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从从

检查了硝石粉碎工作没差错，安排她们去休息。

北枫在离宿舍最远的仓储区空地里烧起一个大锅，添了水，拿温度计试着水温到了八十度，舀到塑料盆里，把硝石粉倒进去搅开等着冷却。

爬上最高的仓库顶，北枫四下看了看。

夜深，果然有凶兽围过来了。

“嗖——嗖——”北枫冲着四方围墙阻挡的视界边缘扔出四根钢筋立在地上。

从仓储区的大门出去，锁上大门。

来拔起钢筋，身后出现一个百米深坑，坑的宽度则从钢筋的位置到院墙根，没地方借力，凶兽翻墙而入的机会应该就不大了。

北枫边走，身后一条深百米，宽几百米的巨沟出现，一直绕着废品回收站一圈，直到再次来到仓储区大门，北枫开了锁进去，把墙外的沟彻底连起来，再关门锁上。巨沟彻底包围了废品收购站。

按说蒲硕这种强大陆行部族附近，不会出现太强大的飞行妖兽。不过现在不止自己一个人，还是要小心点！

况且，这里的土都是浓浓的硝土矿，哪怕百米深。

“嚎——”一声凶兽的嘶吼声遥遥响起，远远围观的凶兽们开始向着这里小心探进。

“㖻——㖻——㖻——”如同穿过林间的炮弹，一枚枚头部尖利的钢筋从北枫手中发射出去，正中一头头靠近巨沟的灰绿色眼眸凶兽脖颈，把他们无声钉在巨沟后的地上。

“㖻——㖻——㖻——”尖利的声音一夜未停……

直到黎明，仅仅损失小半的凶兽才散去，倒是外围地上的凶兽尸体被撕咬一空。

收了剩下凶兽尸体和钢筋的北枫下了仓库顶。

塑料盆里的水溶液再倒一个盆里，等着晾干析出硝。北枫取了点水溶液来到提取车间。

提取车间的主要工作是从旧电脑配件里提取铂、金等贵金属。

这个行当，市里只有他一家在干。盈利尚可吧！

反正整个废品收购站里所有的业务、东西，都只不过是障眼法，给人看的。

里间小库房里一应化学药剂都有，又到放书的仓库里，按着分类，找了本基础化学书，拿着书看了看，确定记忆没错，他开始分析溶液的成分。

过程很快，确定就是要的硝酸钾。没白忙乎！

加热、过水、浓缩、泡入少量棉花、捞出、阴干，成了。

“砰！”

晨曦微露，正在起床洗漱的五人听到了外面的爆响声。

然而，院子最里面神使的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响动。

虽然昨晚回到屋里曾经静静听着神使的动静，但是从未干过什么活的她们很快就睡着了。

她们向从大门旁屋子出来的男一看过去。男一默默对着她们摇摇头，却没敢走过来。

她们瞬间明白，是神使不让他和她们再睡在一起。

难道——心中的不安顿时减少，毕竟她们的容貌、身材是同类中的佼佼者。那些不符合标准的，早已在普通的祭祀中作了人牲。

她们五人，就是要为蒲硕族的祭祀诞下最好的人牲。

春祭、雨祭、祖祭和部族有大事发生时，请儒者大人主持的临时大祭。

传言正是这次儒者大人召集的大祭，神使降临，但却毫无缘由地灭杀了所有在场各部族的首领。

昨天也有说是因为祭祀用了人牲，让身为稚人的神使发怒。也因此，神使把她们接了出来。

不住的孕育人牲是让她们很累，可如果神使是为了要她们给他诞育子嗣，为什么还让她们干那么累的活呢？

“轰隆隆！”不知什么神物所造的院子大门再次打开，神使走了进来。

“洗漱完吃早饭然后出发！男一生火、女一去做饭。”满面尘灰的神使大声说完，回了最里面的屋子。

菜和肉都放在桌案上的盆里，神使都准备好了。

男一、女一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轻松之色。

北枫洗了澡换了衣服，来到菜地摘了十几个西红柿，让站在墙角看女一做饭的男一洗了拿盘子端到饭桌上。

饭熟了，一荤一素和生吃的西红柿。

“青菜，忘了放酱油了吧？”北枫看看盘子，随口问了一声，但还是伸筷子夹起青菜放到碗里，就着馒头吃起来。

提起心的女一在其他人也都忐忑的眼神中不知该怎么办？

“没事儿，我做饭的手艺也一般。多做几次，你们做得都会比我好。”北枫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简单鼓励。她们之前的生活经验几乎为零，给时间学习就行。

