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皇帝赐婚

藏翠楼，脂粉香气弥漫，美人晚起慵懒。

日头刚刚升起，一队御林军就冲了进来，四处搜人。

御林军：燕洵在哪？

领头的军官抓着老鸨，恶狠狠地问道。

老鸨哪见过这阵仗，直接吓蒙了，哆哆嗦嗦地指了指楼上。

老鸨：二楼，左边第三个。

将人丢开，御林军众人气势汹汹地上楼，直接一脚踢开门。

御林军：燕洵世子！

屋内，轻纱重重，暧昧丛生。一只修长的手从里头伸出，挽起纱幔一角，世子燕洵身着白色里衣，弯腰下床，眼底带着被人打扰了雅兴的不悦。

燕洵：何事？

他取过一旁的衣服，慢慢穿上，一副慵懒不羁、荣辱不惊的模样，若不是身处青楼，还以为他是在临摹丹青，修身养性。

御林军：世子，皇上请您入宫一趟。

扣好腰带，燕洵理了理衣袍前襟，十分配合。

燕洵：那就走吧。

御林军：世子，您不换身衣服？”

燕洵：不用。

燕洵摆摆手，率先向外头走去。

他自然要带这一身胭脂水粉去见魏帝，他想看到的，不就是一个放浪形骸、毫无斗志的燕洵？

出藏翠楼的时候，日光刚好打在他的侧脸上，狭长的眸子染了几分轻挑。他眯了眯眼，翻身上马，犹如离弦之箭一样往皇宫而去，隐约又能瞧见几分当年“长安五俊”的影子。

在皇宫正殿门口，燕洵刚好碰上了十三皇子元嵩。

元嵩：你这是去哪了？

元嵩捏着鼻子跳开一丈远，嫌弃地问道。

燕洵：昨日在藏翠楼喝酒，喝得尽兴了，难免要宿柳眠花。

燕洵神色如常，不以为然。

燕洵：殿下可需要微臣也带您见识见识？

元嵩：你——

元嵩怒气上涌，指着他的鼻子道。

元嵩：你可知道——

没等他说完，就被来传唤的王大监打断了。

王大监：世子，随咱家进去吧！”

你可知道父皇要把淳儿许配给你？

看着他的背影，元嵩怒其不争，却又无可奈何。谁让淳儿对燕洵情根深种，非他不可呢？

燕洵：微臣燕洵，参加皇上。

魏帝：起来吧！

见燕洵进来，魏帝丢开手上的奏折，不痛不痒地问道。

魏帝：听说你昨日私自出城去了？

燕洵：臣……

燕洵吞吞吐吐，似乎难以启齿，最后干脆一咬牙认了下来。

燕洵：是，臣昨日是出城去了。

魏帝：那怎么还带了一身脂粉味回来？

魏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中倒是放下了猜疑。今早有人禀告，说燕洵私自出城，企图逃跑。他虽不置一词，只让御林军把人带回来，却没想到燕世城的儿子，竟也会贪恋风花雪月。

燕洵：这——

为难地看了一眼上位者，燕洵别过眼，解释道。

燕洵：城外藏翠，臣有些流连忘返了，还请皇上恕罪。

魏帝：哈哈……

魏帝突然开怀大笑，揶揄道。

魏帝：虽说风月无边，但年轻人还是不要沉迷其中，容易误事。

燕洵：皇上教导的是，臣以后不去了。

燕洵双手合拢，俯身行礼，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魏帝收了笑，以长辈的口吻说道。

魏帝：你今年也二十有三了，这个年纪寻常男子早已娶妻生子。前些年因为你父亲的事，让你闭门思过，如今你既已改过，也该考虑一下婚事了。

燕洵：臣如今功不成名不就，不敢考虑终身大事。

燕洵敛眉，对于魏帝今日的目的，有了几分猜测。

魏帝：有道是成家立业，先要成家，后才立业。你的父母不在了，作为长辈，你的婚事，朕不能不管。如今正好有一个现成的人选。

魏帝抬眼，露出一个慈父的笑容。

魏帝：你与淳儿，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淳儿虽有些刁蛮，但本性善良，对你也是情真意切。你又是朕看着长大的，把淳儿托付给你，朕很放心。

