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绳索捆绑的...
被伤痛折磨的...
被枪口对准的...
明明都是自己。
但为何面前的他要如此害怕?冰冷的汗珠自其鬓发间接连溢出,源自心底的恐惧环绕着瞳孔,不停打转,止不住颤动的手掌...甚至有些握不稳枪把。
直至食指触动扳机的那刻,他的胳膊终于止住了颤抖,且在曲指扣动扳机的刹那,机械点燃了雷管,装药中的火药在燃灼瞬间,携着尤其熏鼻的烟火味,自那狭窄的枪口深处喷涌而出!刺眼火光偕同无比炙热的高温,顷刻间,灼烂了我的额头!
嘭!
在这阵响雷般的暴鸣声过后,躲在枪管深处的金属子弹,便在灼热温度中...猝然解体!弹头顺着漆黑轨道...暴射而出!拉带出耀眼夺目的金色电光!随后...洞穿了我的脑壳!
再没有多余的痛楚,就像是被层不透光的黑布蒙住了眼睛,如释重负地合上眼帘...
...
没有父母,在我还只能被裹布包着的时候,便被遗弃在了特种部队的集中营旁,是晨训路过的部队教官收养了我,正因如此,在我勉强能够开口说话时,就已经是在部队里报数了。
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名字,如果抛开别人擅自给我起的绰号,长久以来,伴随我的...只有那一连串的数字编号,然而这些...只不过是悲惨命运的前奏,接下来所要演奏的...才是噩梦的交响乐!
未来几乎没有给过我选择的余地,因着历年来出类拔萃的测试成绩,以及毫无背景的弃婴身份,在我刚满二十岁的那年起,便被政府编入了反恐特别行动机构,名为RIS,这种机构...主要是以简单粗暴的手段,抹除恐怖组织的核心人物,以摧垮恐怖势力的信仰梁柱,换而言之,也就是不被公开的...
暗杀组织。
polylepis!
每个字母的发音...都让人感到不寒而栗,这是在我正式加入组织后,所获得的组织代号,与过去部队里的数字编号比起来,这至少更像是个名字,且与此同时,polyepis...也成了那些恐怖分子永远睡不醒的噩梦。
Dendroaspispolylepis,意为黑曼巴蛇,也正是这诡异代号的由来,其非但是对我作战能力的肯定,同时也恰到好处地解释了...我的孤行,并非是因为我天性冷傲,只是曾经同伴身下流淌出的鲜血,让我不得不抛弃这些东西...
这是无可避免的,若是要用某种颜色...来比喻组织发布给我的任务,那必然是红色,而且还是充斥着腥臭味的血红色,我应该...不能算做嗜血的变态,因为在浓郁血腥味每每渗入鼻腔的时候,我逐渐忘却了笑容的定义。
许多人都说我很有天赋...杀人的天赋,甚至把我比作战场上游荡的鬼魅,总能将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入敌人体内!可他们不会知道...无数敌人将死前的痛苦嚎叫,还有那积聚仇与怨的狰狞面孔,都原封不动地渗入了我的记忆深处,并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仅仅十余年间,精神饱受折磨的我...开始无法自然地进入深度睡眠,安全剂量的安眠药也早早失去了作用,为了维持精神上的稳定,我时常会依靠注射强效麻醉药剂的方法,迫使自己“入眠”,以保证相对正常的精神状态。
但要知道...通过这种方式,根本无法使我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平静,这样的状态又持续了十年之久,直到被组织背叛,最终遍体鳞伤地落入恐怖分子的手中,我甚至都还不清楚...
自己究竟是在为何而战?好在现在都已经结束了。...
这毫无意义的灰暗人生,看样子...已经是步入了末梢,就在子弹贯穿脑壳的那刻起,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这种静怡,犹若身处浩瀚的星辰之间。
久违的困意袭来...
......
......
......
......
......
......
“胆小的爬虫!”
耳边悄然唤起的冰冷语调,似若炼狱鬼神的沉闷低吟,在脑海中惊起无数涟漪的同时,突如其来的昏眩感替换了原有的困倦,此刻的“他”甚是费劲地眯开双眼,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还能拨弄眼皮?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然而狭窄的视野中,所有事物只是稍显朦胧罢了,恰为此刻,一缕乳白色烟气匆匆略过眼前,恍若伏地滑行的幽魂般!无心细看,目光先是略过这些虚实难辨的事物,而后落在了不远处的黑影上,漆黑长袍披挂而下,好似勾魂死神的朦胧面纱,直至坠地,仍然多出了半尺有余...贴附着陌生而又冰冷的地面,自行打着“波浪”,如同活物!
