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青雀城

沿着山根，一直向着北方的落雷海骑去，一路上飞鸟山兽无不被高赛的噪音惊得逃窜而去。

北枫躲开如天雷轰鸣的瀑布声，远远观赏这奇景。

高耸的落雷山脉龙头之上，一涌数十米宽的巨浪从龙口喷薄而出，直坠百米崖底。

整个落雷海数百里汪洋的来源就在这口瀑布。地底河流的压力从哪里来的呢，这可是落雷山脉最高的山头。

北枫下车打了杯水尝了尝，清爽甘甜！他截了百米瀑布，收起来准备泡茶。

洗了把脸，无比清爽的北枫驾着高赛沿着海滩飞驰。

油门到底，高赛人立而起，而后狂吼着在平坦的海滩突驰。曾经特意改装过的消音器声震林樾。

好久没这么爽过，北枫忍不住狂吼，只是尖锐的声音被闷在头盔中。

路过森林中，野兽们被突然而至的轰鸣声吓得四处逃窜。这时海水北岸泛起了片片涟漪，涟漪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倾听。

半晌后涟漪突然急速抖动，而后海水的涟漪扩散成波纹。波纹迅速扩散，指向北枫的方向。

三个小时后，北枫速度早慢下来，匀速行驶。

深海中那道巨大的波纹却仍飞速而来，越来越近，搅得海水拍岸的声音都开始紊乱。

头盔里只听到高赛声的北枫却浑然不觉。

突然，背后数百米外的海水轰然而起，一个血红色的庞然大物从海中升起，十几米粗、百米长的身子在海中耸然而立，两只血红幽深的巨眼如螺旋转动扫视河岸，骤然盯向北枫。

一大滴水直直打到了后视镜上，随后是浪涌而来的海水！

北枫脑中轰的一声，双手、脚下从未配合得如此精准，切着最小又安全的角度，急速插入森林中，绕过一棵棵巨木，以最直的线路、最快的速度向前跃进。

突然发出一声狰狞的嘶吼，红色庞然大物的蛇形躯体如一条放大数十万倍的铁鞭挟着赤色风雷轰然抽下。

风雷平地起，掀翻了奔逃的北枫和高赛。

北枫此刻思维快到无以复加。

高赛瞬间收回。北枫瞬间出现在一个与他等高的巨大轮胎里，身体和轮胎的间隙，被一条条麻袋填充，轮胎的外面又套上一条更大的轮胎，然后又有三条轮胎横套在外面轮胎之外，紧紧勒住，又一条更大的轮胎十字套在第二层轮胎外面，紧紧勒住，仍在空中翻转飞行的北枫脑袋偶尔显露。

他终于看到了身后，看到了那个庞然大物，那个随着身体鞭击而下的血红巨口，那个连牙都是红色的狰狞巨兽，已然吞向他！

北枫忽然泛起两个念头：“凶兽的牙怎么都是平的？我够你一口吃吗？”

第二个念头刚灭，凶兽的巨牙上猛然出现三层钢轨，瞬间后无数轮胎、麻袋、苫布、油毡一层层垫在了钢轨之上，从凶兽的下颚密密实实顶到了上颚，凶兽的巨嘴瞬间胀满，颚骨根咔啦一声，疑似脱臼。

凶兽终于扑下。北枫的轮胎球准确飞向凶兽的大嘴。

凶兽咬合。上下牙没动。

再咬。上下牙没动。

再再咬。上下牙再没动。

凶兽看到了落在地上弹跃了一下，骨碌碌向前滚动的轮胎球，嘴中异物很重，下意识甩动嘴巴。

没甩动。

再甩，没甩动。

凶兽赤色的眼睛螺旋扫视，没有能威胁到它的东西，又看了看轮胎包裹中的北枫——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又甩甩嘴，没有舌头的它只能感觉到重、有异物，却不知道是什么，眼中满是疑惑和惶恐。

