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府内堂中。
“晋儿莫急,慢慢说,都发生了什么?这几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还是高兴稳重,秦玉已在一旁掩泪。
高晋长叹一声,然后强压下起伏的胸膛,平复情绪。把这几年的情况向两老一一道来。
前次两老到青阳镇看望高晋时是他十五岁的时候。
两老思前想后,为了让儿子能自立起来,拿出了自己余下不多的积蓄,帮其成立了一个商队,希望能让其自给自足,能够生存。
高晋这些年确实也尽心尽力的经营着自己的商队,虽然能够感觉到有一股强大得能够随时拍死他的力量一直在暗中打压着他。但是由于他为人极其讲究信誉,硬是以此创出了一条生路,在青阳镇附近小有名声。
大家都能感觉到一股力量暗中的干扰,大的交易不敢交给他来做。但心知肚明,一些无关痛痒的交易,还是源源不绝的交到他的手中去完成。
这样,高晋自我的谋生,也算是有惊无险的稳固下来了。
特别是有两三家主顾,一直对高晋可谓是鼎力支持。成为了支撑高晋商队的中坚。
而问题,也恰恰发生在这几家主顾身上。
先是一家长期找高晋走远门的温家,去年底找到高晋,请其从东州走一批货物回来。
合约签好时,温家家主温庭请高晋喝酒。趁此机,温庭让手下人暗中将合约上的东州改为栋州。
多了个木旁,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高晋清醒后再看到合约,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那时温庭已经酒酣回去,剩下高晋独自一人在那飘零。
高晋咬一咬牙,硬是不顾手下人的劝阻,没去找温庭理论。
吃了个暗亏,高晋却坚持着花了整整四个月履行了合约。那区区的两千枚法源石的报酬,连商队单程五分一的吃喝都不够。高晋更是因周居劳顿,病了一场。
祸不单行。
回来后不久,上个月。另外一家主顾氏锻造场的场主韦庄,托高晋到指定的矿场提取一批法源石回来加工提炼。
来回路线,均是双方秘密商量好的,天知地知。
提取到法源石,高晋的商队按照路线往回走了没多远,就碰到一批神秘的身穿黑衣的劫匪。
对方的目的非常清晰明了,就是直指那批法源石。高晋带着手下拼死抵抗,且战且退,在付出五条人命后,还是被洗劫一空。
整批法源石被完完整整的劫走。
事后高晋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并带着残部按照商量好的路线完整走了一趟。
发现了不下三处有大批人员驻扎过的痕迹。
显然,就算高晋他们闯过第一批黑衣劫匪的拦截,也是万万闯不过整条路线上的埋伏的。
而先被高晋派回青阳打探的手下回来报告说,他们在青阳的商队大本营,早就被韦氏团团围住,要求赔偿。
到得此时,高晋清晰的意识到,
这是他们瑞天郡的郡主,任家要对他高晋动手了!
那几个所谓的大主顾,无非就是任家一直安插在其旁边的盯梢,一旦接到命令,就要将其铲除,还容不得他人有半句话柄非议。
“父亲,那任家看来是要对我赶尽杀绝了!”
内堂中,高晋两拳紧握,咬着牙齿,青筋毕现,狠狠地锤了一下桌面。双目向着郡主城方向冷冽地盯着。眼中犹如要滴出血来。
秦玉在一旁,早已是靠在高兴的肩膀上泪雨滂沱,泣不成声。
栋州离青阳可谓云山隔海,一路上千山千海,多魔多障;被黑衣人抢劫,死伤五条人命,而她们家高晋,可是半分修为都没有的啊。个中惊险,可想而知。
“母亲切莫伤心,孩儿不是完好无缺吗?”高晋劝慰着秦玉。
当日自听到青阳镇打探回来的手下的消息,高晋即深知青阳镇他是回不去了。
任家分明是要将他连根拔起。
所幸那些劫匪的目标是那批法源石,作为此行报酬的五千法源石没有劫走。
高晋当下即将仅剩的五千法源石分发给手下。其中大部分托手下人送给被劫杀的那五名手下的家属,余下的全部分给众人当作遣散费。他自己可谓一分不留。
那张扮作迪云的人皮面具,恰好是在栋州的一处拍卖场偶尔所得。
做工之精良前所未见。入手处,一片冰凉。薄如蝉翼,犹如无物。为此,高晋将那次交易所得的两千法源石全部花去,还带上他自己的一些积蓄才获得。
青阳镇不能回,从此之后必定是亡命天涯。高晋一刻也没有延缓,立马带上面具,向着天都城一路狂奔,中间不敢有所停留,直到将要进城时才在龙凰池边歇息了一下。
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回响,要回去跟父母告别并告知事情经过,要父母做点应对准备,以免遭了任家毒手。
听了高晋的际遇。高兴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高兴马上一脸坚毅起来,斩钉截铁的说:
“晋儿你冒险回来通告,但是家里你不能久留”!
