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戛然而止

“绑了他！”一个健硕大汉一指北枫，立即有武者拿出绳索，随着前方持刀的武者逼向北枫。

突然一点寒芒在他们眼中一闪即没。

“嘶，嘶，嘶——”感觉一疼，围过来的武者齐齐捂住自己的咽喉正中，用手一抹，却是一个淡淡的血点。喉间顿觉凉气入胸，再难发声。

“他——”顿时有人从他们挪开的手掌下看到，他们的咽喉正中都露出一个豆大的孔洞。身子一激灵，看向北枫手中。

北枫手中空空如也，示威得看向那个健硕大汉。

健硕大汉能作为这群雇佣兵武者的指挥，自然实力超群，他看清了北枫的武器，一根如同枪一样前端尖锐的笔直铁棒。

枪如龙，使用要诀就是灵活，笔直坚硬的铁棒自然不可能当做枪来使。他就是为了拿它在这些兄弟的咽喉上点个孔，然后收回去。

只是咽喉软骨上点个孔，不伤两侧动脉，只是小伤，即使不管也会自己慢慢长好。

但他的威立起来了！

如此赤裸裸的威胁加仁义面前，有多少兄弟又有什么区别？

“请！”健硕大汉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手指向后堂。

“小成，来！”北枫笑笑冲小成招招手，小成疾步从武者间挤过来，武者们稍怔，但未阻拦。

北枫搂着小成的肩膀跟着，穿过后堂，出了院门，顺着隐蔽的胡同一直向城中走去，直到来到北枫租下的两个四合院之一。

阚掌柜正在院中焦急徘徊。

“不用急！我来了就没事了！”北枫让大为惊诧的阚掌柜不必激动。他来到院墙边看了看，符文隐现，整个院子已经被符阵彻底封锁。

主事人是要等白天才露面吗？

“饿吗？”北枫给拿出热腾腾的馒头和肉块放到桌上，又倒上热茶。

阚掌柜看北枫态度从容，是从内心散发的沉稳，点点头，也不客气，拿起馒头和肉块开始大嚼。小成被带走，即使对方送来饭，他之前也确实没心思吃喝。

“我吃过了。他们的饭食很好。”小成有些羞赧，端起茶杯嗅了嗅。北枫给他们压惊的茶叶可是珍藏的极品，以往都是送礼用。

这就叫每逢大事有静气吧？妖孽般的小子！北枫笑着揉揉小成的头。

雇佣兵武者的吃喝自然不可能不好。

阚掌柜佯怒瞪了小成一眼，便不再管，低头吃喝自己的。

这甥舅二人其实都不简单，否则干嘛不干脆投了对方呢？像那个和盛，抓住每个上升的机会。他们都是有慧眼的人，看准了自己更加不凡。

等阚掌柜吃喝完再了解经过即可，天亮还早！

*

“准备出击！”廉将军送确定青雀城护罩发出得手信号的哨探离开，一挥手，玄甲军军士立即起立，开始整肃装备，戴上面甲。

玄甲乃是轩琅王朝特产玉石所造，坚韧无比，钢刀不能轻毁，又兼轻便，即使全身贯甲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行动，尤其面甲，外面看虽然同样漆黑，但却丝毫不影响着甲人的视线，也能暂时避免噬尸花毒烟的侵害。

任务目标有远射武器，这不是派他们来的原因。王亲自坐镇的行动自然要竟全功，也要用他们这支王廷劲旅彻底震慑那些未来的宫人。

那些宫人不可惧，他们背后从檀国定制的锋利大斩刀，一刀即可斩开噬尸花厚实的肉壁，然后将那些人尽数擒拿，用飞舟连夜送回祖地王廷。

飞舟悄然飞临废城上空。廉将军示意飞舟避开下方直射天空的亮光，从灯光斜侧面观察下方，和白天的影像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和新出现的明显的器械、结构、工事。

