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蓓吉欧也很清楚,自己这次真的太难看了。
不顾丈夫死活的想法可以用姬神泉胡说八道抵赖过去,但因为嫉妒而攻击妹妹这件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完全不存在任何辩驳的余地。
“米缪莎婆婆,我觉得您对她的教育应该停一下。”
姬神泉望向米缪莎,说道:“当务之急是要让她学习一下为人处世的基本道理,还有对待家人的正确态度,以及……克制自己的幼稚想法和行为。如若不然的话,未来她的成就越高,下场也就越凄惨。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亲友一样饶恕她的无礼举动,总有一天她会为自己的愚蠢和幼稚付出代价的。”
“…………”
米缪莎看了阿尔蓓吉欧一眼,对姬神泉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你说得对,确实该让这孩子学习一下人情世故了。”
阿尔蓓吉欧羞愧地低着头,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不是认为自己只是一时被感情冲昏头脑?那并不是自己的本意?”
姬神泉的问题让阿尔蓓吉欧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认为就是姬神泉说的那样。
“……你还真的这么想吗?明明就已经犯下了多种大罪。”
“““???”””众人不解地望向姬神泉。
如果说阿尔蓓吉欧「犯错」还可以理解,但「犯罪」就说过头了吧。
“有一个宗教认为:人,生而有罪。所以他们提出了七宗原罪——”
姬神泉一字一顿地说道:“傲慢、嫉妒、愤怒、怠惰、贪婪、暴食、色欲,这就是任何人都必定会犯下的七宗原罪。而在提出【七宗罪】前,还有【八枢要素】的说法,提出了八宗罪行,分别是暴食、色欲、贪婪、忧郁、愤怒、怠惰、矫饰、傲慢。”
萝莉嘴角挂起一抹微笑,“原来如此,确实是犯罪了呢。”
“觉得姐姐必须比妹妹强,这种虚荣心既是【矫饰】,也是【傲慢】。因为自己没有足够的财富继续研究而【忧郁】,知道我是富有的领主后产生【贪婪】,希求在满足求知欲这种【贪婪】的情况下什么都不做,也就是【怠惰】。但在听说蕾莱跟我已经完成了结婚……不,订婚仪式后立刻因【嫉妒】而【愤怒】。”
姬神泉看着阿尔蓓吉欧,冷漠地说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犯下七宗大罪,却没有任何反省的意思,不想为此承担责任……你就没有什么想对妹妹说的话吗?”
“…………”阿尔蓓吉欧沉默不语。
“这样啊……不愿意向妹妹道歉啊……”
姬神泉摇了摇头,严肃地说道:“一切的傲慢与虚荣心,追根究底都是自卑心理在作祟。越是自卑的人就越是傲慢、虚荣心就越是膨胀、心理承受能力就越是脆弱。如果你觉得不这么做就无法保护自己的心灵的话,那就继续下去吧。只是……”
姬神泉盯着阿尔蓓吉欧的双眼,认真地说道:“作为保护虚荣心的代价,你会永远失去某些无法挽回的东西。如果你觉得虚荣心比那些东西更重要的话,我无话可说。只是……真正到了那一步,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
阿尔蓓吉欧如果继续这么坚持下去的话,姐妹关系会就此破灭,她会永远地失去蕾莱这个妹妹。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她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米缪莎知道姬神泉话里的意思,看到阿尔蓓吉欧执迷不悟的样子,准备提醒她。但米缪莎还没有开口,萝莉就抓住了她的手,微微地摇了摇头。
“…………”
阿尔蓓吉欧现在已经在后悔了,但她自认为的「志气」和「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向蕾莱低头认错。她必须要证明自己比蕾莱强,否则她心中的负面情绪会让她备受煎熬,让她永远被自卑感反复折磨。
“如果你光看着脚下,你永远不会知道前方的风景有多美丽。”
姬神泉用玉扇碰了碰阿尔蓓吉欧,将她身上淋漓的汤汁消除,整洁如新。
“…………”阿尔蓓吉欧默不作声地坐下了。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
姬神泉看着阿尔蓓吉欧,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失去一件东西并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但要重新找回来的话,需要付出的代价就非常高昂,高昂到你根本付不起代价。”
说完后,姬神泉继续观察着阿尔蓓吉欧,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似乎完全没有理解他说的话——这家伙在人情世故方面真的是个笨蛋。
看到阿尔蓓吉欧这样的表现,姬神泉摇了摇头。
姬神泉看向蕾莱,问道:“蕾莱,你现在全部的财产价值多少?”
