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清理办公楼

那四人没检查出问题，其他三人脸色灰暗，考虑到进化异能的可能性，曲长安带人将他们分开关到东墙下的平房职工宿舍。

上班时间宿舍区没人，倒省了一番麻烦。

曲长安亲自上了哨楼，居高临下，终于看清了此刻监狱外面的情形。

近处监狱外伴生的小店中有惨叫声传来，外面的丧尸有的埋首在尸体上，咀嚼声像是经过了喇叭外放，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

其他游荡的丧尸有在某个店门口拍门的，显然里面还有活人，他甚至能听到女人压抑的啜泣声。

还有一些丧尸已经闻到监狱里传出的血腥味儿，晃晃荡荡地往高墙下走来。

远处通向城外的大路上已经堵了很多车辆，鸣笛声，尖叫声，怒骂声，刺耳的刹车声，撞车的声音……声音像被放大了似的传入他的耳中，曲长安用力捂住耳朵，仰天长啸。

“啊……！”

曲长安下来见到其他人像是重回了人世，只是那脸色白的比起二号和四号宿舍的丧尸不遑多让。

他提枪上前，一脚踹开二号宿舍门，对着那丧尸发泄性地扫射。

虽然子弹宝贵，弓离却没有多说，活着的人都需要发泄，发泄完才能更好地冷静，更好地活下去。

被关的三人有一人叫王德的小战士熬过来并激发了火属性异能，众人看着他手心上的小火球，表情奇异，羡慕中带着惊奇与不可思议。

“太酷了！”

“这就是大难不死的后福啊！”

“办公楼里还有活人！”曲长安突然插进来一句，他侧耳听了听，又肯定道：“不止一个！”

“靠！你不是也有异能了吧？”陈硕看见他侧耳倾听的动作猜测道。

曲长安愣了一下，又听了听，皱眉问道：“怎么？你们听不见？”

他迷茫地看看几人，见几人都摇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异能？”那说话的口气还是不可置信。

唐钰又将目光转向弓离，他总觉得这女孩有些神秘。

弓离笑笑，将目光转开，不远处盛华一行三人已经下了高墙，多了一个武警战士。盛华和武警战士手里各拎着一把□□，之前弓离给他的长刀在小伙子手里。

盛华不自觉地就站在了弓离旁边，同唐钰陈硕寒暄几句，众人又讨论起未来何去何从。

眼前氛围并不是很紧张，有人心里还是存在侥幸心理，总觉得事态也许还能控制。

而几个犯人更是犹豫，不说想活下去，就是搁平时他们也想出去，可走了也许就犯错了，当下便处在一种心理服从状态，单看武警和狱警如何决定。

一不小心可是会死！

曲长安现在心态已经改变，可他的职责放不下楼里的活人，到底是老油条了，看见众人等他表态立刻做了决定：“手无寸铁出去也是死，楼里枪库里有枪械，我们上楼去找武器，顺便救人，人多力量大！”

“还有车钥匙！吃的喝的！”弓离适时开口，“那边登记室里有几个包，可以用来装东西，你们也可以看看这些宿舍里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衣服被子也是需要的，未来……”弓离说道这里神色一黯，未来需要的东西何止这些，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过得很原始，蓬头垢面衣不蔽体不算什么，有吃有喝才是最基本的追求。

不管如何艰难都要努力活下去，弓离给自己打气。

未来怎么样他们不知道，其余人都在想当前的现实，立刻就有人行动起来，十几间宿舍不一会儿就被翻了一遍。

这种在平时的野蛮抄家行为现在已经不算什么，盛华前不久已经经过一次，这时也只看着站在原地的弓离挑了挑眉。

看见陈硕手里拎着半箱矿泉水出来，他也知道弓离说得对，总得腾出手来杀怪物，随即便自告奋勇地去登记室收拾空包。

陈硕也觉得这么提着不是个事儿，眼一溜儿就瞄准了弓离背上的登山包，可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经过她平静淡定的脸庞定到了长刀上。