“我们高府附近,这么多年里一直都有任家的暗哨在时刻监视。你以迪云的形象回来,并没有去敲旁门,这很好。他们应该不会察觉到是你。”
“等下你还是以迪云的形象出去,遇到他们盘查,你就说是高晋让你带口哨回来的。”
“这几天我与你母亲并没有发觉城内有任何异常,想来是你那边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又或许是他们不想声张,想对你暗中搜捕,还有二十天就是他们任家立郡二十周年的庆典了,他们不想因此出什么纰漏。”
高兴站起来,一边拉着高晋往卧室走去,一边对秦玉说着:
“玉儿,你马上给晋儿打个包袱,用得着的都给他带上!”。
这边秦玉一把眼里一把鼻涕的给高晋收拾包袱去,这边高兴拉着高晋快步走进卧室。
高兴夫妇的卧室相当简朴,但布置得十分温馨。
这是家的感觉!高晋心头顿时一暖,一种对家的深深依恋自心底涌了出来。眼眶再次一红。
高兴径直走到床头,在一张雕刻着龙凤图案的木机下,轻轻一旋,再一按。
“哐当”,一声轻响。
墙上一处暗格弹了出来。
高兴探手自暗格中取了一个袋子出来。这种袋子,名为混元袋,内里自成空间。可存放物品,价值不菲,是用特殊材料加上修为高深的专业人士制造出来。品级有高有低,以可存放物品的空间来区分。
这种袋子,高晋昨天在龙凰池边的观景台处看到过,就是那名为韩殷的女子自其中取出好酒的那种袋子。而且看其样式,韩殷手中的那个混元袋,品级绝对不会低。
高兴一边自混元袋中取出物件,一边说:
“晋儿,我们高家会遭此毒手,这些年里我仔细分析过。除了郡主之位的诱惑,真正的原因,是我父亲,你祖君高光大人手中的那本《三才会元功》”。
“三才会元功?”
高晋一脸疑惑,这个情况,父亲这些年里可一直没跟他提过的呀。
“是的,三才会元功”。高兴继续说道:
“这是你祖君大人年轻时有所际遇,自一位异人手中所得。那位异人交给你祖君时也没有详细说明他的身份,只是说将来会再碰面。吩咐你祖君要勤加修炼并积蓄力量,将来或许会有大用。”
“这个三才会元功,修炼资格极其严苛。必须三种修炼天赋同时具备,最低限度也要两种天赋。你父亲我无能,达不到要求”。
“而你祖君在法力修炼和神魂修炼上却是天赋惊人。得到功法后,在没有指点的情况下,硬是生生修炼成功,并打出这片江山。”
高兴此时自混元袋中取出一个锦盒,从中取出一本古朴的功法出来递给高晋。高晋双手接过一看,
三才会元功!
“额,父亲!这是。。。。?”
高晋大为震惊,家里既有如此高级的秘技,父亲怎么一直不让我修炼呢?当年还找了两个人家安排的骗子来教自己修炼?
其实有个情况高晋一直不敢跟高兴说明,怕高兴会因希望的断绝而彻底丧失了生存下去的勇气:
在那两人的指导修炼下,他高晋不仅没有入门,而且还将自身的静脉练得错乱,将来欲要重新修炼,恐怕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高兴自高晋手中接回秘技,慢慢抚摸着,眉目间哀伤之色涌上,面上的皱纹好像也刹那间增多了不少。
双目失神般望着高晋,有点苦涩的回味说:
“晋儿,这本不是真的三才会元功,这是一本赝本。”
“赝本?”高晋此时也懵了。
“是的,赝本。父亲大人当时就说怀璧其罪。我们家的这本秘籍,极为高级,世间罕见。父亲大人当年一直担心有人觊觎它。于是后来花了大量精力制了这本赝本,可谓可以以假乱真。只是在其中关键处有所改动。”
“只是没想到。刚制作完毕,父亲大人就遭了任家老贼任瑞祥的毒手!”说到此处,高兴眼眶欲裂,咬牙切齿的道:
“当年知道父亲大人手里有这本秘籍的,就只有他这个老贼。枉父亲大人一直当他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当年所谓的南瞻郡兵变,事后查证,根本就是任老贼事先串通好里应外合的。本来以那些叛乱者的修为,根本无法伤及你祖君,但是他们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个身穿黑白道袍的道人。父亲大人就是遭了那人毒手!”