滚到远处的北枫面朝下的姿态静静听着凶兽的动静，不敢稍动，同时在猜疑凶兽是看上了自己这坨肉，还是因为高赛的噪音太大，引得它起了冒海而出，“拔份儿”的心思。

看凶兽的身材和都是平平的牙齿，后者的可能性大。

早知道不改排气筒了，本来高赛天生就有“拔份儿”的气质。

凶兽巨嘴突然接连砸向旁边的巨木。

轮胎球震荡而起，四处弹跳，然后落下，向前滚动几十米，正好到一棵巨树后。

北枫立时收回轮胎球，扒着巨树边缘观察后面的凶兽。

“早防着你用这招，所以把你嘴用软东西垫起来，不然就用钢撑了。

那些东西就算见面礼、买路财、过路费，送你了。

唉——那些钢轨得打多少把刀！？”

北枫钻到森林中，远离那凶兽。

显然那凶兽是附近一霸，森林中阒寂无声，北枫骑车很快到了一条河边。河水来自落雷海，向南蜿蜒而去，直到废城东城墙下再拐向南，顺着落雷山脉消失在森林中。

北枫顺着河前行，到了河水清浅的地方，蹲下用河水洗了脸，而后静静坐在河边，仔细观察周围的动静，几分钟后，确定周围没有异常，一口大铁锅出现在北枫面前。

北枫将锅推入水，探身蹲到锅里，手中出现一块长木板，一撑，锅完全入水。

此处河面较宽，有百米，水流却缓了下来。北枫以木板做桨，划向对岸。

半个小时后，北枫平安到了另一侧岸上，只是已顺流到了下游几里地外。

北枫又静静等待半晌，确定岸上没有威胁后，收起大铁锅和木板，整理整理衣服里插着钢板、保护前胸和后背的背袋，手拿弹弓向前行去。

远处有鸟鸣，这里昏暗遮蔽的森林更显幽静。

傍晚，北枫和几个武者一起，背着厚厚的兽皮来到落雷海东侧的巨城前。

墙高三百米，长最少五千米。护城河宽一里。城门宽三十米，高却只有五米。

北枫走在最后过了护城河，和别的武者一样，交了一张一米见方的野兽皮子作为入城费。

北枫驻足看着刚刚走过的，护城河中的道路缓缓沉入了水中。随着北枫身后守门的卫士回返，城门洞下方的石地纷纷快速生长，把城门洞堵了起来，直到城墙最里边。

一千米厚的城墙！

虽然在路上看过万族的那座在建的更为巨大的城，北枫还是回身拍了拍彻底堵上的城门洞，大为惊叹。

“看兄弟身手这么好，原来才是第一次来边荒？”森林中遇到结伴同行的武者笑笑问道。

“是啊！”北枫也不隐瞒。

“如果城里没有相熟的牙行，可以去校场先看看行情，免得被蒙了。虽说不会做的太过，但一两成的价钱能省出来。”武者指指整条街上都是回收各色城外收获的牙行，叮嘱他。

“多谢大哥！”北枫立即抱拳道谢。

“好，有缘再见！”武者挥手告辞，径直走进不远的一家铺面。交浅不言深，并未给北枫推介自己熟悉的牙行。

北枫笑笑，沿街看了看，走进一家较大的铺面。

“武客，辛苦，辛苦！”店里的伙计立即迎上来，给北枫道了声辛苦，伸手接过北枫背上大小不等的兽皮放到柜台上。

“您是第一次惠顾，报个价您看看合不合适。

寻常驯兽皮子，全须全尾、三尺见方以上收，一个银币。

寻常凶兽皮子，全须全尾、三尺见方以上收，一个金币。

妖兽，另货另价！”

“哦。行！”北枫点点头。看来三尺见方算是基本要求。刚才城门也是按这个要的，倒也没骗他，拿走的也是一张吃草的驯兽皮子。

“敢问掌柜的，可能单独谈谈？”北枫任由伙计开始清点检查皮子，看向正在角落核账的掌柜。

“嗯？”掌柜抬头看了北枫一眼，扫了眼伙计在检查的皮子，并无特别，眼中有一丝疑惑，但还是立即放下手中的笔，伸手延请：“后堂请！”

