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死局【三】

拥有真识的天灵就好似残缺的阵法，缺少一个运转的核心，而未有真识就是一个完成的阵法，这里面的东西仿佛就是自己寻找。

四重杀阵最后一道，早已等待多时，然而他需要更多观摩天灵不断转移的过程，这里面有他正在追逐的结果。

“没有阻碍随意重来，若是陨魂与起杀齐出，还会放弃到手的躯壳吗？”师桓心中问道。

思考便是行动，数道起杀阵齐现，陨魂阵呈现两只天灵的脚下。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天灵猝不及防，运转领地级所有的力量，正面抗下起杀阵，它们没有放弃躯壳，因为陨魂的镇压下，没有躯壳的天灵扛不住针对真识层面的阵法，这也是师桓想要知晓的结果。

看见预料之中的结果，师桓突然仰天大笑，如同发疯一般。

“原来如此！全部都错了，走在错误的道路上无法挽回。”师桓大笑不止，双眸中浮现泪光，彻底明悟这条路真确的路如何去走，而他自己已然走在错误的支点，注定不会成功。

这是所有先驱者的悲哀，亦是后来者的荣幸，因为他们都在前人的基础上摸索，省去太多不确定的分支与疑点，走上正确的路，他与无数先驱者一样，用自己的命一步步确立这条路的方向，而他也是失败的一员，辛运的是他看见正确的路，这条路正确的方向。

瞬息万变，师桓身上的四道阵法彻底破灭，压制不住源自死气的来源。

叄盛合默默低头，脚下地杀阵化作的泥潭早已消失，取而代之是深不见底的深潭，弥漫着可怕的死气，这是师桓布下唯一一个完整的阵法，属于他自己的阵法，第二个一直没有完成。

他缓缓张口：“见识一下属于师桓内心的荣耀，亦是他走出那条路的证据。”

死潭，埋葬敌人的深潭。

以他的话来说：吾辈身居何地，何地便为葬送天灵的深潭。

死潭无声无息的出现，师桓的死注定成为现实。

“如我所诺，大道已现！”师桓还在狂笑。

两只领地级察觉都生死危机，转身逃跑才发现，它们早被阵法笼罩，逃离只是奢望！

天灵恍惚之间，三把兵戈从深潭潭底取走它们的命，连真识亦无察觉，掉落深潭内，清澈深潭中，可见潭底锋利的兵戈。

一股莫名的力量笼罩师桓周边，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死亡再度降临。

师桓大声问道：“记住了吗？”

小华回答道：“记住了。”

“这是为师之道，亦是为师在散星之主面前对于大地的承诺！

不论你是否走向这条路，为师只要铭记看到的这些，莫要忘记！”师桓郑重道。

“小华记住了。”仍旧是简单的回答，没有多一句问话，和没记住。

此刻小华脚下的阵法启动，将他们传送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在他们离开之前依稀可闻师桓之言。

“九重加身，大道自成。诸英何在？”

可惜他们看不见，从深潭潭底一具具审批盔甲的战士走出，旗兵举着仅剩下的杆子，带着手持兵戈的战士，阵杀阵内的天灵。

天空中凝聚着毁灭的力量，对着阵法里的师桓，纵然他正在死去。

权俊颉带着七人撤离到安全的距离，望着被数道天雷轰击死潭，咬着牙无奈撤走。

天雷休止，死潭消散，英灵不复。

世间阵道有成的阵修皆是双目滴血，神情悲哀，师桓之死他们俨然有感，同样感受到了另一条通往大道的路，这条大道已被大地所承认，正因如此他们才能感受到师桓之死，感受到大道已出。

不少人皆语：“我等有眼无珠！”

权俊颉带着六人撤离，半途中发生意外，彻头彻尾的死局，超出一切预估的状况，又一只领地级出现，拦住众人回去的路，且他们并非完整的状态下，加上汇集的战阶天灵，再度陷入危险。

叄盛合带着年长青和小女孩，看着防备的权俊颉等人久久不语，他不具备再战之力，长青仍在昏死中，似乎局面回到之前。

“元澈，带着所有人走！”权俊颉冷静道。

目前也只有他有这个实力拦住领地级，给其他人争取足够的时间离开。

庆云安静不语，深知权俊颉在当前战局中的重要性 ，远非自己等人可比，自己是所有人当中最适合死去的一个，师桓已经死了，除了云韵外其他人的伤势都比自己重，云韵的实力还不足以争取时间。

其他人的注意力全在鼠形天灵上，庆云暗中取出六种不同丹药，全都是自己破镜需要的，其中也有相克的，极为致命。

庆云将六颗丹药送入嘴中，对着权俊颉说道：“带他们走吧，莫要让师桓白死！”

从他们袭杀蚁形开始，这是第四只领地级天灵，意味着第五只也会有，甚至更多，正因为想到这点他才是适宜拦截鼠形的人。

庆云的身上出现了修者六境的气息，很淡薄却实实在在，血液随着他的嘴角滴落，药性相克起作用了。

权俊颉带着其余人走了，头也不回撤走，他很清楚这是庆云拼死一搏，依靠丹药给他们争取时间，强行破境成为修者！代价不言而喻。

庆云面带微笑，握紧长枪向前而去......

