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地位

青雀城所有掌柜们也只配联名递上一份名表表示青雀城诸商号的问候之意，然而里面缺了这次召集订货会的十大牙行和那个据说是雪枫阁附庸的雅宝牙行。

廖城主略带尴尬的注意着这位夏大东主正看名表的脸色。

自己自然没份儿招待这位夏东主，人家飞舟上享受的东西自己恐怕都没听说过，人家愿意下了飞舟住到他的城主府中，是因为雪枫阁的强力。

任何飞舟到达能看到青雀城之上的浮空标志——雪枫阁放飞的写着青雀城大字的，相当于青雀城一半大的气球——这个距离后，就会立即遇到雪枫阁的巡逻飞舟。

雪枫阁的飞舟自然是与众不同的，它的防护罩居然可以从里向外探出去东西，虽然不知道排满飞舟四边船舷的那些黑漆漆、一尺粗的长管子是什么，但人家既然拿那东西对着你，想也不会给你看着玩的。

高声叫着让你的飞舟跟着他前进，不许快也不许慢，亦步亦趋，绕个大圈，从东北方飞临青雀城。

然后再告诉你，停靠位置只能在下方雷雀大道以西、以北，而且只能在城东和城南，不得往西过落雷河，而且要么来，要么走，任何飞舟不得随意悬停，否则击落！

雪枫阁有炸飞舟、炸护罩的本事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敢炸。

其他人是冲着十大牙行的宣传，做买卖来的，十大商行可是五大仙门亲自通知必须来的。枫阁主，咱为啥每回都把事情搞这么大？

自从第一家十大商行的飞舟到了，廖城主就赶紧把城中还空着的最豪华大宅子着人紧急收拾出来，不是自己能得多大好处，这关系到轩琅王朝的体面。

十大商号在人族的地位，轩琅王朝平常可是连巴结都没机会。现在，居然夏明阁的夏大东主也来了，这可是把廖城主惊着了。

前头来的要么是商号顶尖的主事大掌柜，要么是东主直系儿孙，甚至像青玉阁这种少东家亲来的已是少见。

可这位夏东主，据说和仙门关系最近的夏明阁，掌舵人竟然亲自来了。

“那几位的行踪，廖大人不知——”夏惜年看完名表，又仔细看了几个来回，竟似在认真记忆名单上的商号名和掌柜名字。

“不瞒夏东主，是雅宝商行掌柜中午请各牙行的掌柜宴饮，直到现在仍然未散。他们可能并未得了您到的消息。”廖城主收回惊讶的目光，立即赔笑说到。

“宴饮？现在仍未散？莫非贵城有什么惊艳四方的美食或异珍？”夏惜年眼光稍动问道。

“夏东主玩笑了。青雀城刚立不久，偏僻生荒，出产平常，哪里能有什么异珍？”廖城主坦然一笑。

这是客套话，夏惜年微笑听完，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不过，就在府前的十字街上，确实有雪枫阁新开的一家火锅店。”

“火锅——店？”有商号自然，可夏惜年却略一皱眉，敏感想到：这个陌生的名字难道是个新的行当？

“嗨，其实——”廖掌柜带着些局促说道：“火锅就是野外猎杀凶兽之时，饥饿间下面生火，上面以铁锅滚水烫肉片的吃法罢了。”

“哦？那——”夏惜年不由一怔，这个吃法大家都不陌生，寻常。雪枫阁还值得为此专开一家店？

廖掌柜感到了夏东主鼓励说下去的眼神：“雪枫阁的北阁主智计百出，居然能想到把那滚水换成各种汤汁，再辅以蘸料，那滋味就完全不同！”

“化腐朽为神奇？”夏惜年沉默了。从打听到青雀城上那个漂浮的巨球，居然是雪枫阁制作并且挂在青雀城上空的，夏惜年的危机感就更重了。

雪枫阁飞舟上的那些粗管子他看到了，或许是一种很有威胁的武器，但真正的杀手锏怕是飞舟上的那位仙人！

仙人身上的那种气质、神态绝对不是凡人可以模仿的，可那位仙人却穿着和飞舟上其他凡人武者一样的束腕束踝装束，他竟然是在假冒凡人？

但这一切都不是危机感的来源。

看到廖掌柜奉上的那份订货会指南，这是只有住酒店的客商才能拿到的赠品，廖城主显然也是靠着自己的身份才拿到的，可在夏惜年看来，这东西一文不值！

雪枫阁为订货会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推销自己的货品。这份详细介绍订货会日程和展厅功能的指南对谁最有用？只有雪枫阁。自然看到的人越多越好。但雪枫阁居然只给部分客商看到这个东西的权力。

