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城墙下

原野上，姬神泉缓缓走过幸存下来的盗贼们身边。

跟之前趾高气昂的样子不同，现在的盗贼们完全失去了对周围状况的判断，失去焦距的眼中看不到任何希望与神采。

黑川跑到最近的盗贼身边，俯身查看了一下，随即就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些盗贼虽然没死，但已经没救了。就算过段时间能够恢复清醒，但只要接触到任何与死亡、战争、血肉、骨骼等有关的事物，立刻就会让他们想起被死者围困的恐怖和被骷髅碾压的绝望。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杀了他们可能才是最仁慈的做法。

刚才那【亡灵天灾】般的魔法是姬神泉临时编的咒文，那些咒文都只是他根据自己想要的效果随便说说而已，真正重要的是夹杂在声音中的那些亡灵魔法的法则波动。只要这些法则波动不变，就算咏唱对火神的赞美诗，也一样会完成这种禁咒级数的亡灵召唤。

完成召唤后，那些骷髅就成为了类似人工智能机器人一样的存在，是不可能再变回普通骷髅回到地下长眠的。所以姬神泉就将它们收入自己的影子世界中，慢慢淬炼成更加强大的骷髅，作为自己的使魔进行使役。

不说魔法体系中的那些骨质疏松的骷髅，在修真体系中，最强大的金刚骷髅能够轻松抗下各种天劫，是难得的护道法器——就是消耗的资源太多了点。

姬神泉也没打算把它们炼制成能硬抗天劫的怪物，最多就是炼制到让勇者死活砍不动的程度，或者是拆根骨头下来能直接炼制神兵的程度……而已？

姬神泉回头看了一下，发现萝莉脸色通红，眼神媚到仿佛要滴出水来。

关于萝莉的这种状态，在从蕾莱那里分享到的知识中有记载，好像是诸神会用各自的使徒的身体作为大门，将附近信徒的灵魂接引过去。虽然根据灵魂的特质跟意志会出现不同的反应，但总体来说都会让身为使徒的亚神们产生极度的愉悦和亢奋，类似于嗑了一大堆兴奋剂和媚药一样。

如果让各种亢奋状态持续下去，萝莉可能会像狂战士一般冲入战场，不到敌人被全歼就绝不罢手。要不是骷髅军团三两下就解决了战斗，萝莉绝对会因为无法忍受而暴走。但就算这样，不到三十秒的时间注入近千人份的灵魂，这样的灵魂冲击还是让萝莉瞬间达到了巅峰。

不过……

「总感觉萝莉好像对我非常中意……错觉吗？」

摇了摇头，把这个有点荒诞的想法甩掉。

就算萝莉的命运线跟自己纠缠在了一起，那也不一定就是看上自己了。而且萝莉已经九百多岁了，应该早就没有这种兴趣了吧。

姬神泉继续慢慢地向伊塔黎卡城步行，杜嘉她们立刻跟上。伊丹他们则留在原地观望，没有贸然上前。

…………

伊塔黎卡城镇刚刚被盗贼攻击过，外表看起来惨不忍睹。

城墙上和城墙下到处都是尸体，城墙内还冒着浓烟，令人作呕的焦臭烤肉味在整个战场弥漫着。部分土地已经被血液染红，呈现出代表死亡的红黑色。

城墙上目睹死之巡礼的人都呆滞地站着，而其他人则在忙着扑灭火灾、救助伤员，还有小孩子在回收武器和箭矢。所有没有参与战斗的人都从安全的地方走出来帮忙，让战斗了半天的战士们能够好好地休息一下。

“…………”

姬神泉看了一眼城墙下的盗贼尸体，立刻就有骨爪用它们的影子中伸出，将它们拉了下去，成为培养红色骷髅的养分。

姬神泉走到护城河前停下，抬起头对上看起来地位最高的平娜的视线。

姬神泉盯着平娜的双眼，淡淡地说道：“开门。”

并不是很大的声音传入平娜耳中，让她下意识地传令，让居民们打开城门。

等平娜反应过来时，姬神泉已经进入了城内。

在城内，还有力气的人正在帮忙收拾，或者搬运死者、扑灭火灾、修理城门和围栏。这些人脸上没有悲伤，有的只是疲惫和麻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平娜在心中不断地问着自己，眼前的事态发展已经超出了她能够处理的范围。

