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无聊很无聊的饯别会,以林锐像树袋熊一样盘在我身上大哭结尾。女人真是多愁善感的物种,我不过退个学,她们竟搞得像死了亲妈一样触目惊心。
可惜那两人还不如一个外人会做表面功夫,更可惜他们已经让我对高等教育彻底失去信心,如果教育的结局是情感阉割,那我宁愿什么都不要学,至少我还能保有最后的爱自己的能力。
第二天回到三班,已经错过了早自习,干脆直接去吃饭,吃完饭,第一节课还没开始,班主任老朱正在讲作业题,现在正是三年课程的最后阶段,所有想好好学习的都收心了,只有我们几个还懒散成性,每天大摇大摆地翻墙外出。
老朱也当没看见的样子,反正已经是粪土之墙,何必再强逼自己撒谎是璞玉,不知什么时候起,他连说我们是天才都懒得说,只要我们不打群架不做违法乱纪的事他就阿弥陀佛了。
我倒乐得自在。
当我们罪大恶极的“五人帮”雄赳赳气昂昂,踏着璀璨的阳光碎屑走进教室时,一群厚眼镜片纷纷抬头,隔着山一样高的书堆和练习册,隔着他们模糊发昏的松树脂眼镜,他们抬起头来仰视我们。
“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很像神啊!万众敬仰的那种!”笑笑在我耳边小声说,她们不自觉地昂头挺胸,把瓷砖踩得滋滋响,故作镇定,仿佛竭力证明着什么。
神……么?
什么神?怎么可能是神!在这群书呆子心里,我们就是特么可怜虫,就是无知无畏的笨蛋,就是还未绽放就提前陨落的失足少女!
我从来就这般理智,一眼看清事物本质,但我不喜欢多说,和笨蛋没什么好说的,只会降低智商。世人多愚昧,只有一种人能让我开启尊口。
一个勾起我兴趣的人。
就像现在。在大批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中,一个永远不扭头的人就显得格外醒目,我控制不住地去注意她,那个外地转学来的复读生,听说她是河北的,这个盛产高考炼狱的地方的人,天生有一股拼命努力的狠劲儿。
高胜男。
徐笑牵着我的手,踏碎一地羡慕嫉妒恨或轻蔑的眼光,带我回到座位上。
没想到刚落座,就听见后座的人啊了一声。
“怎么了?”我问。
徐笑咧了咧嘴,语气古怪,笑得有点渗人。
“这谁写的?字有点好看啊。”
我有些好奇地侧过耳朵,“笑笑,给我看看。”
“给你看。”她塞过来一张字条。
真的是很漂亮的字,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轻声叫出她的名字,“高胜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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