长刀上暗黑的血迹让他一激灵，他都未必有那下手杀怪物的勇气，想了想他后退一步，转身进宿舍将水瓶全部倒在床上，用素白的床单包成一个包裹系在背上

几个小战士就可爱多了，互相帮助，撕床单绑被子，还不忘给他们的队长准备一份儿。

弓离没动，弓弦便也没动，其他四个犯人先可着面前的长官，也许等出了这个监狱大门，再过几日逃亡的日子，他们就不知“让”这个字怎么写了。

末世，人性中的善有多少人还能保持？！

这是个未知数。

在弓离看来，从此之后，善恶的概念要重新界定，所以，对于救人行动她不评判，她的标准是力所能及，还能救，值得救！

所以，办公楼清扫活动弓离没有一点抵触，不说救人，能弄把枪也是好的，不仅对丧尸，以后对不怀好意的人也有威慑作用。

办公楼已经有些旧了，进了门是个大厅，曲长安走在前面注意听动静，差点被脚下破碎的地板砖面绊倒。

“队长小心！”他身后的战士情急之下出了声。

这一下比他们小心翼翼地开门动静大多了，大厅左侧玻璃墙内的工作区间里立刻传出低沉的吼声，伴随着缓慢的皮鞋‘啪踏’声便往这边来了。

曲长安之前杀过俩个，已经没什么心理负担，上前用力推开门一枪便将那丧尸爆了头。

这一声枪响像是按了播放键，楼里各处立刻传来了丧尸此起彼伏的吼声。

众人都禁不住色变，曲长安索性放开了步子，军靴踩在地上沉稳有力。

左边工作区内他已经看了，其余两人没有生还的，他径直拐向右边走廊，走到走廊右手边第一间伸手敲了敲门又听了听，指了指房门道：“你们救人！那个……弓……”

“弓离！”看他指着自己，弓离报上姓名。

“对！弓离，田二万，康谷，还有你！”曲长安指着先前在登记室幸存的小伙子问道：“看样子你杀过那东西吧？你叫啥名？”

“我？……”那小伙子抖着指头指着自己，不敢相信这军官怎么会点他，见曲长安皱眉盯着他才咽口口水说道：“我……我刘文，那个……长官，我没杀过丧尸。”

见曲长安目光移向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他手里有把染血的刀，顿时觉得这刀有些烫手。

“你要不敢杀丧尸就先把刀给别人。”曲长安说着看了弓离一眼，心说这刀型号都一样，能带进监狱的肯定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年纪轻轻，看着倒不简单，不知是什么来头。

弓弦还有他当小混混时的敏锐直觉，立刻说：“我来吧！”

可惜慢了一步，刀已经到了唐钰手中。

弓离心说这个人更有心眼，无视唐钰意味深长的目光，她将手中长刀给了弓弦，伸手在背包侧袋里拔出一把匕首来，歪歪头道：“走吧！”

曲长安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说了声“跟上！”

他已经意识到人多不一定好，还是带几个有经验的保险，不至于忙中出乱。

左手边第一间门大敞着，室内凌乱，曲长安先前就看了，没有人，不过地上有血迹，看起来曾经有人受伤了。

再向前走第二间里面能听到轻微的咀嚼声，打开门看，窗边角落里，办公桌和一面放倒的文件柜围着一个丧尸，听到动静丧尸转过头来，双手挂着肠子，面目血肉模糊，只能看清流着血的嘴像个黑洞似的张着，示威性地低吼着，仿似怕人抢它嘴边的食物般。

除了弓离习以为常，其他同行的五人都极力控制胃中翻滚，到底弓弦和另一个战士康谷没忍住，回头扶着墙根狂吐了一番，直呛的眼泪鼻涕横流。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了？！*……”田二万红着眼圈看着地上剩半截的人骨碎肢，咬牙切齿不住口地骂脏话。

唐钰这时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往回跑了几步，“哇”地一声，也吐了。

“*它娘的！二万，这个你来！”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田二万的心情不用多说，‘啪’地撂了枪，抄起门边歪倒的椅子，几步就到了办公桌近处。借着一股冲劲惯性他对着丧尸抡起椅子没头没脑地砸下，直到曲长安连喊了几声‘行了’，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你么的！爷不怕你！”他狠狠地将报废的椅子砸到一边墙上，白墙上立刻出现一个深坑，边缘还有蹭到的血迹，四下里木屑横飞。

对于他的发疯没人发表意见，这会儿谁都有砸东西的冲动，想象一下砸的是丧尸脑袋也好。

“呸！”田二万狠狠吐了口吐沫，走回来抄起枪往外走去，“杀它娘的！”

弓离刚走到对面墙边站定，便看见田二万从她旁边的门里出来，那是个大会议室，显然里面没有人。

田二万又带头进了对面的洗手间，几声枪响，不到片刻，田二万肩扶着一个男干警走了出来。

“宋军儿！？”

第一间里的人已经救下，盛华这会儿跟了上来，见是他关系好的同事惊呼一声，忙上来帮忙。

“华哥啊！”宋军抬头看见说话的活人是个熟人儿，竟“哇”地哭出声来，“哇啊……我……我胳膊被抓了！哇啊……我是不是快死了？我要变成怪物了……啊……”

