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投鼠忌器

“啾啾啾啾——”

“呜咡——呜咡——”

“啾啾啾啾——”

“啾啾啾啾——”

“呜咡——呜咡——”

杂乱的陌生声音从山的那边传来，寂静夜空里无比清晰。玄甲军军士们只是安静在甲板上，闭眼安坐。

领军的廉将军同样如此。

沉如山岳，动如雷奔！这就是传承至今的王廷精卫，王朝的支柱之一。

除了成年后来到边荒历练，各城孤儿院的孤儿们，可以优先加入玄甲军，从小经过艰苦的训练，也有望进入引灵入体的境界。只是到时候就必须脱离各王朝，进入附近的仙派修炼，走上修仙之途。

所以，最艰难的任务都交给他们。任务之后，往往十不存一。今天的任务，应该是百不存一。

那里太神秘了。有一种松弛中却紧迫万分的气氛，气场总是沉甸甸的。他的血脉能让它看到肉眼看不到的颜色，人的情绪思维会外显到身周的气场，所以也能让它提前感觉到危险而规避。

今晚山那边的气场带着些畅快欢愉，却让它感觉到了尖锐的威胁。就如同那飞速穿过林稍的不知什么东西。那东西很危险，对玄甲军很危险。

上次已经全军覆灭过了！

他自然无需去参战，甚至无需任务后接应他们。他负责引导，引导行动开始，之后，他会乘自己的飞舟离开，这是王廷允许的。他是有血脉异能的顶级哨探，比玄甲军更加珍贵。

那个人就在那边的崖壁最高处，临风独立，如同每一个夜晚，沉凝的灰色气场中压抑着一抹忧郁的蓝和一团随时可能爆裂的火焰。极度危险！

他只需远远看着那气场的边缘，隐藏在最黑的黑暗中。

“哒哒哒哒哒——”

“呜咡——呜咡——”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呜咡——呜咡——”

胸墙之后，赵单等人一人握着一柄自动步枪，虽然射程达不到，但他们还是认真瞄准着那些气球下挂着的夜光树漆标靶，并且努力打出两发三发的短点射——节约子弹，那些视频上都是这么强调的。

曳光弹的弹道清晰，完全可以指示射击目标，这就达到了最基本的要求。

随着第一批气球被打歪的子弹纷纷打爆，第二批夜光标靶放了出去，这批试验的是曳光穿甲弹和曳光燃烧弹。

突然三面城墙上盖着的火盆突然亮了。北枫被吸引过去。火盆不住明暗，信息指向青雀城，烟花！红色！三发！

阚掌柜那里报警！紧急！十万火急！

北枫不由皱眉，真的出事了？

深沉黑暗中，青雀城护罩的光芒分外明晰，而三发红色烟花映红了整个护罩，即使如此远的距离，也如山中对向车辆连闪的远光灯，夺目！

“注意偷袭！赵单，由你和颜冰指挥！”北枫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再次离开废城，虽然他们手里有了枪，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头孢的效果出奇的好，颜冰的伤口愈合得十分顺利和迅速，应该是因为这里的微生物和病菌从没接触过这类药物。

现在颜冰可以自由下地走动了。

赵单代表他，颜冰的反应和判断力更适合具体指挥。

“是！关保险，收枪，全体下城！”赵单的回答和命令简短干脆，这是学着视频制定的规范用语。

东墙内的兵工部人员纷纷退下弹夹，关上保险，挨个来到赵单这里，把枪交回，顺序下城。赵单全部收到临时用的储物法宝里，和其他城墙上的望哨一起下城墙。

北枫跟着他们飞下城墙，来到废品收购站场地中央的高大灯柱前，合上电闸，城内数十盏大氙气灯亮起，一片光明。

北枫再次检查了赵单他们的准备工作，点点头，脚下波光闪动，他已飞升而起，超过城墙，直上高空，巨大的帆艇再次出现，北枫来到顶上，调整两只大鳌的方向，风起，帆艇缓缓启动，然后加速，突然一个纵跳，向着青雀城疾驰而去。

希望不是一场虚惊，我真的，没时间跟你们玩！

北枫在森林上空收起帆艇，踩着钢板徐徐下落到树梢，在树杈移动间落到地上。

今晚的青雀城竟然没有封门，仍然有武者进出，东门外偏南的地方竟然并列停了一艘艘甚至高达几十层的豪奢飞舟，流光溢彩、霓虹暗影、分外夺目，飞舟之上歌舞之声隐约入耳，不断有人来往飞舟和青雀城之间。

