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伤亡与失望

回到城中的师桓没有在城墙处等待城主，而是来到城中最平穷的地段，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应该有个结果了，不论是失败的轨迹，还是留下大名的先驱，都会在这一战揭晓。

这条路也是时候验证，到底是估计记载，乃至是前辈警告的样子，亦是千古里最大的谎言，或者和自己心中的猜想相同，如他正确来这里便有最大的理由，无人反驳他此行此举的不合理。

他缓步走向面前乞讨的男孩旁，蹲下对面前不到十岁的小男孩问道：“孩子长大之后是否会感激看似与自己无关的事物？”

说话间拿出馒头送到男孩年前，他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一把抢过师桓手里的馒头，紧紧攥在手中，眼中并无感激反倒是嘲讽。

“我能感激谁？我自己能活着全是靠这双手，也不需要感激任何人、任何物。”大喊后男孩立马跑开，生怕面前的陌生人抢夺不易获得的粮食，躲进仅能容纳自己弱小身躯的缝隙，消失在缝隙中。

师桓早就习以为常，自私自利的人多得是，尤其是在这种战乱不止看似安宁的时代，比其他时代都要多得多，人本自私，他同样是其中的一员，只不过在大是大非前他不能选择对自己有利。

右侧一间不是房子的房子内，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从木板小拦住的巷子中露出头，盯着和蔼地师桓，给出自己的回答。

“我...我会感恩大地。”

这就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也是必须要听见的答案！也是他曾经的承诺。

脸上露出微笑走向女孩的位置，看着女孩拿出一块鸡腿，送到她的身前，然而女孩并未着急抢夺，反而警惕的看着他。

......

乌安离开不久，安静的房屋内传出剧烈的震动尘土飞扬，一道身披盔甲的人影拉开房门，走了出来，盔甲上布满厚厚的灰尘，不知多久没动过，手中的旗帜仅剩旗杆。

他的目光落在东边的战场上，双眸散发死亡的气息，顿时明悟城主唤醒他的原因，的确是足以灭城的大战，未见城主在此等待他的苏醒，不知这一代城主姓甚名谁，只知晋南城需要他们，城主需要他们这股力量。

他没寻找城主而是确认城外的威胁巨大后，挥舞手中的兵戈重复城主唤醒他的那句话：“晋南卫何在？！”

随着声音的下落，城中一处处不起眼，不被注意到的地方，传出属于活人的声音。

他们纷纷望向呼唤的位置，同声回应道：“吾等尤在！”

不知沉睡记载的晋南卫正在苏醒，为了他们保护的城市再次初战，就像当年一样。

......

城墙上，乌安见到权俊颉等人。

“以现在天灵的数量我们无法守住晋南城，就算不在增加仍是不变，除非我们完美解决这只天灵，加上数千具备一战之力的人，否则无用。”权俊颉肯定道。

“这还是在没有第二只领地级出现，假若有下一只，乌城主应该明白。”元澈提醒道。

回到城里的几人还在休息的阶段中，阵法就被破坏掉根本没法支援，连天灵何时潜入城中尚且不知，何谈阻止天灵的行动？阵法被破坏彻底断绝了守住晋南城的希望，以及撤退的路。

这个结果已经没有变化，晋南城毁灭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年长青几次想要张口，都没有说出来，反而仔细的思考，终于在众人的沉默中说出。

“仍旧有一线生机，只不过要有一人成为修者修者六境，必须是一人。”

听到他的话，六个散修齐声疑问：“师桓？”

目前来说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格，成为修者意味着他迈出新的路，此刻的他有机会越境而战。

随后元澈连连摇头，师桓踏出这一步远比他艰难太多，究其一生也未必有所感悟，就算感悟通达成为修者仍旧困难重重。

元澈长叹摇头：“这比我们两个同时成为修者还要难上不知几何，他或许有扭转乾坤的实力，可这还不够。”

众人深知这只天灵并不是最终的问题，而是高达四万，依旧增加的天灵数量，击杀它仅仅是为了多争取一些时间，给支援到来的时间。

眼下最快的途径已被破坏，支援可以说茫茫无期，他们应当是等不带那个时候，战死是最终的归宿。

加上初战的伤亡，散修几乎没有死亡是不错，短暂期间无法参战的多得是，占据原有的七分之一。

乌安低着头，看着墙下正在被治疗的伤员，久久不语。

沉默好一会才张口：“伤亡比计划的多的太多了，加上天灵侵入城中，我们紧缺力量，你们这场行动我真的没法同意。”

计划的袭杀本就有很大的疑问，第二只领地级天灵是否存在仍是一个谜，此刻是没感受到分毫，宛如潜藏的刺客，随时可以给自己致命一击，此刻的晋南城真的经不起小小的意外了。

他们的损伤甚至是死亡皆会加重当前的不利局面，那只天灵又不能放任不管。

庆云很简明的说：“我们没有理由不进行，出现意外表明我们当中有人死掉，可这是战争啊，没有不死人的大战，现实就是如此。”