曲长安一听立刻持枪戒备，其他人也有意无意离他远了些。

“弓离，你看……”盛华一脸难看地征询弓离的意见，他也很想放手，可宋军乍一生还，就像溺水者抱着浮木似的把他抱得死紧，也不知哪儿来那么大的劲儿，勒得他脖子都快断了。

弓弦这人鬼点子多，还没待弓离说话，宋军露了空门的胳肢窝就成了他的目标。

宋军乍悲乍喜乍惊的，这会儿被袭击了胳肢窝便有些惊怒：“谁？！”

宋军受不住痒一挥胳膊盛华得了解放，弓弦却遭了殃，被宋军胳膊扫到个边儿，却转了个圈又托着墙才站稳了。

弓离眼睛眯了眯，心中有了猜测，不过还得确定一下，“你什么时候被抓伤的？”

宋军看是个没见过的年轻姑娘有些诧异，看周围人人戒备，他又将目光移向盛华。

盛华抿抿嘴，勉强笑了一下，“你别怕！抓伤了也可能不会变异，而是会进化出特异功能。你就说说你被抓伤多长时间了，现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没什么感觉！我还晕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到底多长时间。”

盛华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形，又看着弓离将问题抛给了她。

弓离四处看了看，一眼瞄到洗手间的大门框，走上前拍了拍，“尽全力掰掉它！”

“你说什么？”宋军以为自己幻听了，这姑娘是啥意思？！他有些懵。

盛华拍拍他肩膀，“你去试试！没准儿她是觉得你觉醒异能了！”

“她是谁？”

这磨叽劲儿！田二万有些不耐烦，“让你试你就试！废什么话？！”

宋军一看救命恩人发话便闭了嘴，将信将疑地抓住了门框，正在这时，一声尖利的“救命”响彻了楼道，正巧盖住了宋军的一声“咔嚓”声。

众人再顾不得宋军是否有异能觉醒，立刻往大厅楼梯方向奔去。

弓离看了眼呆若木鸡的宋军，怡怡然走过他身边，对着迈步出去又折回来的盛华点点头道：“力量型。”

曲长安田二万带头往楼上奔，刚上至楼梯中间的平台就见两人……哦，不是，是一个丧尸咬着一个人的脖子扭打着滚了下来，楼梯边白墙上刚喷射上去的血迹还在顺着墙往下淌。

等田二万爆了丧尸，那人也没法儿救了。

弓离跟上来时只看到地上的人渐渐停止抽搐，眼眸大睁，眼角慢慢渗出泪来，不知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还是想起了家中妻儿老小。

现场一时静谧，扶手上有血“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台阶上，又渐渐汇成一股血流向下一层缓缓流下。

弓离闭闭眼睛，再睁开已经无悲无喜，“给他补上一枪吧！”

“你说什么？”田二万爆睁双目，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弓离平静地回望他，暗黑的眼眸里似乎没有一丝情绪。

“你还有没有人性？你还是不是人？他都已经死了！”田二万处在暴怒边缘，曲长安忙拉他一把，真怕他冲上去揍这姑娘一顿。

他俩真要打起来谁会赢呢？

曲长安很奇怪这种严肃的时刻他怎么会有这么邪性的念头，只是，这人都咽了气了，真有必要补一枪吗？

弓离知道他们的疑问，淡淡开口：“他若进化了也还是人，如此大出血醒了也活不了，他若变异成丧尸就不好说了，毕竟他死之前就被咬了……”

众人明白了她的意思，丧尸和死人一样没心跳没脉搏，这要是个昏迷的正在变异的丧尸……是有必要补一枪。

仿若验证她的说法，康谷突然大叫：“动了动了！快看快看……”

还没亲眼见过丧尸变异，康谷瞠目结舌地看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地上的人脸色惨白，嘴里低吼一声，抻长脖子左右转了转，骨节啪啪作响，那瞳孔也看不出颜色，似乎已经和黑眼珠融为一体，暴突变大。

他醒了，却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田二万已经冷静下来，偏头咬了咬牙，挺直腰板直面弓离：“对不起！我道歉！”

弓离苦笑摇头，见众人都没有动手的意思，手上闪电出力，待众人看清，匕首已从那丧尸太阳穴中拔出。

无视几人看怪物般的眼神，弓离跨过丧尸踏着血迹向上一层走去，台阶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血脚印，仿似死神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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