跟着掌柜来到一间上房，北枫看了看，摇摇头：“掌柜的，不必客气，找间宽阔大屋即可！”

“哦？好，贵客，请！”掌柜态度大变，喜上眉梢。原来是来了大卖家。立即把北枫带到后面一进院落的独立大屋中，又招了几个伙计过来准备帮手。

“掌柜的验过货报个价，咱们一总算。”北枫走到屋子最里的椅子和掌柜坐下。

一条十米长的大蜥蜴出现在屋子中间。

“岩蛟！”掌柜大惊，“三丈大！”

“嘶——”

“喔——”

“喝——”伙计们也惊异不已。

“贵客确实要出手？”掌柜惊讶过后，迟疑看向北枫，“八阶凶兽，再等若干年，必界妖兽之境！虽然已死，但仍旧全身是宝。

皮可鞣制护甲，心肺肝肾眼睛血液等等全可入药，回到祖地万金不易，贵客真要售卖？”

“卖！如果掌柜有什么顾虑，不妨立下书契——”

“好！”看北枫坚决，掌柜眼中泛起惊喜之色，一拍身侧案几：“验货！”

屋中伙计开始走近岩蛟仔细摸索，有的看皮子上是否有暗伤、刀痕，有的使劲按动看骨骼是否完全，有的掀开眼皮、唇吻看眼珠、牙齿是否俱全……

如此大的凶兽，仔细探测完正面，又用储物法宝翻面继续探测，细致入微。专业素养让北枫大为佩服。

“告贵客知：寻常来论，驯兽银币作价，凶兽金币作价，妖兽灵币作价，高级妖兽灵晶作价。

但此岩蛟品阶之高已不是寻常武者所能猎杀，即使武者巅峰的引灵入体武者也非一人能毕全功。

青雀城立城不到一年，此岩蛟乃是武者猎杀的最高等凶兽。

我“广茂弘”牙行绵延百年，皆因以诚示人，如今店铺遍布祖地内外，但在这青雀城里却直到如今尚无醒目之举。

此岩蛟敝行就按祖地价，十万金币。敝行也正要借此物扬名，在店外展示十日。

不知贵客可否应允？”

好贴心的客户隐私保护习惯，不过北枫无所谓，自然答应。

随意浏览了掌柜递来的书契，北枫签字按了指印。

“十万金币其量太大，不知道给付贵客灵币如何？

一灵币兑足额金币一千。不打任何折扣！”掌柜眉开眼笑，亲自收起书契，同时和北枫商量。

“贵牙行可能兑灵晶？又是怎么兑？”北枫随口问到。他只是想了解下货币间的比值。

“这个贵客说笑了，咱们边荒诸城，哪有那么大的生意？

不说武者根本不可能猎取到妖兽，即使有，也都悄悄带到各仙门坊市去售卖了，那是仙门才用得上的东西。

除了妖兽，那些仙石灵草也都是如此。

说是一百灵币兑换一灵晶，其实这世上，普通人见过灵晶的又有几个？就我们这样的，也除非十大商行那些大掌柜吧。”掌柜嘿然一笑。

“哦。”北枫明白了。

“掌柜的，贵客前面的皮货都是三尺见方以上，五驯兽三凶兽，毫无残损，都是上品，价浮两倍，但也都是寻常品类，以基价起价。

五驯兽共作价十五银币，三凶兽共作价九个金币——”

“哈哈，一共作价十个金币！”掌柜一笑，把价钱凑整。

“贵客不要以为我是曲意奉承，贵客的皮货我虽只看了一眼，但却知道猎物身上毫无伤痕，乃是坚物入眼贯脑而亡。

不论神乎其技，就以皮质论，乃是上品中的上品。

多付贵客八十五银币，实在一点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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