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降临

第一章：降临

嘭！七彩光华在空中盛开。虽是白天，却依旧夺目。

“吉日兮良辰，穆將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弭，璆锵鸣兮琳琅……”

祭祀的祝词响彻苍穹。这是玄清大陆每一甲子的祭皇仪式，满天挂彩，万里欢腾。玄清大陆修者的世界，蟠室老人布道时曾经说过：”笃隘者执束于滓涅，达妙者逍遥于玄清”正是说明玄清是达妙者的逍遥之地。

该大陆目前以九大豪门为主体，往下是十二大门派及近百个稍小一点的家族为支撑。九大豪族分别掌握一种属性的最高功法，例如玄清名义上的领导者居于大陆北方的白家所修的就是水属性的极致功法上善若水诀，东南面的雷家所修的神霄雷诀也是雷属性功法的顶峰，再比如玄清中部的华家是丹药世家掌握玄清大半顶级炼丹师。

九大家族虽然经略玄清为玄清台面最强战力，但平时也放任其它家族和平发展，基本只充当玄清警察的角色。因此玄清大陆也算是百家齐放，各种散修门派及实力较小的家族也非常之多。

再来说此次祭祀的皇，皇即燧皇，是远古时期开创玄清文明的大能者，凭借远古火神决为人族开启文明创造现今的玄清人族，因此世受玄清香火。相传玄清南部的顾家就是燧皇一脉，故而此次祭祀又以顾家最为重视与隆重。

顾家司仪唱罢祝词，顿时锣鼓喧天，灵鸟齐飞。赤色朱鸟犹如火箭直破长空、白色惊鹭宛若轻纱扶摇而上、黄色树莺翩翩起舞……

人群中，欢呼与赞颂之声此起彼伏，声浪一波盖过一波。赞颂先祖通天之能，缅怀先贤济世之心。台上顾家家主见此壮丽场景不禁为之动容。一抬手，场中立即安静下来。

“今乃燧皇诞辰一元纪，举世欢腾。不肖子孙顾武诚惶诚恐，特率顾家子弟焚火祈天。遥想燧皇当年……”

顾武，九大豪门顾家家主，为人刚正不阿，所习十日大荒游虽只能三阳共天但已是威震玄清，有南天一柱之称。只见场中顾武一身锦服，一袭赤色斗篷伴随着激扬之词在风中猎猎作响。后方高台上祭祀之火熊熊燃烧，传说那是燧皇遗留下来的神火，传闻此火有再造之力。

传闻昔年顾家先祖顾烈为玄清上代流人重伤瘫痪，正是投身神火才得以痊愈，更将十日大荒游修至十日同天的境界。因此不少修习火属性功法的修士都想利用此火增进修为，但都为顾家拒绝。

神火祭台的后方是顾家嫡系所在的观礼台。台上一名身着大红袍的端庄妇人低声询问另一名约莫二十三四的姑娘。

“娇儿，怎么不见你五弟啊？昨天晚上还来找过我。”

说话的是顾家家母柳飞霜，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一脸温柔。红色本是极具侵略的颜色，但穿在她身上却显得慈祥许多。

被询问的那姑娘看似娴静惹人遐想，然而一答话就瞬间破功，只见她双手一摊噘着嘴说道：“不知道啊，昨天他还破天荒地送我一个娇艳的香囊来着，可把我恶心到了，咦。”

旁边另一个摇着羽扇的青年也附和道：“昨儿个他也给我送了把羽扇，真稀奇。大哥二哥，他不会也给你们送了东西吧？”

一旁两个魁梧青年点头默认。

“怪了。”

羽扇青年霎时不解，众人同陷疑惑。

突然，场中一阵骚动，人群中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顾武不禁眉头微皱，语气不免加重几分，想要稳住场中私语。

“呀，五弟小心呐。”

场中众嫡系循着声音回头望去，却见一灰衣少年早已踉踉跄跄爬上了放置火种的高台上，正欲纵身跳入火中。

“天阳，你上去干什么啊，快下来啊！“

柳飞霜眼见爱子爬上祭台，顿时慌了手脚。

“逆子，不得对祖宗无礼，给老子下来！”

