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厨作为现代单身男青年必备的生活技能,陈恪早已经把它的熟练度点到很高。
但现在陈恪却有些踌躇,因为他眼前的厨房,灶只有一个土灶。
“怎么还要自己做饭,家里的老阿嬷呢?”陈垣一进厨房就先找个椅子坐下。
陈恪回答道:“前几天让她回老家了。”
“她可是当年跟着师母从海盐过来的,你怎么忍心打发她走。现在世道乱,要走,你也该送送才是。”陈垣语气中有些愤懑。
这人真是个急性子!陈恪看了他一眼,耐心道:“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比以前硬朗,刚好我的病也好了,又遇到有同乡的商队要回去,她就想跟着熟人一起回去。人老了嘛,总想着落叶归根,我就同意了,就这么简单。”陈恪说完,猛的想起自己跟陈垣关系很熟,说话不必过于客气,又道:“我说你跟个猴子似的,急什么,也不听我把我说完。”
“哈哈哈,我就是这么个人,敬庭兄多担待。”陈垣马上又笑嘻嘻。
“德性。”
陈恪看了眼陈垣,他两腿叉开,悠闲的坐在椅子上,这家伙看来是指望不上。陈恪又转过去看弟弟陈焕,陈焕双手一摊,走到灶眼前面坐下:“哥,我帮你烧火,别的你就不要指望了。”
“看来只能我下厨了。”
“唉,可惜我这壶美酒。”陈垣摆明了不看好陈恪的厨艺。陈焕虽然不说话,但眼神里也满是不相信。
“那你就瞧好了。”
厨房进门的左侧是土灶。灶是土砖砌成,外面用黄泥抹平整。如今用得久了,年深日久的沾着草木灰,早已变成了灰黑色,只有一些地方,外表斑驳了一层下来,才能看到里面黄土的痕迹。灶台靠墙的一侧贴着红对联,摆着香炉,那是灶君菩萨的神位。
右侧是厨台,所谓厨台,其实很简陋,只是一个长的木架子,上面摆着一块圆木砧板,一只木盆。厨台的一侧有两只木桶,一只是空的,一只还有半桶水。
说干就干,陈恪开始分工:“青临,帮忙去打桶溪水,承光,你快生火,先烧一锅开水。”承光是弟弟陈焕的表字,陈焕小时候,有算命先生给他看过八字,说他五行缺火,所以取名为焕。而陈焕也人如其名,小小年纪就光芒四射,十四岁就连过县试、府试、道试(即清朝的院试),考中了秀才,是县里面有名的神童。虽然放眼整个大明,这不算什么,但在小小的海宁,当时还是激起了不小的浪花。
陈垣很麻利的提着桶出门了。
陈焕问道:“哥,烧开水做什么?”
“给厨具,餐具消消毒,”陈恪看了弟弟一眼,道:“你听不懂?听不懂以后再跟你解释。”
两条鱼既可做一道菜,也可做两道。陈恪是对吃很讲究的人,当然选择做两道。就算一条鱼,陈恪也能玩出好几道菜来,不过天快黑了,现在赶时间,也没这个必要。
鱼去鳞去腮,破肚去内脏,洗净,再划几刀。蒜拍碎,姜切丝,葱切小段,红辣椒切圈。水豆腐切小块,放入碗中,加盐加开水,浸泡片刻去豆腥。再取一小碗,以二比一倒入适量酱油与醋,加盐加白糖调匀,咦?没有白糖,那就先不加。
陈垣提着水一进门,立马看呆了:“你哥什么时候成大厨了?”
陈焕在灶边上道:“我也是第一次见我哥下厨,阿嬷走了之后,这几天都是在七奶奶家里吃。”
“啧啧啧,天生奇才啊。”陈垣把水桶放下,绕着陈恪转了两圈,赞道:“这细致的刀工,这流利的手法,一气呵成——”
“别在这贫嘴,有空帮我泡点茶。”陈恪平时下厨前习惯点支烟,现在没有卷烟,明朝的旱烟又抽不习惯,姑且以茶代烟。
“谨遵兄命。”陈垣煞有介事的作个揖。
陈恪开始炒菜。
锅是生铁锅。热锅热油,先让菜籽油把锅先润一遍,再轻轻放入整条鱼,然后立即盖上木制锅盖,片刻后再把锅盖取走。
“哥,怎么放这么多油?家里的那点油可不经这么用。”
陈恪笑:“油浸(此处读ren)有鱼,不多放油,怎么煎得出好鱼,你不用急,这油会沥出来,下次炒菜还可以用——你看着火,煎鱼要小火。”
这时,陈垣恰好也泡好了茶,恭恭敬敬地端到灶台上,背一弯,掌一伸,做个请的动作:“敬庭兄,请用茶。”
陈恪看着他装模作样的神情,既受用又好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你泡茶也真有两下子,多谢。”
“从小跟我叔父学的。”陈垣把鼻子凑到锅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嘴里喃喃道:“唔,真香。佳肴佐美酒,今夜一定是良宵。”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说不定我一不小心打翻了锅,今晚大家一齐饿肚子呢。”
“哈哈哈,看你这么从容不迫,我知道不会的。”陈垣神情突然严肃起来,道:“到了今天,我终于体会到上天造物之精妙绝伦。”
陈恪知道他故作卖弄,只看着他,故意不接话。陈焕在一边捧场:“天道浩渺,青临哥今天居然能领悟一二,快说给我们听听。”
陈垣一脸肃穆:“上天既造了我这样天生好吃美食之人,又造了敬庭兄这样天生擅做美食之人,既生恪,又生垣,还让我们成为师兄弟,这难道不是天意么?”
“你就是一吃货,”陈恪忍住笑,做出无奈的神情,叹口气道:“上天造物不测啊。”
“哈哈哈,说得好,吃货这个词,造得妙啊。”陈垣打个哈哈,直接忽略陈恪的后半句。
一场插科打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条鱼,一道鲤鱼豆腐汤,一道红烧鲤鱼,也双双出锅。
陈垣去给马灯添桐油,陈焕找来食盒,预备装饭菜。
“咦?”陈焕忽然发出惊异的声音。
陈恪问道:“怎么?”
“哥,没有煮饭。”
陈恪一拍脑袋,怎么把这个忘了,他想了想,道:“菜不能等,凉了就不好吃。你快去淘米,我们把锅带上,去那边生火,边喝酒边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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