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

女孩儿抬起头，滴溜溜的大眼珠似乎正在看他，又似乎穿过了他的身体，望向了不知名的远方。她脸上露出怯懦之色，又飞快地垂下脑袋，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小嘴抿成一条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念尘眉头微皱，心中疑惑：她看不见吗？

小女孩蹲在地上，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像风中摇曳的枯叶。念尘走上前，声音放得极轻：“小姑娘，你没事吧？”

盲女猛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我没事，不用你管。”声音虽小，却带着刺。

念尘看着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心中一阵抽痛：“我略通医术，让我帮你看看吧。”

盲女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权衡利弊，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念尘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着伤口，女孩儿却一声不吭，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偶。

“你叫什么名字？”念尘打破沉默。

“糖糖。”盲女小声回答，声音细若蚊蝇。

糖糖？这名字倒是甜得紧。

“我喜欢吃糖，所以给自己取名糖糖了。就算手里没糖了，我也不怕了。”女孩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豪，仿佛这是她对抗苦难的秘密武器。

“你也喜欢吃糖啊！”念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像找到了同类。

“大哥哥，你不喜欢吃吗？我这里还有一点，你要不要尝尝？”小女孩小心翼翼地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手心里是一小块已经被舔得发白的糖块，上面还沾着些许灰尘。

念尘笑了，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在眼眶里打着转。

“小哥哥以前也喜欢吃糖，可现在，小哥哥已经不吃了。”是不配吃，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糖糖，你的眼睛是怎么看不见的，从小就看不见吗？”

小女孩又舔了一下那块快要消失的糖，满足地说道：“嗯！从小就看不见。”

“那平时都是谁照顾你啊？”念尘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自己照顾我自己啊！你别看那些小娃娃没事老欺负我，可是他们有时候也会将吃的扔给我。”糖糖刚说完吃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响个不停，像是在抗议主人的虐待。糖糖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微微泛红，悄悄地揉了揉肚子，像做错事的小猫。

“糖糖是不是饿了？哥哥请你吃面好不好？”念尘轻声细语的说道。

“面？是不是那边的面？”

糖糖伸手指着问。

“对啊，你怎么知道？”念尘惊讶的问。“我闻到的呀！那边是卖面的，那边是卖馒头的，那边是卖包子的，还有那边是卖大饼的。”糖糖一边指一边说道。

“糖糖真厉害，就像能看见一样。”如果你不说，任谁也不会相信你是看不见的！

糖糖点头：“对啊，有很多不熟悉的人都说我是骗人的。”念尘赞叹道，他站起身，向糖糖伸出手，“来，我带你去吃面。”糖糖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她的手心有些冰凉，但念尘却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的力量。他牵着糖糖，穿过拥挤的人群，向面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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