当权俊颉带领众人回到防御范围，赫然发现战场中也存在一只领地级，乌安与另一人正在联手抗衡，双方僵持不下，云韵带走女孩和昏迷的长青回城中，剩下的人支援乌安。

一刻钟后领地级被重创退走，其他天灵也在撤退，似乎领地级的死亡导致它们退却。

战场再次收缩，战力严重缺失不成比例，城墙上，叄盛合与元澈站在一起，看着残破的战场，沉默无言。

许久叄盛合张口问：“我们中还有多少阵修活着？”

元澈想了想说：“九成还活着，他们是队伍中被保护的，并无太大的损伤。”

他知晓叄盛合的想法，毕竟是承载师桓的道，一个已经确认可以通往大道的路，不再是简单抉择，要优先思考的是她，而非晋南城。

现在的她很弱小不错，可未来的某一天，或许就是奠定辉煌的存在，因为师桓选择了她，一位先驱者的选择，并且是确定一条通往大道的路的先驱者，也是这条路上唯一走过的人，而非基垫理论与想法的先人。

元澈轻叹：“你想的我都明白，目前这件事是我们最重要，没有之一。

但需要一点时间和配合，乌安的通知尤为关键，搭建是可以提前，传送需要谨慎再谨慎，我已经让程庍提前行动，应该会在我们得到答复之前聚集好。”

叄盛合点头回应：“那就好。”

两人都是在等乌安忙完自己的事情，组织好城内仅有的力量，权俊颉未必明白她的价值，看不懂师桓最后的疯狂，因为他不懂师桓，也不懂当初被无数阵修嘲笑的承诺，只明白师桓不负众望杀死两只领地级，绝不清楚，那种情况的师桓，再多两只一样可以杀死，可是真正明白的都不在当场，能感受的只有元澈，叄盛合则是见过死潭原本的样貌。

元澈深思问：“如果乌安不答应我们该如何？”

通过乌安是他仅有的手段，手头里能行得通的方案。

“那我手里的弓就是你的了。”他回答道，弓自然是那把衍金之器。

他有着其他方法通知那边做好准备和时间点，代价很简单也是手头中唯一的方案，除去城主之外。

那边留有自己的命灯，可以快速接引自己的三魂回去，传递至关重要的讯息，这也是当初考虑到师桓可能会成功才留下的，自己死去引起那边的注意，很快就能接引自己回去，通过三魂将时间和内容告知，完成传送她的想法。

他一人的命，换的她的存活很值得。

而两人在意的主人公正在年长青的身边，静静的等待他醒来完成师桓最后的遗愿与嘱咐，丝毫不清楚他们为自己思考的后路。

“后悔吗？”元澈问。

“我所走上的路本就没有后悔，就如师桓一模一样，只不过他走在先驱者中，而我只会是默默无闻直到白骨化尘。”叄盛合回答。

他所追求的不是轰轰烈烈的死去，亦非名垂千古的光荣，无声无息的走来，毫无遗留的死去，才是他心中所谓的美好，总要有人甘愿平凡，注定平凡一生，他就是其中之一，为了给师桓这种人帮助。

他看向不远的天灵，缓缓道：“这才是我认知的战争，此前不过是一场玩笑。”

元澈没有说话，安静的等待乌安。

叄盛合心里极为明白，曾经听过某位老人说过，自从最黑暗的时代过去之后，真正的战场就不再大地上了，那是整个人皇纪元中唯一牵扯大地的战场，轻羽人皇等巅峰战力的死去导致黑暗时代的开始，但没人清楚他们究竟为什么开战？亦无明确的记载，也许有人明了却也绝不轻言。

也有人曾语：他们不曾被这个时代认可，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不懂，不明白其中的区别何在，因为触及不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和规则。

然而他们等待的乌安不在指挥的现场，而在城中最坚固的牢房内，这里关押着一些严重威胁过晋南城的老人，他们活了不知两百年，知道晋南城的某些秘密。

乌安站在牢房内最老的人面前，再次质问：“晋南城原本的名字究竟是什么？启囘！。”

他面前的老人至少活了四百年，单单关押的时间就长达三百六十余年，乌安希望能从这里得到答案，天灵大规模进攻的答案，以及领地级频频出现的理由。

晋南城绝对有着他不知道的秘密，晋南卫为何只听城主的号令，尚可拒绝一切的指挥，皆以晋南城为主，本就不同寻常。

“晋南城在哪里？”老人不解道，时常混乱的他，难得清醒一会，自是回话。

“我们身在的这一座城市。”乌安很快说道，生怕老人再次犯病。

万万没想到这一问，还是安静的启囘老人直接犯病，拉扯身上沉重的铁链，欲要将他斩杀于此地。

铁链遏止老人前进，启囘老人大声嘶吼：“你究竟是谁？生而为人怎能不铭记此城的辉煌，这里发生过的大事件？你是天灵还是人？！”

老人不管不顾缠绕的铁链，只想将问话的乌安杀死，觉得他是天灵幻化假冒的，并非是真实的人，见状也知道无法得到想到的答案，但此地确确实实很重要。

他深知这里这些老人都是为晋南城奉献一切，可他们全是集中在三百年前这个时间段，都有同一种症状，将他们囚禁与此也是被迫无奈，有专门的人照顾老人，吃喝都与他一样好。

在他踏出牢房门口前，另一位不知关押时间的老人，突然醒来，自言自语：“谨记将军指示，守住起征！”

说话之间，迈着步伐向前走，似乎面前不远有着他的敌人，有着他们不得不拦下的敌人，保护身后的城市。

乌安脚步猛地停顿，又快速离开。

在他离开牢房的一刻，一道消息正在送往城内士兵和城民路上，另一道消息传向正在支援而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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