这看似通过提供额外消息的小手段，给一小部分客商提供了优待，却把大多数客商的地位贬低了，从而无形中抬高了雪枫阁订货会的身价。

夏惜年相信，只要订货会场一开，这东西必然可以随意在里面拿到。

夏惜年还看到了邀请廖城主的订货会请柬。

紫色圆环！

这是夏惜年在看了所有关于订货会的资料——从这份请柬到廖城主提前收集的，所有为订货会准备的场所的外观视频。

这紫色圆环总出现在最抢人眼睛的地方。从每一张请柬到每一座建筑，甚至据说那些宾馆和酒店的任一样用品上都有这个紫色圆环。

商场上各种各样的谋算虽然不鲜见，但搞得如此统一却实属不易。这不光是财力、物力的展示，还是雪枫阁整体策划能力和执行力的展示，有头脑敢实干，再小的买卖都会发展成一个巨无霸，莫非这就是仙门看重雪枫阁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从自己看到这个紫色圆环起，只要再看到这个标志，就知道一定是雪枫阁的东西，只要信任了雪枫阁的东西，但凡所需，就会一直挑有这个标志的东西买。

“好厉害！”

沈九轩穿着牛仔背心和裤衩，两条光溜溜的长腿从过街天桥的栅栏里垂到桥下。

身子左边是一打冰镇的啤酒，右边是一个保温箱，一个保温箱叫一个标准吃货量，里面是二十里堡能看到的所有小吃。据说二十里堡最大的挑战就是在日出之前吃完一个标准吃货量。

这个挑战虽然很没意义，但却很有意思，配他此刻很无聊的心情。他想试试。

从地铁上到地面，他急冲冲到路南的宾馆定下房间就返回路北。

他要仔细看看那些人为什么能够骑在两个轮子上不倒。他直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但也不再想搞清楚了，因为他已经学会了骑脚踏车。为此还去买了一身利落的牛仔服，因为这里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么穿。

他骑着租来的脚踏车在整个二十里堡转悠。处处都有电灯，亮如白昼。这里的人们悠闲的转悠、闲坐、围着小吃摊笑闹。

他骑到了旱冰场，立即就被那里人们的神奇技艺迷住了。

这么好玩吗？

那一个个潇洒、欢笑，来去穿梭的年轻身影，有时候居然能一个搭一个肩，随着那莫名却悦耳、激烈的音乐全身伸张顿挫如一人。

更有的一个人就在最前面的高台上独自扭来扭去，而下面的人们居然在学着他扭动。脚下的那个安着一排轮或者四个轮的鞋真的不影响行动吗？或者穿上那个鞋就自然会潇洒穿行和扭动摇摆了？

原来那种带轮的鞋是可以租的，沈九轩自然不需要租。

“初学最好再戴上手套、肘套、膝套和头盔保护身体。”

沈九轩是来干正事的，自然不能因为玩有损形容。正当他穿戴那些东西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健硕小伙身上穿着包着鼓鼓腱子肉的牛仔背心和毛边的短裤。

可惜还是没学会穿行，但起码已经可以在人少的地方走动了，也就是说，他也可以跟着别人一起随着音乐扭了，虽然不敢动作太大。

沈九轩知道场外有不少人在笑自己滑的难看，但他知道那些人的笑里充满了羡慕。他们其实也是想上来滑的，只是他们怕自己一样被人笑。

只是当大家休息，都散了——

“十二点了。”沈九轩又开了一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看看在地铁附近的商业街上转悠时候买的手表。

那个店不大，东西却卖的很贵。

一把锋利过九阶刀的指甲刀？一百个金币。

一双分成两截拼接成的筷子，筷子头不到一指长，这截据说一种雪枫阁特产的不锈钢打造的。不锈钢，永远不生锈，两百个金币。

一副只是为了遮阳的墨镜，雪枫阁特产，五百金币。

一根皮带，皮子普通，就是结实，但是皮带头也是不锈钢做的。雪枫阁特产，五百金币。

不锈钢碗、不锈钢勺、不锈钢头盔……

全是雪枫阁特产。价钱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还说是雪枫阁自营精品店，价格绝无欺瞒！都是带回祖地奉送亲朋好友的好礼物。

沈九轩可没什么需要送的人，他不过是一个随意漂泊的行商。

即使要买，也要等订货会开了后看看这些东西在那里的价格再说。不过这块表却让沈九轩一下看在眼里。

即使在这样的夜晚，全夜光的刻度，指针清晰如昼，映衬在宽厚、全黑的表盘上，光华熠熠。

然而，双子座限量版，不单卖！九九九个金币！

“给你，不用找了，一个灵币而已。”

两个头戴白盔的雪枫阁护卫上了过街天桥，从沈九轩身后安静走过，走向路南那侧。

上下两排明亮的光出现在远处落雷城的门口，然后顺着南侧的道路向着这边过来。

沈九轩今天已经没少见过这样的车。雪枫阁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了。

他听着和雪亮的灯光一起行来的轰鸣，灯打到他的眼睛，他眯了眯眼，随后车快速从他的脚下驶过，返上来一股陌生的土腥气。

喝下最后一口酒，沈九轩额头耷拉在面前的栅栏上，睡着了。

半个小时候，那两个卫士再次上了天桥，走到他的身边，给他披了一件薄毯，继续巡逻。

只要不呕吐、便溺、闹事、影响他人，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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