在进城的六人中，看起来威胁最小的就是蕾莱。

但平娜从蕾莱手上拿着的橡木魔杖就判断出，她是一名擅长攻击魔法和魔法战斗的林顿学派的战斗魔导师，而且蕾莱的服装还表明她是一名贤者，拥有渊博的知识。

单纯的魔导师就已经非常难缠了，而同时还是贤者的魔导师简直就是噩梦。

现在平娜只能庆幸，蕾莱跟刚被消灭的盗贼不是一伙的，如果是的话，这座城恐怕早就已经沦陷了。

在蕾莱身后，是以杜嘉为首的三名精灵。

虽然这个世界有多种精灵，但平娜眼中的杜嘉她们是最为糟糕的。

金发碧眼的精灵，在这个世界是高等精灵的外貌特征。

有精灵就已经够麻烦了，居然还是高等精灵，而且一次就出现三人！

因为精灵都是优秀的精灵使，其中能够使役风精灵作战的风精灵使尤其可怕，那种由风精灵发出的雷击魔法能轻松摧毁整个军队。如果杜嘉三人都是那种程度的精灵使的话，就算是帝国的大军也不敢与之正面作战。

如果说蕾莱和杜嘉她们只是让平娜感到棘手的话，萝莉的出现就让她瞳孔为之一缩，一股恐惧与绝望的情绪开始滋长。

穿着以丝绢刺绣而成、带有蕾丝边的漆黑神官服，头戴黑纱的年幼少女。

“那、那个是萝莉……玛丘莉！”

侍奉死亡、断罪、疯狂、以及战争的神——蛾摩拉的使徒。

作为帝国的公主，平娜曾经有幸得到谒见蛾摩拉神的使徒的机会，所以一眼就把萝莉给认了出来。

躲到守城结束的格雷扛着大剑，问道：“那就是传闻中的死神萝莉吗？虽然第一次见到，不过看上去就和伯爵府邸的大小姐一样……”

在他看来，萝莉除了手上的斧枪有些夸张，看起来就是一名小女孩。

“别被她的外表骗了，那可是超过九百岁的怪物。”

通过阅读帝国的记录，平娜非常地清楚，萝莉是在帝国还没有建立之前就已经出现的传奇人物，是不老不死的【亚神】，也就是蛾摩拉的使徒。

魔导师、高等精灵的精灵使、蛾摩拉的使徒，只要一想到可能要与她们为敌，平娜就感到胃疼，同时想立刻逃跑。

但更让平娜害怕的却是一脸平静地走在她们中间的姬神泉，那可是唤醒死者并为自己加冕的死之王者，也是传说中将古代龙吓跑的人物。

以平娜的理解，古代龙就算对上萝莉她们也会主动战斗，绝对不会出现逃跑这么丢脸的举动。但传闻中的古代龙确实在看到姬神泉后逃跑了，这就说明他有着凌驾于萝莉之上的威慑力。

比亚神更让古代龙畏惧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几乎不用考虑就可以回答出来——神！

平娜对姬神泉的猜测既对又不对。

虽然他确实是哺天神系的神上神，也有一个【圣徽之主】的神名，但他不论转生前还是转生后都没有特意去修炼过神道。就算有时候偶尔会神棍一下，也是靠着对各种大道的掌控，模拟出各种神道的神威，绝对不会去认真修炼神道的。

理由非常简单，就是因为神道被克制得太严重了。

在穿越者联盟中，除非自己的主世界是神道体系的，又或者得到的穿越者道具是神道范畴的以外，其它就没有几个愿意走神道路子的。就算修炼神道，也只会修炼真理神道、本源神道、法则神道等，或者退一步修炼血脉神道、位格神道等，根本没人愿意去修炼信仰神道和香火神道的。

如果有谁不信邪一定要去修炼的话，封神榜、打神鞭、弑神枪、斩神台、灭神箭、天之锁等对神装备、弑神武装会打到他们怀疑人生，更有无数弑神者、渎神者、猎神者等存在，专门找身上有神性的笨蛋下手。

就算哺天神系的信仰多到泛滥，姬神泉也只是修炼了一尊信仰神道的神上神化身，专门负责用信仰之力开辟一个个信仰神道体系的世界，缔造各种各样的神物而已。至于香火神道……那种被众生钳制的东西谁爱玩谁玩去，反正姬神泉是不伺候了。

信仰神道只要完成对信徒的许诺，就可以拿着信仰之力吃喝玩乐不干活。但香火神道要是也敢这么干的话，众生的愿力就能把香火神随便捏扁搓圆。就算尽职尽责地在帮众生服务，只要有谁脑洞大开，那些香火神的神职就会被随意地增减，甚至连自身的形象也会身不由己地被胡乱更改。

姬神泉会承认自己是神系的神上神，但坚决否认自己是神；他可以接受其他人以称呼神的方式称呼自己，但绝对拒绝接受不符合《神典》教仪的供奉，尤其拒绝香火愿力的供奉；他可以缔造并居住在神国中，也会收编神道护法，但绝对不会把神国作为自己的正式居所长住，顶多当成别墅小住一段时间。

说到底，就算是【圣徽之主】的神上神职务，也是由第四界主灵宝·信仰主戒代理着——反正姬神泉是不会承认自己是神的，顶多承认自己是与神同格或之上的存在而已。

所以，平娜认为他是神这件事既对也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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