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奇怪的飞舟

“曾师叔！”

那位北枫遇到的仙人飞舟上的师伯迈入一处土色宫殿，一位金衣玉面公子立即迎上来躬身行礼。

“邱磊！山主呢？”

本来面色庄重，黑服黑髯的曾师伯，突然抬手在玉面公子的脸上拧了一把。

“唉——”金衣玉面公子紧急撤步却没躲开，只得无奈叹息。

“辛苦了！泽寒师弟。”里面一个和蔼声音说到。

转过照壁，宫殿深处，一个玉面老者席地而坐。“山主！”曾泽寒上前抱拳见礼。

老者含笑点点头。曾泽寒在他侧前坐了下来。

“邱磊，把你的事先给你师叔说说吧。”老者又看向后面的邱磊，二人面容竟然极其相似。

“是，师父！”邱磊恭敬答道。

曾泽寒也看向邱磊，面容严肃起来。

“此次弟子下山巡查，共发现淫祀三处。

一处为猎户，第二子发狂残其父母家人五口。已雷殛之，周边五十里经过搜索再无异状。

一为单身行商，暗藏祠龛，早晚立香跪拜。胸中潜伏魔种。以火焚灭其一切商货物品。

一为边荒历练的武者。已届引灵入体境界，正要返家拜入家乡的仙派。”

“可惜啊！”曾泽寒忍不住叹口气。其他二人也是同样神情。

凡人出入边荒，冒死搏杀凶兽，不知经过多少凶险才达成这一步。可谓十万中无一。

“已带回山中进入魔狱。前后缘由都跟他说了。毕竟逆灵太痛苦，十不存一。”邱磊也叹口气。

“虽然武道艰难，所得又微不足道，但终究是另一条长生路。

即使逆灵能成功，剥除魔种保下性命，对曾经拥有过强大力量的人来说，残生也几乎无可留恋。”老者微微垂首。

“还好，整个人族不过三处。”曾泽寒点头。

“要是能发现得更早点就好了。”邱磊眼神有些黯然。

“即使彻底爆发，阵灵都无法发现。想发现得再更早点——”老者轻叹口气摇摇头。

“不必求全责备，邱磊。

这是多少代山主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为何而来。凡彻底爆发，必是残酷杀戮。而且也从不聚集发生。

连始祖当年都无可奈何！”曾泽寒示意邱磊不必如此，坐下说话。

“我说说吧。”曾泽寒拍拍膝盖。“此次五大仙门优选金仙弟子外出万族历练，实力心性皆可圈可点，都可作为山门下备选。”

“好！通知各仙门，让他们接替之前巡视各仙门下边荒诸城的备选弟子。

前备选弟子也无甚差错，准许进入山门潜修。”老者点点头决定。

“修行千万年，就等这一天。山门潜修，大罗在望。”曾泽寒爽朗一笑。“千年后，我人族又将多出数十碾压万族的高阶修士！”

“是啊！”老者也不禁喜形于色。作为山主，让人族更加强大是唯一的目标。

邱磊却似乎还沉浸在无法更早发现淫祀的烦恼之中。

“山主、邱磊，你们看看这个。”曾泽寒转念间，一段影像出现在三人面前。

“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不许动！举起手来！

坦白从宽，缴枪不杀。

男的在左，女的在右，二尾子在中间……”

高亢激越的乐曲衬托下，一艘奇怪飞舟上，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一个巨蟹躯壳前，举着一个小棒对着嘴闭眼嘶吼着。

“这是个疯子——”邱磊歪头看了看，疑惑说到：“不然不可能一个人包围了万数中高阶妖兽和数千人族修士。”