至于背景,自然是意料之中的漆黑,再配上当前不健全的意识!根本辨别不出...自己究竟身处何地?只能瞧见那诡异披风下...
正不断散发出虚无缥缈的浅色灰烟,烟尘贴地爬行,环绕...
不知是否源于错觉,这烟雾...仿佛是在失声哭泣,又似是在嘶声嚎叫,恰似在无尽痛苦中拼命挣扎的灵魂般!
控制视角缓缓移动...
而结果还未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面容,便在愈发难以抵抗的晕眩感中,再度失去了意识,但这最后的努力并非是没有任何收获,就在视野趋于彻底模糊前,似是隐隐约约瞅见了什么...
那似是一对将近三尺长的恶魔头角!
...
“烨九!别睡了!许兵长来了!”
“烨九!”
“烨。。。”
不知过去了多久,正当大脑意识沉浸于甜美睡梦中时,迫切的催促声带着几分忧虑,携着几分稚嫩,每每闯入耳畔,这才勉强撑开了这位...名为“烨九”的少年双眸,看那张朦胧惺忪的半醒睡脸,此时还意犹未尽地抿弄嘴唇,想必昨晚睡了个好觉。
哗啦!
然而就在这时,泛冒寒气的冰水袭面而来!不等少年做出任何防备,秋日的严寒瞬间洞穿了他单薄的衣物,只感觉欺骨的湿寒钻入浑身上下每处毛孔,将孕藏在皮肤底下的朦胧睡意驱散殆尽!
“醒了吗~。”
将倒空的木桶随手丢开,伴着木桶着地时的一连串声响,一位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吊儿郎当地行至少年跟前,只见那丑恶的嘴角勾画出狡黠的弧度,虽说称呼后头带个“长”字,但看他这副甚是窝囊的摸样,总感觉与这“兵长”名号有些不相称...
头发稀疏,面相猥琐。
唯有那身还算整洁的蔚蓝服饰,勉强在周围的粗衣烂布衬托下,凸显出些许“高贵”来,对了,差点忘了提及...那把别在腰间的带鞘匕首,或许是因着主人的糟粕,眼下失去了几分颜色。
镜头再度回转...
一整桶的冰水让这位破梦初醒的少年完全失去了动静,依然低着脑袋,被浸湿的秀发紧紧贴附着额头,宛如洞窟中悬垂而下的冰锥...半掩半露,让人难以寻见他的眼睛。
而在他身旁...还立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孩子,长得虽说算不上多么秀气,但眉目间还至少留有几分端正,再根据先前急切的提醒,便可得知,他与眼前这位睡懒觉的少年...或多或少是有那么些关系,当下也是赶忙站出来,企图为朋友求情。
“对不起,对不起,他。。”
奈何饱含歉意的话语还没见到尾巴,便被袭面而来的怒意封堵住了嘴巴。
“问你话呢。你。。额!”
见男孩还算识相地止住嘴后,许兵长悬在眉目间的怒气也是跟着散去些许,而那“粪车掉轮子”的臭架子却是不见收敛,风水轮流转,戏谑的训斥声同样没能全部脱口,便被扑面而来的浓郁杀意强行塞回了喉咙里!
眨眼间...
跟前那位少年暴地而起!尽显消瘦的臂膀以穿烛摘火之势...猛然探出!只见许兵长腰间的刀鞘...银光偶闪!锐利的匕刃携着半寸寒光,凛然脱鞘!流利的夺刃动作无不彰显“迅猛”二字,几乎没给在场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接下来的画面...更是让旁人应接不暇!
匍匐在匕刃上的寒芒正托着那张明显不对称的面颊,此时此刻,自那被冷水浸润的发丝间,人们终于寻见了那双骇人双目,恰似隐逸在灌木丛中,窥视猎物的凶猛野兽,而与这份杀意并存的...
是任何十六岁少年都不应当拥有的深邃与漠然。
画面就此定格了住,在无数目光的聚焦下,名叫“烨九”的少年竟夺走了许兵长腰间的匕首,并将其抵在了对方脖颈上!
眼珠仿佛要从眼眶中蹦出来般,虽说这家伙的左右眼...大小不一,但是此刻,两者却阐述着完全相同的呆滞与茫然,脸颊上更是惊出了不少冷汗,此时的他只感觉自己被千万条毒蛇缠身!
命悬一线...
(军律第4章16条:以下犯上者,...由军等较高者所属兵团的团长决策......由军等较高者与军务所协商处理,一纹兵士级以下,可先处理后报告,列兵级,可不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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