“大概是四百七十六枚斯文尼金币……”
“那就算成五百枚斯文尼金币吧。”
姬神泉说着取出五个钱袋放在桌上,对阿尔蓓吉欧说道:“你现在很需要钱吧。这是将蕾莱现在全部的财产折合成的五百枚斯文尼金币。如果你需要的话就拿去,不用还。”
看到姬神泉拿出钱给阿尔蓓吉欧,米缪莎心中猛地一颤,本能地感到大事不妙。
萝莉等人看到钱袋后,都用「你这个坏蛋」的眼神盯着姬神泉。这一幕她们太熟悉了,在姬神泉把辛蒂从她伯父手中解放出来的时候,用的也是同样的方法。
“真的吗?那我就……”
阿尔蓓吉欧下意识地向钱袋伸手,想要收下那些钱。
“不行!不能收!绝对不能收!!”
米缪莎严厉地说道:“只要你收下这些钱,以后就见不到蕾莱了!”
“米缪莎婆婆,您这样会让我很困扰的……没办法了。”
姬神泉用玉扇敲了敲手心,道:“没错。只要你收下这些钱,你跟蕾莱的姐妹关系就此了结。以后蕾莱没有你这个姐姐,你也没有蕾莱这个妹妹。现在你怎么选?收还是不收?”
“只是五百枚斯文尼金币而已,就想……”
“不是五百枚斯文尼金币,而是「蕾莱的全部财产」。”
姬神泉纠正道:“蕾莱现在的全部财产还不到五百枚斯文尼金币,我只是替她把钱拿出来而已。既然你能够为了自己的研究取走妹妹的全部财产,根据等价交换的原则,蕾莱也可以没有你这个姐姐……接下来,你要怎么选择呢?”
“?!!”
到了这一刻,阿尔蓓吉欧才明白姬神泉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要她伸手拿起钱袋,她跟蕾莱的姐妹关系就到此为止。她跟蕾莱的姐妹关系本来就没有血缘的羁绊,但为了五百枚斯文尼金币了断这份姐妹关系真的值得吗?
阿尔蓓吉欧犹豫着,手始终放在钱袋上方,没有放下,也没有收回。
如果她现在收回伸出的手臂,并真挚地恭贺蕾莱的成功的话,姐妹关系就能够回到和睦相处的时候。但现在的阿尔蓓吉欧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无法忍受自己被妹妹超越,无法忍受妹妹在身材以外的各方面都比自己强的事实。
哗啦。
阿尔蓓吉欧把钱袋都划拉到了自己面前,将这些钱币全部收下。
蕾莱斜眼看了她一下,脸上现出略带哀伤又如释重负的表情。
在阿尔蓓吉欧作出选择后,米缪莎也深深地叹了口气,放弃了。
在众人看不到的层面中,阿尔蓓吉欧与蕾莱的一根因果线断掉了。从此以后,她们就不再有姐妹关系,只是普普通通的认识的人而已。
“我在钱袋里放了一枚贤者之石,能够用来支付炼金术的代价。如果你有幸进入真理之门觐见【真理】的话,可以用那个换取你需要的等价的真理。”
姬神泉说完后,阿尔蓓吉欧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但米缪莎的一颗心却沉了下去。
阿尔蓓吉欧不懂不意味着米缪莎不懂,她非常清楚阿尔蓓吉欧作出了错误的、不可挽回的选择。但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晚了,不仅蕾莱已经放下了对阿尔蓓吉欧的姐妹感情,就连姬神泉也替蕾莱额外支付了真正的代价——贤者之石。
就像姬神泉说的那样,有些东西放弃很容易,但要找回来却很难。
姬神泉能用金币从阿尔蓓吉欧手中买断她和蕾莱的姐妹关系,那是因为在现在的阿尔蓓吉欧心中,金币比姐妹关系更重要。如果她反悔想要赎回这份姐妹关系的话,就必须按照蕾莱心中的姐妹关系出价。而在原本没有死心的蕾莱心中,姐妹关系是无价之宝,她根本不可能拿得出相应的代价。
就算阿尔蓓吉欧想要等候蕾莱心中的姐妹关系「降价」也没用,因为蕾莱根本不会接受能够用金钱衡量的姐妹关系,蕾莱能够接受的仅仅是无价的姐妹关系。
阿尔蓓吉欧现在选择了为金钱放弃姐妹关系,对于把姐妹关系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蕾莱来说,这就是一次不可原谅的背叛。等阿尔蓓吉欧后悔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居,说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如果是在以前,蕾莱不会接受这种结果。但在姬神泉身边待久了,她非常认同姬神泉说过的一句话——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并付出相应的代价。
阿尔蓓吉欧选择了金钱,蕾莱选择了放下姐妹关系,这是她们的选择。
虽然不清楚阿尔蓓吉欧以后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但蕾莱既然选择了放下就一定会放下,绝不留恋,因为蕾莱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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