打发人来问她了。
“今年就不办了吧。”
见到魏贵妃后,元淳直接说道:“听闻姑父病重,想来燕洵哥哥也没有心思要过生辰的。”
何况,办不办生辰的有什么要紧,不等过完他就要离开长安了。
不办倒更省事。
“话虽如此,总不能让你燕洵哥哥一直这样消沉下去啊!”魏贵妃叹息。
元淳明白她的意思。
燕世城病重,燕洵又不能回去,必然心情低落。这个时候办个生辰宴会,好歹也是安慰之意。
可元淳也知道,燕洵要的,从来都不是一场生辰宴席。
“那,那我看看吧!”元淳不好驳了魏贵妃的意思,也不打算真的操办宴会,便先含糊应着。
走一步看一步吧!
“恩。”魏贵妃只当元淳还心心念念她的燕洵哥哥,因而才这般积极推动她去办生辰宴会。
几日后,白笙来到了长安,在宫中住了下来。
白笙并未一来就马上面见皇上去求魏帝放燕洵回家,反而是先去与魏贵妃见了一面,又请人将元淳叫她所住的地方。
元淳到的时候,白笙正在与燕洵说话。
“我儿年纪大了,也该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房间里传来白笙温和的声音:“有中意的姑娘了吗?”
“母亲怎么一来就问这个。”燕洵的声音里透着些许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白笙道:“你父亲在你这个年纪,早就已经做爹了。你在长安这么些年,就一个喜欢的姑娘也没有?”
“我……”
“这么说,是有喜欢的姑娘了?”白笙略带惊喜。
“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燕洵迟疑道:“就是忍不住想多看她几眼,看她高兴,我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元淳手指下意识握紧成拳。
前一世她也是这样,躲在走廊的另一头听着燕洵和他母亲的对话。
燕洵说他在长安有位放不下的姑娘,希望以后能带她去燕北。
那时她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既是高兴又是害羞,脸都涨红了。
可她等啊,等啊……
等到长安变了天,九幽台流满了鲜血,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成为了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者,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现如今再听到这样的对话,元淳只觉自己可怜到可笑。
重活一世却再次经历相同的场景,难道她还要以为燕洵是在说她吗?以为燕洵舍不下的姑娘是她吗?
这一世,她不会再这样傻了。
她再也不要那样跪在地上祈求他的爱了。
元淳闭上眼睛,将那一抹伤心欲绝遮在了眼底深处。
“淳儿,”耳边传来燕洵惊讶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元淳睁开眼睛,缓缓扭头看向一旁的男子。
浓黑的剑眉,宛如清泉的黑眸,即便不笑时嘴角也总是微微上扬着,令人平添几分好感。
这个时候的燕洵,神采飞扬,好看得让人心动。
“是淳儿来了?”白笙迎了出来:“是我派人请了公主过来一趟,我有话与公主说。”
“母亲与淳儿有话说?”燕洵抿唇一笑,略带调皮的问道:“儿子可以听吗?”
“姑娘家的事情,怎好让你听着?”白笙笑道:“去吧!晚点再来。”
燕洵笑着答应了离开了。
白笙拉着元淳的手走至桌边坐下:“淳儿,姑姑这次来的目的,你都知道了。”
“恩,”元淳冷静道:“淳儿此次来,也是与姑姑商议这事。父皇的性格你我最了解,尽管姑父‘病重’,您亲自前来相求,再加上燕洵哥哥的生辰,这些也并不足以令父皇松口答应放燕洵哥哥回燕北。”
顿了顿,接着又道:“如何打动父皇,就要看姑姑您了。元淳能做的,就是在事情有变化时,掌控这变化。”
白笙犹豫着:“我倒是知道该如何开口,会让皇上答应。只是……”
元淳轻轻一笑,握住白笙的手:“姑姑尽管去做好了,其它的事情,淳儿会全力安排好的。”
上一世是她的天真扼杀了燕洵唯一出长安的机会,这一次,豁出性命她也要将燕洵送出去。
偷取魏帝的私人信笺,布局送燕洵出城……
以魏帝的心性,光是这两项中的任何一项罪,都能让她人头落地。
前世,她可不正是因为自己的胆大妄为,而被打入大牢,差点丢掉了性命么。
“如果皇上知道你……”白笙也深知魏帝脾性,皇家最不讲感情,元淳所做之事极有可能会触怒龙颜,从而将她自己置于险境。
“没事的,”元淳笑意轻松道:“怎么说我也是父皇的女儿,他再生气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大概吧……
元淳在心底暗暗补上一句,面上对白笙却笑得更加灿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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