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总会过去。
彭克忠出现在九七(5)班教室,引起了所有同学好奇的目光。
只有唐纳才一个人若无其事地画他的漫画。
上午是班主任朱笑武老师的课,讲微积分。朱老师走进教室便感觉气氛怪异,很快他便注意到了克忠肿胀的半边脸庞及歪斜的双眼,朱老师来到克忠身边,诧异地问道:“彭克忠同学,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克忠站起来回答:“报告老师,我前些天去爬山,不小心摔了。”
朱老师挥手示意克忠坐下,说道:“是有几天没见你来上课了,我问了周少军,他说你又病了,还帮你请了假。原来你居然跑去爬山,你说你——好端端爬什么山嘛!是去了‘一线天’还是‘天波楼’?居然这么不小心,你看你这头,都快摔成猪头了。这么大个人,也不注重安全。以后别再去爬了。”
朱老师半开玩笑的话惹得全班哄笑,克忠心里却想哭。
晚上,8点15分。
克忠感到头还在疼,没去上晚自习,躺在杂物室里自己的小床上看书。
有人敲门,克忠心生警惕,顿时紧张得立起耳朵,问道:“谁呀!”
“我。”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非常悦耳。
大概是考虑到女孩子不可能伤害自己,克忠舒了口气,说道:“门没锁,进来吧。”
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师范校花——班上的文艺委员肖悦。
克忠有些尴尬,忙翻身坐起,幸好穿着衣服。
肖悦主动开口,说:“彭克忠同学,你就躺着吧,我过来看看你。伤得重么?”
说话间将一袋新鲜水果放在克忠床前的小桌上。
美女的突然造访,倒霉的穷小子彻底朦了,克忠张口结舌,半天才道:“谢谢你呀,肖悦同学,你这是干嘛?还买了水果。我还好了,没什么事。你怎么想到过来。”
肖悦在屋子里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在书桌底下发现一张小胶凳子,拖出来坐下,说道:“没事就好。我知道你没有爬山的嗜好,我也知道你受伤不是自己摔倒。”
克忠奇怪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肖悦说:“我当然知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应该是被人打了。”
克忠着急起来,忙问道:“你知道是谁打了我?”
肖悦反问:“你难道当真是被人打的。”
克忠沉默半晌,回答道:“实不相瞒,我受伤,确是拜一群流氓所赐。”
肖悦似有所悟,点头道:“这就对了,一定是斧头帮。他们没打死你,算你走运。”
克忠一脸的诧异:“你又知道?你怎么知道是斧头帮流氓打了我?”
肖悦说:“还记得白月光夜总会吗?”
克忠道:“当然记得,当晚你也在场。”
肖悦说道:“是的,但你走后不久我就回学校了。”
克忠满脸茫然,道:“那你怎么知道,我被打与斧头帮有关。”
肖悦道:“其实这并不难猜。”
克忠还是不解:“究竟是为什么?”
肖悦说得非常肯定:“因为一个人——唐纳才。”
克忠摁了一下受伤的额头,痛苦地道:“我就猜了七八分,果然是他,但我并不曾得罪这个人,再说你怎么能够肯定我受伤和唐纳才有关系?”
肖悦说得很平静:“唐纳才从白月光回来便被校长找去训话,大概是因为其行为影响恶劣,败坏校风。最后记了大过,留校查看。”
克忠却很惊讶:“我怎么没听说;记了大过,这处罚不轻。”
肖悦幸灾乐祸,道:“他那叫自作自受,谁叫他作风不好。”
克忠更奇怪了,道:“他作风好不好关我何事?他为何找人打我。”
肖悦耐心解释:“唐纳才怀疑那晚在白月光,有人告了他的刁状。”
克忠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但我可没有那样干过。”
肖悦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没干过,那晚的事情,第二天一早,整个学校就传得沸沸扬扬,是哪些女生当晚没有回学校,和谁去哪开的房全校都知道,这本来就与你无关。”
克忠很懊恼:“无端被冤枉,我成了替罪羊。”
肖悦道:“没有什么替罪羊,只是因为你好欺负。那么彭克忠同学,现在你被打成这样子,我想你应该已经清楚事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就想问你:你打算怎么办?”