“晋儿,你要记住。那人道袍的胸襟上有个黑白月牙的标记。这种标记这么多年了,我也一直没查到任何线索。但是我是不会忘记那狗贼的!那狗贼与父亲激斗之时,被父亲一掌打在胸口处,其胸口处衣衫震碎,我看得清清楚楚,那狗贼的胸口上有个暗红色的椭圆形印记!”
“当天正好你出生,为父一时高兴,接过他们递过来的一杯茶喝了。中了他们放入其中的幽冥散元散的毒。”
“幽冥散元散?”这么多年了,高晋还是第一次从父亲口中听说了二十年前那场兵变的来龙去脉。
“是的,这是一种剧毒。犹如跗骨之俎。为父多年修行的元丹被当场打散。此后无法再修行了,每修行一分,就被这幽冥散元散夺走一寸!这么多年,看来是复仇无望了啊!”
“咳!咳!”
高兴情绪激动,开始了剧烈的咳嗽。高晋赶忙抱着父亲,轻轻拍打着其后背。
“父亲,都是晋儿没用。。。。。”
“晋儿,这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拜任家所赐!”
此时,秦玉已经打好一个包袱,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泪流满面。
高兴自高晋手中挣脱出来,接过秦玉手里的包袱。然后从混元袋中又取出两张卡片,一张紫金色,一张白金色。
“晋儿,这是我们家最后的家当了,都给你带走。你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冲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哪怕无法复仇,但一定要给我们高家开枝散叶,留下血脉!只要有血脉,就有希望啊!”
秦玉听闻,又是一阵哀伤。伏在高兴肩上抽泣。
高兴顾不得抚慰秦玉,把包袱和混元袋一股脑往高晋手里塞去。
“晋儿,赶紧走!待的越久,外面监视的人就越怀疑。”
然后,回过头,看着秦玉:
”“玉儿,现在不是哀伤的时候。赶快平复好送晋儿出去”
秦玉闻言,又是手忙脚乱的把面上的眼泪搽去。怜爱的轻轻抚摸着高晋的头,伊伊的道:
“晋儿,我的崽。你要记得,君子乾乾。。。。。”
可是话没说完,眼泪又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高兴一急,赶忙拉着高晋就往外走。
“玉儿。。。。!”
“ 晋儿再不走就晚啦!”
边走边跺了跺脚。
秦玉再次抹去眼泪,跟了出来。
走到内堂,高兴又不知从哪里找了些散碎的法源石出来,全塞给高晋。
“拿着应付外面那些走狗!千万不要被他们拦住!”
。。。。
“哐当”
高府大门再次打开。
高晋一行----此时是迪云模样,自其中走出。
迪云深深鞠躬:
“伯父伯母,请不用送了,二老请多保重”。
迪云拜罢,刚走两步。就被一群身穿甲胄的人拦住去路。
“干什么的?到高家做什么?”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厉声喝问。
“官爷,小人迪云,是受高家公子所托,来此通告其父母说他有事不回来了”。迪云低头哈腰,一副恭敬模样。
“通报什么要这么久?我看分明是有所图谋才是!来人,搜身!”不由分说,那头目打断了迪云。
一下子,身上那些散碎的法源石就被搜了出来。
“这么多法源石,干什么用?”那头目一把抢过。捏在手中抛了又抛,不断掂量。
“这是高伯父感恩我送信辛苦,打赏给我,让我去淘本秘技强身健体,保家卫郡所用”。
迪云急了,赶忙想去抢回来。头目伸手一拦:
“保家卫郡?保家卫郡有我们!哼,我看分明是私通送给高晋的!没收了!”
“军爷!”迪云急了,捶足顿胸的道“真的是让我淘本秘技用的啊!军爷!”
“继续搜!”头目喝向手下,然后对着迪云大声喊道“你老实点,要不把你打进牢房慢慢审问!”
眼看藏在腰间的混元袋就要被搜出,迪云一时也有点慌了。
高兴在后面看到,捏了一下秦玉,对其打了个眼色,秦玉会意,顿时两眼一闭“晋儿啊,你这是发生什么了,怎么都不回来了呢!”。随即便晕了过去。
高兴手忙脚乱,大声喊道“玉儿!”
迪云一看,发狠自搜身官兵手中挣脱,走向秦玉:“伯母!”
那头目手一伸,一把抓住迪云后背往后一扯“没你的事,赶紧滚!再啰嗦就不客气了!”
迪云踉踉跄跄的往后倒退,还想着伸手到头目手中抢回几块法源石,被其一脚踢在身上,顿时弹了出去,摔了一跤。
“哈哈哈哈”!
那些官兵一阵哄堂大笑,中间还夹带着骂骂咧咧的话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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