说话间，顾武急令护守圣火的护卫关闭防护法阵同时三阳倏出打向祭台。先前的妇人早已失了端庄，不断提元冲击着尚未关闭的防护法阵，只是火莲千山锁是玄清大陆上佳的防护阵法又岂是区区华丹巅峰轻易可破？

祭火旁的不屈少年眼见阵法将收慢慢直起了身子，微微一笑。

“玄清大少今天不成功，便成仁！”

一旁的中年妇女立时瘫软在地。

“儿啊，你就算不能修炼，我也会照顾你一世的啊！那个火种只是个传说，它帮不了你的。你下来啊，下来啊！”

少年是顾家老五顾天阳，他生来就是难以修炼的废物，平日里游手好闲，仗着家族在南明城的地位经常做些不光彩的事。

但身在修者的世界，又有哪个不想攀登顶峰，得道长生呢？顾天阳自然渴望，一直以来在修炼上的毫无建树，使他将目标转向了有造化之功的燧皇神火，尽管疼爱他的柳飞霜多次强调先祖利用神火再造经脉是以讹传讹的谣言，但他早已玩腻了人生、受够了背后的嘲讽，所以他提前一夜在阵法尚未启动的祭台底座潜藏，服用回魂草假死掩盖生机，等待长老将神火引入祭台上。现在成败在此一举！

那不屈少年默默回头，不去在意，只是泪已双行。火种传说不可信。但对于他这样的废材而言，或许是一种不可取而不得不取的方法。成则皆大欢喜，败则是另一种解脱。对于家人至亲是伤害，对于家族却是维护荣誉。玄清大世家出了个玄清大少，这种笑柄终于可以消停了。

少年心已定，在法阵即将关闭的刹那纵身跃入火中。祭火顿时高涨，焰浪滔天，似地狱业火焚烧着少年的不屈与过往的屈辱。

场中，那中年妇女已经昏厥过去，而顾武早已腾空而起，双掌急运内元打向祭火台。霎时，祭台翻倒，火中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形滚落而出，早已没了当初的半点不屈与生机。

众人立时围了上去，家主顾武却杵在一旁，双眼微红，全身微颤不已。他心知这个带给家族难堪的“玄清大少”终于还是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

其实他并不在意外界流言，只是希望他儿子能平平凡凡地过完一生，从生到死好好体验百年人生。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平时的纨绔不过是他儿子装出来吸引注意的方式，他不禁心痛不已，对自己的这个儿子还是了解太少。

祭祀大典草草结束。世人皆知顾家大典上的这出乌龙。虽然大都嘲讽过“玄清大少”的帽子，但这次无不感叹其行为。“玄清大少”顾天阳一生行为放荡，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实则内心既有不甘又有无奈。本以为祖先之火如传说中能再造经骨，不料端端送了性命，终是解脱！

盛典变灵堂。因顾天阳冒犯祖宗先贤，本要放逐蛮荒，但人已死，放不放逐也就是一句没有意义的空话了。

灵堂安排在西偏殿旁的小屋中，灵堂简陋得不符合豪族风范。无香无火，这是与顾天阳对等的葬礼。堂中除了满头蓬发，喃喃自语的顾母外，就只有顾天阳的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了。此时天空细雨绵绵，丝毫不见方才的晴空万里，隆冬时节的天气竟也说变就变，只是灵堂上没人在意这反常的变化。

挽歌起，愿逝去的灵魂安息；祭文再唱，愿天堂没有废材之说。玄清的顾天阳就此落下帷幕，此时怪异的厚重云层里竟传来一阵隆隆的雷声，急切短促即使是有心之人只怕也绝难发现。

“救命啊，有人吗？”

另一方宇宙中，一名姜姓青年，身体被一件八九十斤的大货箱死死地压住，一瞬间就没了气息。

不多时，小姜只感觉自己身处无边黑暗中，身体似在漫无目的地漂流。

“不会是死了吧？开玩笑八十几斤的小货箱竟能压死一个壮实青年？”