他们回来前就做好战死的准备，此行将不会在回来城里，除非战局出现改变，并且是对己方。

八人都明白这场袭杀的成功率不过两成，甚至是更少，别无办法挽救局势。

“师桓已在做最后的准备，希望城主可以提前规划好我等阵亡的局势。”年长青看着再次进攻的天灵，缓缓说道。

他们并非等待城主的意见，师桓的归来就是行动，回来就是通知给乌安这道消息罢了。

城外有着一战之力的散修都会配合他们的动作，随时调整位置，方便支援其他方位，乃至于接走重伤的他们。

不时师桓带着洗漱好的女孩来到了城墙上，看着已然开战的城外。

“乌安，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不是简单的通知，而是让你知道我们的决心，此次出征...我们将不会在回来了。

现在这种局面，在没有援军抵达前，我是唯一可能争取多余时间的人，散修之所以是散修，你应该明白。”

师桓看着天灵重新开始的进攻，瞳孔中失去原有的光芒，剩下死寂的苍白。

乌安指着城里说道：“希望你能多多考虑城民，而非自己一方面的顾虑，放弃这次行动吧。”

师桓摇头回答：“没用的，就算我们不行动仍会失败，退回城里反而会影响到我们的战斗力，多杀敌岂不更好？”

身为最主要战力的散修自然明白乌安的想法，乃至是希望他们能坚持到援军的抵达，可是天灵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比预估的多太多。

伤亡数量的估计也和实战相差巨大，尤其是散修方面的，占比虽说很少，可都是主要击杀天灵的战力，临时应对和转变都比其他人好得多。

他原本以为可以坚持到援军的，可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城中的传送阵被破坏了，支援最快的突进受到破坏，断送他们所有的希望和想法。

师桓继续说道：“目前的我太弱，没法完成我最后的设想，就如我们经常说的那句话一样。

生死时间大有造化，能否有所感悟就看此次行动了，如果失败会有人将这个孩子带回来，成功了也会有人将孩子带回来，而我会有一个注定的结果。”

秦齐正站在山顶上看着发生的战争，整个人无比的淡定，似乎这些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已经是见怪不怪的地步。

“每个时代都有人杰死去，有的默默无名，有的基垫下一个辉煌的时期，他们不是最强大一个，确是应该铭记的人。

然而现实往往不是所有人可以想象并描述的，原本的事迹亦不是记载中的样子，没人会写黑暗的时刻，只会诉说辉煌的瞬间，这便是现实。”秦齐望着师桓缓缓说道。

初到晋南城的辕成子正在密切关注天灵的动向，因为这极有可能关乎到自己师妹的安全，虽然自己提前来到这里准备，而她因为天灵的进攻没有来。

他刚进入晋南城不久，就收到了师傅嘱咐，让自己远离城西那座山，以及不要干预这场战争，等待必要的时候再出手。

虽然不是很理解师傅的行为，但不妨碍他听从吩咐，况且自己明白有些东西还不是当前的他可以接触，甚至是师傅都未必完全知晓其中的隐秘。

“晋南城必然藏有什么隐秘，否则这样的规模和进攻，不可能防守的住，天灵也不会退后，明显是在忌惮着什么，畏惧城中的某件东西，或者是某个人。”辕成子分析道。

这应该是师傅所担忧的原因，生怕自己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给提的醒。

此行也令他对人盟的成员有所改观，很看不起这些人，从心里厌恶他们的行为，其他人都在奋力对抗城外的敌人，他们却在到处游玩，若非师傅的嘱咐他早就教训这些人。

他摇头道：“稍微忍一忍吧。”

辕成子不禁的看向城西所在城外的山，那里似乎隐藏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有资格的人都明白晋南城的特殊之处，但都刻意规避这块地方。

很奇怪，也很合理。

山脚下那个不知年岁的老人，挺直腰杆看着漫天而来的天灵，双眸同样布满苍白的灰，神情更是死寂般的平静，仿佛来的不过是小小的蚂蚁，毫无影响。

老人先看了看山顶，在仰头看着天空，喃喃自语：“这是在试探吾主的态度吗？还是在对我等宣战？觉得我等已不是威胁？

看来这些晚辈还是松懈了。”

老者迈出一步，出现在辕成子的身边，看着他欲要参战的模样，而他完全没看见老人，似乎本就是虚幻的。

“小辈的小辈吗？没去过那个地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还是太过弱小了，需要时间来成长。”

老人盯着身前的辕成子，他则是完全没有看见老人就站在身前，一份微小的力量从辕成子的体内溢出，凝聚成一道影子。

影子对着老人抱拳鞠躬，恭敬道：“晚辈见过前辈。”

老人平淡的看着影子，说道：“这份实力就足以在这个时代拥有这等地位？究竟是时代不同了啊，弱小的难以置信。”

影子问：“凡人四步，修者六境，入道九劫何以强大？”

前辈的说法他不是很懂，但是他的境界在这个时代中不算底下，战力也能排得上名次，弱小理应和他沾不上。

“走完四步蜕凡人，幻化六境方修者，九劫熔炼终入道，可懂？”老人给出解释。

影子未有回话，沉默无言。

“那去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主人吧，他或许会给你一些提示，这可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时代。”

......