果然，魏帝打算用他的婚事做文章，其用意，怕是想通过这桩婚事把他永远“留”在长安。

燕洵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一副震惊之色，撩起衣服下摆，跪地请罪道。

燕洵：臣德行有失，怕是配不上公主。

魏帝：你是说你流连青楼一事？

魏帝皱了皱眉，不甚在意。

魏帝：既然你都已诚心悔改，也保证以后不会再犯，那朕就放心地把淳儿许配给你。希望你能好好待朕的女儿，勿要辜负了朕的一番厚爱。

燕洵还要再说——

魏帝：听说你府上，那个叫楚乔的小婢女与你走得很近。你难道是看上了她了？

面露帝王威严，魏帝的语气也带上了丝丝危险意味，似乎只要他答一个“是”字，楚乔就会身首异处。

燕洵：怎么会？

燕洵勾起一抹诚恳的笑，直直对上魏帝的眼。

燕洵：臣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不过是这三年守望相助，有些家人的情分罢了。

魏帝：那就好。

达到自己的目的，魏帝也就轻轻揭过了。

魏帝：这事就这么定了，择日成婚！

再无退路，他只能俯首谢恩。

燕洵：臣，谢主隆恩。

皇帝下旨赐婚燕洵世子和元淳公主，不消一日，长安城里就已经传遍了。市井之人交口相传，元淳公主身份尊贵，花容月貌，又与世子青梅竹马，实在是天赐良缘。

亥时三刻，喧闹的长安城终于彻底静了下来。

房里，林袖给自己换完药，披了件薄薄的外衣，坐在油灯下看医书。

“吱呀——”

林骁：阿姐。

林骁推门进来，他披着一件小衣，耷拉着小脑袋，慢吞吞地挪了进来。

林袖连忙拿自己的外衣裹住他，刚给他用了前日得到的赤芝，想着他的身体应该能有起色，可不能再病了。

林袖：怎么了？

林骁：爷爷说燕洵哥哥要娶亲了。

他瘪了瘪嘴，有气无力地说道。

林骁：半个月后，燕洵哥哥就要娶元淳公主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愈加伤心，小脸皱成一团，都快要哭出来了。

林袖神色微动，拿起银针拨了拨灯芯。

林袖：你不高兴？

那样的话，阿姐怎么办？他本来想让燕洵哥哥给他当姐夫的。

想是这么想，林骁可不敢大咧咧地说出来，他趴在林袖肩头，颓废地问道。

林骁： 阿姐，你高兴吗？

林袖：我？

愣了愣，林袖瞳孔收缩，她定了定神，这才开口。

林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燕洵哥哥娶亲，骁儿应该去问楚姑娘高不高兴才对。

林骁：阿楚姐姐不喜欢燕洵哥哥的。

林骁似有得色，学着学堂里的老夫子，摇头晃脑，言之笃笃。

忍俊不禁，林袖抬起手，弹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瓜。

林袖：你个小鬼头，小小年纪还知道喜欢不喜欢了？快点睡觉。

算了算了，还是他自己娶阿姐吧！省得阿姐被人欺负。

林骁暗暗下定决定，小脸上一下子雨过天晴，他抱着林袖撒娇道。

林骁：我要跟阿姐睡！

林袖：好——

林袖拉长了腔调，给他脱了小靴子小衣袍，两人一起上了床榻，窝在一处。她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哄他睡觉，就像之前无数个夜晚一样。

等他睡着了，林袖起身吹灭了油灯。

黑暗中，她轻轻叹了口气。

这长安的东风，终于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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