虽然一万个不信，但身边无尽的黑暗似乎早已宣告一切，小姜也不得不接受既定的命运。

“这是死后的世界？难道灵魂就一直待在这里直到意识消散归于虚无？不过好在似乎可以自由活动。”

小姜在接受这里是灵魂的故乡之后，决定看看能不能在黑暗中摸到其它灵魂，毕竟古往今来来到死后世界的灵魂可谓恒河沙数。

“亮光？”

漫游片刻，一抹绿色的亮光灵然出现在小姜的面前，不停跳跃似在勾引。小姜早就听那些沉睡多年苏醒的植物人以及那些在抢救室从鬼门关回来的人说过，弥留之际就是看到一丝亮光并朝着它不断前行才侥幸重回阳间的。

小姜预感那绿光就是自己唯一生机，立马朝那里疯狂游去，不一会儿便来到绿光跟前。小姜颤抖地伸出双手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它弄灭了，双手接触刹那，小姜顿感天旋地转，周身如被一万只绿毛虫撕咬，一阵肉香味不知何时充满鼻息。

玄清顾家灵堂上，众人皆是浑浑噩噩，突然一声惊诧打破死寂。

“动了，动了，他动了。”

众人被这突兀的声音惊动，顺着顾天娇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那早已断了生机的躯体慢慢坐了起来，身上被烧焦的死皮缓缓脱落，呲呲地正冒着白烟。

“我怎么了？我在哪？你们是谁啊？”

就在小姜疑惑地发出懵逼三连问之际，柳飞霜早已扑了过来。

“儿啊”。

音未落，只见一片火红扑了过去，一把搂住坐立起来的躯体，激动的泪水从早已干涸的泪腺涌出。

“喂，美女，你哪位？”

柳飞霜心忧爱子，丝毫没有察觉怀中孩子的异状，有点只是失而复得的惊喜若狂。此刻的“顾天阳”从昏睡中醒来，迷糊中猛地被眼前一幕震惊了。周围的环境是如此陌生，周围的人不曾见过，还身着古装。

“拍戏？话说这谁啊，搂那么紧。”

“我靠，不会是玩穿越这种老梗吧，都他妈被人玩烂了。”

是的，没错，这就是穿越，被上古大能遗留的火种烧成这样能活下来才是不正常的。此时的“顾天阳”已非从前的“玄清大少”顾天阳了，而是一名姓姜的现世之人。他是一个挣扎在社会底层为生计奔波的装卸工，正扛着八九十斤大木箱子卸货时，不料脚底一滑来到此间。

“这这这，怎么办，被这样搂着好尴尬，他们是什么人，亲人吧？没人告诉我是这样复活的啊？谁来打破沉默啊？别都不说话啊，呼吸快不行了。”

正当顾天阳手足无措之际，一旁的顾天娇率先打破沉默。

“太好了，五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柳飞霜缓缓松开双手，边说边爱惜地摸着顾天阳的头。顾天阳见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呵呵陪笑。

“不对，母亲五弟好像有点不对劲。”

一旁羽扇青年说道。顾天娇也随声附和道：“不会是被火烧傻了吧？”

顾天阳顿感无措，满脸通红。

“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吧，我可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笑而已啊”。

柳飞霜回头啐了一口，没好气地说道：“去去，你五弟经历了这么大事，有点不适应是正常的。还有你父亲在处理祭祀的善后，不要惊动他。”

“母亲是怕父亲知道五弟死而复活从而追究他破坏祭祀的责任吧？”

柳飞霜低头不语。顾天阳现在还不明状况，不敢多言，生怕露馅。

另一青年微微一笑说道：“想必三弟已有万全之策了吧。”

羽扇轻摇。

“万全之策是没有，不过五弟或许可以装傻，再加上我们几个求情问题应该不大。”

“好人啊，装傻子好啊！兄弟，你真机智！”

顾天阳面带感激地看着那出主意的青年。大凡智者都离不开白羽扇，而他的羽扇似乎闪着某种光，格外亮眼。“机智之光”，是的，没错，在顾天阳看来就是如此，“机智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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