战场中，计划正在逐步的执行，八人都出现在战场中，却又不出手杀敌，而是可以在隐藏自己的动向，等待那只天灵的出现。

城中数千凭空出现在乌安先前喊话的地方，分为三方。

徐丰见到汇集的人都已差不多，张口问道：“前方战况如何？”

“散修以及守城士兵均以参战，看情况均有所损失。”金盛刚刚看完手中的消息，脸色凝重。

另一方的白磷脸色阴沉道：“人盟参战人员未见一人，全都处于人盟办事处内，未有参与防守战，首次进攻后仍是未有动作，而之前乌城主早就提醒过他们，并且发出了灾祸级的警示。”

将一城生命都不放在眼中？亦者是觉得自己是来享受的，而非参战的？不论如何，他们都认为人盟毫无用处，还是在晋南城中毫无作为，反而给其他人增加负担。

徐丰背后突然出现一道灰影，将消息送入他的耳中。

徐丰反问：“你确定消息的真实性？”

“仍在参战的散修都参与这次行动，并且出现意外的几率十分大，恳请快速支援前线。”

徐丰果断吩咐道：“白磷，你先带一部分人前去支援，情况若是极为不利，先斩后奏。”

“是。”白磷挥着兵戈带走属于自己一方的人，赶往首要战场中。

另外两人起身前往城主的位置，与城主汇合。

人盟办事处外，四个人盟中的成员坐在一起，他们都是晋南城里小世家的孩子，进入人盟办事处想要学点东西，可都白费力气。

现在晋南城有难，人盟的人每一个有动作，全都保持着原来的习惯，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分毫没变，寒透了他们的心。

“没想到人盟中都这这种人，失望透了。”

“是啊，反观是散修皆是无需多言。”

两人小声说道，连连摇头。

“怪不得平时都在说人盟的功绩，过往做过的种种，我倒是看清了。”

“别说了，赶紧过去城墙吧。”

最后一人说道，四人将身上人盟的服饰仍在某个角落里，穿着普通的服饰加快脚步。

伴随天灵的第二次进攻，城里会医术的人自觉的动身走去城墙的位置，那里应该是在安排伤员，而他们能做的只有给伤员尽快的处理伤势。

天灵发动第二次进攻时，他们都发现一点，天灵的数量很异常，多的令人胆寒，人盟的行为都在城民的口中快速的传递，很快都知晓人盟成员是如何。

人盟的所作所为都一一落在城里人的眼中，虽然没有张口言语，但都默默的远离人盟的人，都在给散修提供帮助，谁在为晋南城努力他们可都看在眼里。

谁在守候晋南城，他们都知道，眼睛可不会欺骗自己，道听途说的功绩也罢，自己诉说的事迹也好，都不妨碍他们有自己的看法和行动。

城中近乎所有人都对人盟失望，彻彻底底寒心，剩下的那部分人，没法接触到消息，全在监狱里。

女将笛絮带着十位手下在城里奔波，寻找隐藏的天灵，可发现的极少，皆是在城东边，城西仿佛完全没受到入侵一般。

可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多余的事，从传送阵被破坏开始，她就在传送阵和其他发现天灵踪迹之间奔波，确保传送阵修复不被影响，兼顾解决发现的天灵，无力干涉多余的事情。

城墙上乌安看着城外，担忧道：“你们可一定要成功啊。”

明明知道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很大，仍怀有一丝丝希望，第二只领地级天灵并未出现，这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徐丰带着一众晋南卫现身城墙，瞬间立身乌安身旁。

“你们来的太迟了，他们走上了绝路。”乌安失望道。

在乌安看来晋南卫来的太迟了，没有在散修回来之前出现，没给他们留下一分活下来的希望，才会有此次行动，自己失去最重要的战力，对抗天灵的主要战力。

徐丰蹙眉，脸色微微不喜道：“难道乌城主认为我们比不上散修？”

乌安并未解释，直接说道：“你知道最先天灵的数量是多少吗？不到两万而已，可现在呢？五万有余，尚在增加中.....而散修对付天灵最有经验和手段，失去他们我们不过是多挣扎一些时间，没有成功守住的机会。”

单轮针对天灵而言，世间没有任何人敢说自己能够比散修更加了解，纵观一个散修和其他修行者，散修和天灵之间的死战是其他修行者十倍不止，他们都是在生和死之间成长，错失一次便是死亡，没有重头再来的说法。

他不否认晋南卫的实力，但自从成为城主以来数十年不曾发生战斗，晋南卫只怕也会生疏，只有将战斗刻画在本能中人才不会生疏，不会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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