三好学生彭克忠垂头丧气,道:“还能怎么办,没办法。虽然我无故被打这事是搞明白了,但我还是没有证据,报案肯定不行。如果让我去找唐纳才,或者去和斧头帮血拼,都不会有好的结果,我做不到,我只想好好读书,珍惜这个机会,不打算与人结怨。”
这回轮到校花惊讶了:“不会吧,听你的意思,你是准备就这样算了?”
克忠苦笑,道:“肖悦同学,你认为我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肖悦打量了克忠良久,方才说道:“彭克忠,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这话显然伤了克忠的自尊,看得出他的脸色变了。
杂物室内暂时的宁静。克忠干咳了两声后,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我还活着,也还没毕业,你让我怎么办?”
肖悦盯着克忠的眼睛,还是不能理解:“难道你就真没想过要报仇?”
克忠道:“我报得了仇吗,天道损不足补有余,这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
肖悦有点生气,道:“我发现一个问题,彭克忠,要不要我现在告诉你。”
克忠平淡地道:“只要你愿意,可以。”显然他已经猜到肖悦的话不会好听。
肖悦道:“我发现你彭克忠同学除了成绩好,字写得好之外,别的,简直一无是处。”
克忠反倒坦然:“也许肖悦同学的理解是对的,我的确不像一个男人。”
肖悦反过来安慰他:“不过你也别自暴自弃,如果你想报仇,我或许可以给你指条路。”
克忠似乎有点兴趣,问道:“什么路?”
肖悦道:“找你的家门。”
这话克忠不解,问道;“我的家门?我家可在化乐。你的意思,是要我回去告诉父母,让他们找人出头?你是不太了解我家情况,算了吧!我看没这个必要。”
肖悦道:“我可没要你回家。你忘记咱们学校有个护校队,队长是谁?”
克忠道:“96(4)班彭帅,我和他可不熟。”
肖悦道:“不需要很熟,彭帅这个人我倒是有所了解:古道热肠,正直、讲义气、有血性,你可以去找他,把你的遭遇讲给他听,我敢打赌,他不会无动于衷。”
克忠道:“你是想让他同情我,帮我去讨一个公道,是这样吗?或许我的确很可怜,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说,但我暂时尚不考虑接受怜悯,也不让人施舍。”
肖悦道:“你错了,彭克忠,你该放下你那没用的尊严,去找彭帅谈谈。”
克忠摇头:“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此事不能麻烦彭帅,彭帅他也只是个学生,没有必要把他卷进来,斧头帮在这个城市横行也非一日,谁都惹不起。”
肖悦道:“邪恶势力,终究见不得光。咱们师范有上万学生,护校队也有百十号人,还有彭帅同时也是校足球队队长,他随便招呼一声,招集百八十人应该不是难事,对付斧头帮或许不行,但对付唐纳才,我相信他们应该可以。”
克忠还是不赞同,自我安慰道:“我们来师范的目的,原是为了好好读书,学点东西回去教导农村那些穷苦孩子,可不是为了打架、报复。”
这话让肖悦相当不爽。校花站了起来,说道:“看来我今晚的确是走错地方了,被打成这样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天下岂不更乱,国无宁日。”
克忠把头放回枕头上,说道:“随便你怎么想,我只求和谐共处,大家是同学,一场缘分,还有两年多时间要相处,我想没有必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
肖悦更生气了,几乎在怒吼:“彭克忠同学,我认为你特没种。”
克忠心中十分痛苦,脸上强装镇定,道:“也许吧,我愿以人为善,珍惜这个读书机会,多交朋友,至于有种没种,倒不是我目前考虑的范畴。我认为肖悦同学的言行有些过激了。话说回来,你和唐纳才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肖悦起身告辞,冷冷说道:“看来今晚我确实不该来。这么窝囊无用之人,真是头一回见,请你听好了:我肖悦从不和流氓败类做朋友。”
肖悦走后,克忠躲在被子里抽着自己的耳光,哭得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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