竞买会的声势居然造得如此之大，祖地各王朝对九阶刀的需求居然如此迫切。

北枫有些欣慰，但也暗自后悔，其实在上次朗顾那批人之后，就该先彻底处理此事，或者先把阚掌柜二人撤回落雷城，竞买会完了和十大商行结算资金即可。

专注青雀城，廖城主一直没有图谋自己的想法，按说轩琅王朝应该也不会再和自己硬刚了，但不是青雀城城主府的人，又如何能知道阚掌柜和自己的关系？

北枫随着出城观赏飞舟的人，在那些飞舟附近转悠了一圈，找了个无人处，在大腿上绑了刀套，插了长刀，肩上扛了一摞皮子，向着东门行去。

东门外一堆武者坐着，似乎正在吹牛打屁，北枫听到他们在聊城里几天前刚开张的雪枫阁刀坊。

“雪枫阁刀坊？”确实出事了。雪枫阁可不准备光卖刀。

北枫突然弯腰伸手接住一个射到腿边的纸团，正是从那堆武者里射来的，但他没注意是谁。

“雪枫阁，有埋伏！”北枫顺势悠然拍了拍自己的裤腿，掌中纸条已看过，掉到地上，随脚踢到护城河里，边走边抽出一张皮子，顺手交给卫士，进了城门。

城中一切正常，街上依旧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北枫边随着人流前进，边琢磨。

纸条上那娟秀的字迹，应该是青丘城的“狐”，除此以外再无认识又可能给他提醒的女子。

“雪枫阁”自然是一个地方，那些武者议论雪枫阁或许也是提醒的另一种方式。

“狐”是怎么知道雪枫阁和自己有关的？她应该早离开青雀城了，那就是再次来的，就是为雪枫阁，并且充当了一个核心角色。

“城狐社”，活动范围亦城亦野，业务内容无所不包。她们是一个闲散武者的人员相对固定的组织，或者说是雇佣兵。

她们这次自然是受人所托，这样的组织不专业啊，对任务目标透露消息。专业点不是应该杀了甲方杀乙方，赚两份钱，还不落自己的声誉吗？

不够专业，需要改造！至于“狐”能不能说服她大哥，那是她们自家的事。

“有埋伏！”看来埋伏的不止“城狐社”一家，否则她不会砸自家的招牌。凶险看来不大，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仙人，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实力，不然不会只提示有埋伏，既然是对救命之恩的回报，应该通知自己逃跑。

需要知道阚掌柜他们的情况，既然雇佣兵这种专业组织出手了，自然不可能让阚掌柜他们有机会点燃烟花，还是三枚。

对方雇佣外人设伏，显然没想致自己于死地。

投鼠忌器！

他们需要的还是雪枫阁的东西，所以干脆连字号都占了，非常有信心。雪枫阁刀坊，一个能勾结轩琅王朝，有实力雇佣两个以上雇佣兵组织，敢亮出“雪枫阁刀坊”的字号，制刀的能力必然不凡，莫非也是个王朝级的势力，或者人族十大商行？

太夸张了吧。外面云集那么多王朝势力的飞舟，公然引自己来——要么有绝对的实力，要么有泼天的野心。

“城狐社”的人其实可以开发表演的副业，那个上次飞舟上见过的武者，都已经看到自己了，居然若无其事的在街边继续抠脚，身边还有一个对坐着抠，而且脸上居然神采飞扬、舒爽至极。

除了香皂，高度酒精的市场潜力看来也不小，对坐抠着脚小酌一壶，有滋有味、舒筋活血，最后一口喷在脚上，治脚气。

要不要再去青丘城，请仙长们给土豆育育种？现在地里留的种，最多够种一亩地，产量两千斤，不够酿酒的。

“雪枫阁刀坊！”北枫远远就看到了一栋四层的煌煌店铺，门厅轩敞，灯火辉煌，人流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真是卖刀的！

北枫不由也有了兴趣，敢叫雪枫阁，自然是想趁九阶刀的名头，如果没什么能耐，隔行不取利，怕是也不会打这个主意。

北枫随着人流，在周围眼线诧异地隐蔽注视下，面色平静走入雪枫阁刀坊的大门，眼中透出的好奇，如同真的想看看这里刀怎么样的普通武者。

和九阶刀形制完全一样，还有的和金错秋水刀相仿的刀，只是不是仙品。

跟伙计打了个招呼，拿起一把刀，翻看刀身上的锤花，精致湛然，如雪花、翎羽覆盖整个刀身，所谓百炼钢的做工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捏着刀尖，在周围人骇然的目光下，“叮——”刀尖被掰断，然后又是数声“嘣嘣”声，北枫随手间，钢刀折断成几截。

北枫拿着断刃，仔细打量断面的结构、色泽。虽然也是机械锻造，但毕竟合金比例决定了根本质量，刀虽好，但只是表面。

“呵呵，不好意思了。带我去见你们的主事人吧！”北枫把几截断刀交在那个愣愣的伙计手里，对着紧急驱赶开周围人群，抽刀围住他的武者说到。

对方投鼠忌器不能伤他，他也投鼠忌器，保全阚掌柜二人为先。

坐在大堂中央，穿戴少掌柜衣饰，似乎正在忙碌监督店中伙计，一直当没看到北枫的小成终于叹了口气转身看了过来。

北枫冲他点头一笑，你们对我有信心，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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