“二尾子站中间？站到中间的不是他自己吗？嗤——”邱磊看着奇怪飞舟最后飞入了妖族和飞舟之间，不禁失笑。

“他们是从万族深处回来的？！”突然，邱磊难以置信地低喝。

一直沉默看着影像的老者和曾泽寒对视一眼。带着对邱磊的赞许之色。

奇怪飞舟飞行靠的是风力，而不是驱动灵力的符阵。所以才会绕着人族飞舟转了一圈。

顶上的巨蟹壳，居然就是风帆。而如此巨大的异种巨蟹，只有在边荒深处的万族才有。

“他只是个凡人？”确定这个男子的嘶吼声，是从腿边那个闪着微光的凡器箱子传出来的，邱磊陷入深深不解。

如果是修士，哪怕是妖兽，直接利用灵力放大声音即可。

“多少？”老者徐徐问道。

“连他自己，三百七十六人，其中还有三个婴儿。”曾泽寒一副难以置信却极为崇拜的神情。

“就用一个凡物的奇怪飞舟，从万族深处带回来。

还个个白白胖胖的。

我们这次数千修士，也不过带回来一百人不到。听到风声的部族都把人带着远遁了。”曾泽寒叹息一声。

“我让回到各自仙门的备选弟子去查了。看看有没有他们到仙门申请进入祖地的记录。

不是从大阵出去的，他们就不能自由返回大阵。”指了指帆艇的水滴外形，曾泽寒轻轻摇摇头。

“传说，绝天地通后，即使来往罪星的通道也关闭了啊。”老者陷入深深地思索。

“也许，有我们不知道的？”曾泽寒指了指万族深处。

“或许吧？”老者点点头，但仍旧疑惑。

“人族如今方圆亿里，人口亿亿不止。如果不是为了武者历练，完全可闭阵自守。”曾泽寒也深思说到。

他在说给邱磊听：人族无需再扩大地盘，以得到更多，或者满足某些好奇心。

邱磊，就是山主师兄选定的，下一任山主的继任者。

山主之位，修为自然必须为人族之冠。但是对人族的拳拳之心才是最重要的。

邱磊灵根之高，除五位仙帝外排第一，将来修为自然无需担心。

作为山主，统帅人族，权势熏天，诱惑巨大，邱磊天生赤子之心，行事不会夹杂半丝私心，对人族可谓善莫大焉。

唯一可担心的，却也是赤子之心。一族统帅，却不善权谋，行事耿直，必然困难阻力重重。

他负责山门监察，人族之中只在山主一人之下。

平时无事，他愿意把时间花在培养弟子上。但对于人族存亡兴衰的大事，他必须保证山主的决策没有大的偏差。

“师叔，他的灵根您看了吗？”邱磊点点头知道了，然后问。

曾泽寒突然脸上极度扭曲、纠结。

“什么？”老者立即意识到问题。

“土灵根，九！”曾泽寒咬着牙说到：“而且，那飞舟里的，灵根个个都够得上山门备选！”

“啊，九？！”邱磊、老者齐声惊叫。

“下一个仙帝和三百多大罗金仙？”许久后，老者喃喃。

“师兄！”曾泽寒知道一定会这样，所以他没有主动说。

一来那人来历不明，二来邱磊作为继任者已经千年，虽然人世间历练不多，但为人坦诚、敢任事担当，已得各门修士认可。

如此大事，怎能轻易——

“邱磊，如果我收他做弟子——”老者看着邱磊。

“师父，山主之位没我事了？”邱磊突然垮下脸。

“那我收他做师弟吧！”老者神转折。

“师父，我可是您的亲弟子。

山主之位向来传子不传弟——您当年亲自把我从大人部族抢出来，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带。

黄帝御女三千——山主好处说不完啊，师父。

我眼巴巴等了一千年——”邱磊突然抓狂大叫，猛然扑倒，抓向老者脚踝。

“以后不许变成我的样子下山。”老者打开他抓来的手，威胁到。

“要不是看着样子还过得去，以为我愿意吗？

哪回不是刚到坊市就被您的那些表姐表妹——未来的师娘们拦住，不停问上几天几夜是不是真的才罢休，我在替您顶缸啊！

师父你得赔我。”

“我退位了，得的好处都给你！

我谷墨堂堂天潢贵胄，一个大王朝的所有者，那些要也多余。”老者不断打开他抓向衣服的手，承诺。

“一言为定！”邱磊立即不闹了。

曾泽寒叹了口气，这才是这对千年师徒的恶心真面目！

既然他们达成条件了，自己的担心，山主必然有办法解决。

今天这事就到这里吧。

告辞离开。

“能不能庄重些？又被你师叔笑话了吧？”老者指指曾泽寒消失的背影。

“师父，是您从小怕我赤子之心性格拘谨，故意让我练得如此肆无忌惮，可不能怪我。

再说了，哪怕小门小户的凡人，兄弟分家产的时候，闹一下总要多得一些。

我可是把山主之位都丢了，师父。

要不是我赤子之心，您以后天天守在身边保着他吧。

您大罗金仙八阶，我要不是怕您脸上过不去，早随便用劲咬咬牙也八阶了！”

“还好意思说？你资质好，成就个仙帝给天下人看看！？

人家稳稳的，将来就是仙帝。

嫉妒也没用！”

“我能不嫉妒吗？生生看着别人在亿亿人的崇敬中成就仙帝，不嫉妒就不修行了。”

“嫉妒没用，去找找，看在哪呢？

能从万族深处安然回来，必然是智慧、机变无双，哪怕是个普通人也极其可贵。

如果他真的如此不凡——孩子，只怕咱爷俩未必能请得动人家啊！”

“请不动？”邱磊不信。有人会对人族山主、未来的仙帝、长生永存不感兴趣吗？

“你师兄不就是前车之鉴吗？”老者突然叹气。

“是啊，您说过，师兄才是标准的修士，除了修炼对其他毫无兴趣。”邱磊也叹口气：“您才不想让我再成了那个样子，搞得后继无人。”

“修炼真是无趣啊！”

老者突然感叹一声，把胳膊腿上的衣管全部绾到最里，侧身舒服倒在一个出现的大靠枕上：“要不是师父骗我来修炼，我就统帅自家王朝百万里地多好。

哎呀——每天吃、喝、玩、乐、打猎、跳舞……”

“师父，你那资质好意思这么说？每天总得打打坐吧？”

“你倒是不用打坐，睡觉都在修炼，可你爹给你传下一个王朝了吗？”

“师父，这么聊天扎心——”

“你先扎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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