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尘澜轻轻悠晃着床边摇篮里正在熟睡的小婴儿,苍白的脸上绽开了温柔而满足的笑意,这是他和路招摇的第二个孩子——厉明书,名字是路招摇取的,可她通常只叫他“小魔头”。
如此不同寻常的乳名当然不是白叫的,只因这孩子实在不是省油的灯,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便把他折腾得不轻,孕吐、眩晕、胎动一样不少,而且格外强烈,出生时又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横胎,险些累得他难产血崩而亡。
小魔头此时脸蛋红扑扑的,睡得十分香甜,而另一个孩子,他们的女儿厉明歌正在屋子里跑来跑去,追着琴芷嫣要拨浪鼓,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她今年三岁,正是开始淘气的年纪,片刻都安静不下来。
厉尘澜也想陪她玩耍,无奈他的身体实在不争气,孩子都快满月了,他却仍虚弱得下不了床,今日不过坐了一会儿,腰便疼得像要折断一样,腿也开始发麻,他忍不住微微蹙眉,随即想到,若是让招摇看见,她一定又要生气了,不过她此时并不在家。
日前传来消息,称洛明轩要借道千尘阁来攻打万戮门,路招摇知他借道是假,强占是真,琴千弦于她有恩,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决定前去驰援,原本路十七和琴芷嫣也想去,但她没答应。
一来,万戮门经过一场内乱元气大伤,事务更是千头万绪,亟待处理,二来,家中的两个孩子还小,以厉尘澜如今的身体,根本照顾不了他们,所以,她必须留下几个可靠的人。
按照路招摇交代的,司马容负责料理门内事务,琴芷嫣负责带孩子,路十七负责防范危险,保护厉尘澜。她走后,司马容便开始慢条斯理地处理公务,琴芷嫣被厉明歌遛得满地跑,厉尘澜则自己哄着厉明书午睡,只有路十七闲得发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是个极没耐心的,路招摇走了没多久,便开始在屋子里唉声叹气地来回踱步,琴芷嫣因提议她帮忙带孩子,她却嫌弃地撇了撇嘴,表示她才不跟牙都没长齐的小豆丁玩,琴芷嫣白了她一眼,拉着厉明歌道:“明歌,她居然说咱们牙都没长齐,咱们这就让她看看,到底齐了没有?”说着快速眨了眨眼。
厉明歌人小鬼大,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笑嘻嘻地走到路十七面前,趁她不备“嗷呜”一口咬在了她手上,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
“啊!”路十七哀嚎了一声,吓得小豆丁飞快地迈着小短腿钻进了厉尘澜怀里,屋内登时响起了一阵哄笑。
“你若实在闲不住,就出去走走吧。”厉尘澜勉强收敛起笑意,向路十七提议道。
“不行,门主说了让我保护你,我就得保护你,哪儿都不能去!”路十七却很是较真。
“她让你保护我,是在有危险的情况下,现在我好好的,你又何必一直死守着?”
“emmmm好像也对,那我就……出去转转?”路十七试探着问,见厉尘澜点头,二话不说便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路十七出去没多久,外边却传来了一阵喧嚣,听声音像是她在跟人交手,琴芷嫣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看了看,转身紧靠着门惊慌地说:“是洛明轩!”
“什么?”司马容闻言脸色一变,神情凝重地看向了厉尘澜。
“十七正在跟他交手,但好像快顶不住了,怎么办啊厉门主?”琴芷嫣吓得六神无主,剩下这几个人病的病残的残,她又只会些不入流的功法,哪里是洛明轩的对手?
“尘澜,看来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司马容沉吟道,“招摇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厉尘澜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两个孩子,又与司马容对视了一眼,两人均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琴芷嫣,你马上带着明歌和明书从后门离开。”
“什么?”琴芷嫣一惊,“不行啊厉门主,我怎么能留你和西山主在这儿?我们还是拖一拖,等女魔头回来吧。”
“不,来不及了。”厉尘澜断然摇了摇头,“你听我说,他是冲着我来的,我走不了,可是有魔王一族的血脉在,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孩子,我和阿容行动不便,这里只有你能走,所以,算我求你,带他们离开。”
“这……我……”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全然不似往日那般威严,琴芷嫣却结巴得更厉害了。他病中不事梳洗,此时正披散着如瀑的长发撑坐在床上,脸色苍白胜雪,额上还覆着一层细密的虚汗,美得凄艳疏冷,如同子夜幽昙,动人心魄而不自知,这样的人儿屈尊哀求,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可能不动容,何况是她?
“芷嫣姑娘,你就听尘澜的安排吧。”司马容也跟着劝说。
“……好。”琴芷嫣纠结过几个回合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厉尘澜遂把两个孩子都交到了琴芷嫣手上,又不放心地叮嘱道:“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招摇回来。”琴芷嫣郑重地点了点头。
目送三人离开后,厉尘澜终于放松了心神,随即颓然倒在了床上,微微喘息,司马容忧急地问:“尘澜,你怎么样?”
“我没事。”厉尘澜疲惫地摇了摇头,他闭目缓了片刻,又开始思索该如何保全司马容。
不多时,殿门便被轰然破开,洛明轩随之闯入,厉尘澜又强撑着坐了起来,苍白着脸凛然道:“你来干什么?”
洛明轩冷笑一声,一抬手将他隔空拖了过来,牢牢扼住了他的咽喉,道:“厉尘澜,你竟然失去了功法?”
“哼,不肯用万钧剑,你就是一个废物!”他说着便将厉尘澜用力掼在了地上,“咳咳……”厉尘澜忽觉眼前一片晦暗,随后便呛咳着吐出了一口血,他拼命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力不从心地倒了回去。
“尘澜!”司马容见势不妙,立即操纵轮椅上的机关发射暗器,洛明轩却并无闪躲之意,只轻拂衣袖,便荡开了全部暗器,司马容也被连人带椅地摔到了墙上,一落地便昏死了过去。
“阿容!”厉尘澜又惊又怒,“你要杀的是我,何必伤及无辜?”
“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洛明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只蚂蚁,他最讨厌他这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不过是一个肮脏的魔,凭什么装得比任何人都像神明?
说罢,他走向了床边的婴儿床,见里面空着,他脸色蓦然一沉,揪着厉尘澜的衣领,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拎了起来,吼道:“你的孽种呢?你把他藏到哪儿了?”他正是听闻厉尘澜产下一子,才设计引开路招摇,来此斩草除根。
厉尘澜如同一只破碎的布偶,被他随意摆布着,毫无还手之力,却轻声笑了起来,“洛明轩,你真可悲。”
“哼!死到临头还在大言不惭。”洛明轩涨红了脸,显然是被激怒了,不过很快他便收敛了怒容,道:“也罢,三日后,我会在凤山召开除魔大会,届时,世人终将看到你的罪恶,路招摇定会自投罗网,那两个孽种也难逃我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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