不可能的，否则对方不必射出这么多光柱警惕天空。一定有望哨，只不过隐于屋顶的灯光之下，看不清楚。

或许对方没能看到远在光柱之上的飞舟，待到飞舟出现在光柱之内，一定有反应。虽然知道下方的人没有太大威胁，但作为一军之将，谨慎是习惯。

“直降城底，关闭护罩，下船突袭！”廉将军观察再三，定下的计划简单实用。

飞舟猛然垂降，突破光柱覆盖的空间，落地，飞舟护罩倏然消失，船帮内的玄甲军如暗夜幽灵，轻轻跃下飞舟，大斩刀落地之时已经横在左肩前，只需横劈，包住他们的噬尸花即刻毁灭。

没有！没有动静！噬尸花没了？

廉将军皱眉，虽然是好消息，但却脱离了掌握的情况，让他感觉不舒服。

他巡视一眼，确定军士们没有一个人松懈。

“上！”大手一挥，五百玄甲军立即向着四方的庭院冲去，既然噬尸花没了，就放开手脚抓人。他居中在飞舟上策应。

“哐哐哐——”一个个庭院的院门和家门被踹开，声响由近及远，然而，就是没发出一声人的叫喊。

玄甲军自然不会乱叫，难道——上方的灯光映衬下，在庭院间穿梭的军士竟然都空手而还？

人呢？飞舟缓缓升起，廉将军跟随着军士们搜索的身影，渐渐适应了灯下黑的他，突然看到了城主府北边几幢不同寻常的高大建筑，中心的光柱就发自那些建筑之上。

“那里！”廉将军站在飞舟上，指向那里。下方的军士们可以清晰看到他的指示，立即在庭院间穿插，向那边如飞包抄过去。

那边是和城主府后墙打通的大校场改造的，没有人居住的屋子，自然没有做为重点。

廉将军突然有了笃定推测，对方藏在那些灯下的高大建筑里，对方有防备，只是自己这边不清楚，就像那些射出雪亮光柱的大锅一样的东西到底为何一样。

心中显露一丝不安。

“呯砰砰！呯砰砰——”突然大校场中间那根高大柱子的灯光下发出清脆的爆响。

一个刚刚在大校场冒头的玄甲军士仰天栽倒。然后，一激灵跳起来，奇怪地审视着自己的身体。

“虚惊一场！”廉将军不由轻出一口气，挥手命令附近被爆响声惊得停下脚步的军士，继续冲锋。

爆响过后，对方陷入了沉默。飞舟向那根高大柱子的灯光下靠近，廉将军需要知道是什么袭击了自己的军士。

突然，整个城中爆响再起，那些房顶发出光柱的大锅下，一刹间射出无数明亮的绿色光线。

飞舟下的军士发出声声凄厉如鬼魅的惨嚎！

廉将军一震，回头向第一个冒头的玄甲军士位置看去，却发现那个军士已经毫无声息地倒在了一片暗黑的印迹中。

自己的命令下得早了，没有彻底确定这个军士的伤情前，即贸然下达了继续冲锋的命令。

脑中只是一闪，廉将军没时间后悔，飞舟立即横在了那些绿色光速之前，挡住了暴露的军士。飞舟不能用于战事，但防守无妨。

“快躲到墙后！快躲到墙后！快躲到墙后——”廉将军窥见了那些火焰喷射出的绿色光线的弱点，冲着下方的军士大喊。

“叮铃铃——”身边的电话响了起来，赵单拿起话筒。

“停止射击，全部停止射击！”里面是颜冰的声音，然后电话挂断，接着其他房顶上挨着响起了电话铃声。

枪声停了下来。

赵单身边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颜冰，你说该怎么办？”赵单拿起话筒看向一个静悄悄的屋顶，直接问道，现在的问题就是飞舟挡住了射界，颜冰没法开枪参战，但却能观察到全局。

“对方都躲在了墙后。我们都在房顶，太高，转移不便。

没别的办法，否则只能耗着，要么就是让他们上飞舟跑了。

赵单，试试近防炮吧。”