大门打开，北枫确定外面没有威胁后，放出一段土坝填了坑，随后把改装了的货车开出大门，过了巨坑，停车。

北枫下车把废品收购站收了起来，又把废品收购站地下的部分也照着巨坑收了百米厚。

上车，出发。

百亩方圆乘以一百米厚，五成的硝酸钾含量，实在不少了。

配方、工艺都彻底搞熟了，借用神力控制全部在空中进行反应、制造，也不需要什么设备和生产线，现在缺的是棉纤维。

后半夜已经用掉一床全新被子的棉花了。

希望都能像蒲硕部族一样，好说好商量，如同交易，和气生财。

一把钢刀对自己来说无所谓，但对这里还处在石器文明的战士来说就罕见了。

如果不愿意，那刀就只能换个用法。当然，以后刀可能用得机会不多了。

能够不吸收、使用灵力还是不要用，会改变身体体质。谁知道那位石头神会不会就此得到彻底新生的机会？

梦境中看到的，应该是石头神的记忆。是在通过回忆增强自己的认同感？

如果身体条件再达到要求，石头神随时可能苏醒。那之后，无论意识靠边站还是被彻底同化——任何结局都不是自己愿意接受的。

兜了一个大圈子，彻底绕出大山怀抱的盆地，北枫再次往自己出现的那个神穴方向前进。按照白眉豹首给的地图，下一个最近而且有人族的部族在那边一座森林之旁。

百万里内的三十多个部族，其中确定有人族的十八个，远的近的，路程在五十万里以上，好在自己现在不需要睡觉，可以一直开车。

车厢改成了卧铺，吃饭、上厕所都可以在车上解决。

燃料也不缺，车的各个部分包括轴承、发动机都用神力固化了，不会磨损、过热。

也就他们五个实在疲惫的时候需要停下来下车走走。

其他消遣没有，好在他们有电视剧可看。

废品收购站这类东西和DVD、电视都不缺。至于供电的蓄电池，一个仓库呢。

家当积攒不易，不会轻易卖掉，最多换换库房和存放顺序、位置。都是工业品，你说他们长得像才正常。

“左脚轻轻抬，就这么高，听发动机声音重了，右脚慢慢踩，好，走了！男一，简单吧？”一直好奇这个神物的男一终于有机会亲自驾驶。

反正天宽地大，都是荒草，没什么危险，照着方向开就是了。

北枫看男一方向盘把得很稳，自己转身进了后面的车厢。

四个女人正戴着防毒面具，拿木棍在木盆里捣碎硝石，眼睛则盯着电视。

对他们来说，除了《侏罗纪》、《人猿泰山》这种的，其他都是新鲜的世界，尤其是都市生活的电视剧，曾经风靡一时的韩剧让她们无比向往。

确实，曾经天天吃肉的她们，看到那些色彩、样式丰富的各式咸菜，不馋才怪。

为了控制植物油用量，北枫给蒸了大量青菜素包子，咸香入味的炖肉则管够。

北枫收起她们面前木盆里的硝石粉，又给她们放下新的矿石。这就是给她们找点事，习惯工作。谁知道这里的人族是个什么样子，自己不可能管她们一辈子，况且走到哪都不可能白吃饭。

巨沟那些矿石早已被处理成硝酸收起来，差的是大量棉织品或脱脂棉。一床棉被顶天就二斤棉花，经不起消耗。

“神使！”北枫正准备跟她们聊聊，了解下她们的心里动向，外面的男一突然喊到。

车速陡降。

“有事！”北枫一步跨出小门，来到驾驶室，朝外看去。

男一手指的远处，一只五六米高的金色大狗蹲在地上，注视着装甲货车。

见过的那只狗！难道在追着自己？追它的那群狼哪里去了？

北枫上了车顶，四周瞭了瞭，没看到。

“喂！”北枫冲着大狗大喊，丢下半只兽躯到车前很远处。大狗却仍旧只是看着他，不动半分。

北枫想了想下了车，向大狗走去。走了十几步，大狗却站起来，独自离去。

这个智力和体格应该也是妖兽了，不过不知道想干什么。

“从从向来都躲着别的东西，是因为您是神使才敢——”男一继续开车，给副驾的北枫解释。

“从从？”

这个世界把狗叫从从？

北枫忽然想起点什么，拿出本彩绘《山海经》，找了找，果然有。就是从从，也就是狗。

想必人的个子这么小，早已无法做他们的伙伴了。

“坦克。”目光追随着金色从从远去的健硕身影，北枫念叨了一声。

自己儿时最好的伙伴啊！

极高远的天空之上，两只五彩的鸾鸟在白云之后俯窥着这里。

“连那只荒野上最强的从从都在犹豫！”姿态雄奇，头顶五彩冠羽的鸾鸟说到。

“是啊，确实只是个普通稚人。”他上方，头顶七彩冠英的鸾鸟带着犹疑的神情，似乎什么事无法决断。

“现在的人族虽然强大，但连应该紧随的从从都不认可他们。

王，我们——”五彩冠英的鸾鸟似乎在催促王快点下决心。

王不语，久久。

“你是未来的王。

我们族的记忆传承，可以上溯到西境时代。

从西境到现在的东土，万族之争，其实从来都是大人和稚人之争。

娲神照着诸神的样子创造了他们，所以他们都是众神的宠儿。

万族都只能选择站在他们哪一边。何况我们和七彩？我们只不过是凤的血脉罢了。

百鸟朝凤，我们甚至都不知道真正的凤在哪里。凤才是我们的来源，我们的神。

其他神从来不曾对我们另眼相待。

在这神州，夹在神的宠儿之间，怎么选都可能是不可预知的大祸。”

“可是，王——”

“我知道。

他一直向我们这里来，虽然慢但却从未犹疑。

睿行大人陨落前，本来是想集众多部族，在荒野中修一座大城，像人族那样的城。

据说从此后，万族就可喷薄向上，不再受稚人逼迫。

但神使居然是一个稚人，是神不满意睿行大人？否则又何必在祭祀的时候——先王受此无妄之灾！”

沉默。

“王——”

“我们选择神使。无论他们如何争斗，诸神总不至于让我们灭族！

如果我们被灭族，那就是真的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再无出现的可能。”

“王，我们——”

“为了得到诸神的庇佑，先王之前——把所有稚人和人牲献给神使，尊奉神使的一切要求，请神使接纳我们所有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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