“你觉得近防炮能打动护罩？”赵单不太信。

“试试吧，谁知道呢？”颜冰也不确定，又补充道：“神使不是说了吗，只要有足够的质量和速度，再加上足够的数量，无坚不摧。

反正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浪费点子弹而已。”

“理论当然是那么说——”赵单犹豫得看看横在空中的飞舟，静谧的夜空中传来小声的呼喝，对方一定在重新安排战术，对方的人数占优，如果耗下去，他们累了，未必不会被对方所趁，可飞舟毕竟是仙人造的仙器，连神使都不敢说，有绝对把握近防炮就打破飞舟护罩。

只能是试一试！

“你等等！”赵单挂了电话，拨通另一个号码。

“钱蒂，大家没事吧？”

“没事，你们也没事吧？”钱蒂关心地问。

“没事！让大家稳着点，待会儿动静会大。”

“好，大家都知道是什么，你们用炮也没事！”钱蒂让他放心。

“嗯，好！你们派人到门边接应下我，子弹不多！”

“好的！”钱蒂利落答应。

赵单放下电话，收起枪，和同伴顺着房后的电杆滑到地上。两个人为有个照应。

子弹带材料还没确定，标准配备，试验型近防炮需要有人帮换弹夹，可惜现在手工造的子弹一共只有一个弹夹，钢芯弹、燃烧弹和穿甲弹数量各自不过几十枚。

幸亏是试验型，射速没那么快，否则几乎连个响都听不到就打没了。

*

军队作战死人再正常不过，几乎常年和周围王朝征战的玄甲军不在乎区区几十个伤亡，他们要的是胜利。

虽然对方的武器诡异，不仅穿透力可怕，甚至会爆开玄甲，中者即大量失血失去战力，甚至还会骨断筋折。

但对方显然人数不多，而且二十几处位置都已确定，只需迂回其身后靠优势人数包抄，以人梯上到房顶，无论手弩还是近战都可轻易拿下，毕竟对方的实力只是普通人。

不过这些只是佯动——只要让亲卫们直接从飞舟上扑下去，一个个消灭——成竹在胸的廉将军突然看到一个建筑旁的黑暗中跑出两个人。

两个人来到直视飞舟的轩敞处立即停步，然后他们身前顿时出现一个铁塔，二人飞身跳上铁塔顶，一个人在中间坐了下来，身前是遮身的护板和几根圈成圆圈的铁管？

廉将军下意识一挥手，下方有军士立即左右躲闪着飚向二人，那些绿色光线是直射的，军士们都知道了。

武者的速度自然不凡，眨眼间已过半程。

“拦住！”突然一个一直没什么响动的屋顶上想起了呼喝声。

双方顿时开始行动。

拦阻的枪声响起，玄甲军也找到了对方的指挥者，包抄行动自发开启，向那里跃进。

赵单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坐上座椅，狠狠板下保险，枪口移动迅速对准飞舟，脚下狠狠一跺，炮塔颤动嘶吼。

旁边那人举枪扫向冲来的玄甲军士。

“轰轰轰轰轰轰——”近防炮射击声响起即结束。

赵单立即跳下近防炮，收起近防炮的同时，步枪出现在手里，跑动路线诡异的武者军士，不是普通人的反应速度跟得上的，只能扫射泼雨拦阻。附近的弹雨也拦向冲来的玄甲军士。

虽然在不断倒下，但玄甲军的锋线在飞速靠近二人。

玄甲军士的眼中精芒暴闪，二人已不可能逃离再上房。

“快！”侧面仓库的大门突然打开，里面的人早已在等着二人。赵单在前，二人疾步闪入门缝。大门轰然关上，从里闩死。

追来的玄甲军士狠狠踹向大门，大刀砍向大门，纹丝不动。

突然枪声和其他一切声音都停止了！

颜冰和同伴，玄甲军士，所有人都看向浮着的飞舟，无人驾驭的飞舟，兀自在空中飘荡着，如一片悠扬的落叶。

护罩消失，飞舟上的廉将军和亲卫都消失了！

一切，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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