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也许听过这句话。划船不靠浆。”
“那靠什么,靠冰吗?”影子看着一川冰河十分有兴趣的问道。
“大概是吧,哈哈。”
“你笑什么?”
“全靠浪啊,哈哈。”
两个女孩子很少能默契的互看一眼,大概是觉得皇子的脑袋发烧了。
陈放笑完之后整了整神色,道:“其实这就是船啊。冬季的时候冰雪将河流封冻,我们穿过百里山川很困难的,但是奥匹斯山河段地势落差很大,我们可以造一艘木床躺在里面,让木船依靠自身的重力下滑。”
“听起来好像很神奇的样子耶。”
木工影子说着,拿着她的刀深深浅浅的刨了起来,没有一会儿功夫,一艘丑陋的一体木床就被影子造了出来。
姬怜无语的看着眼前的树木一侧被掏空,眨着漂亮的眼问道:“那个……这个是船?”
陈放:“……可能是上古异种吧?”
陈放对于影子的美学设计万万不敢恭维,但这活儿他本身做不来,拧着眉头端详这船几分钟,最终不得不接受这艘船。因为外面站着实在是太冷了……
河道处于山谷地带,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要冻哭。
狭管效应的情况下,刀片似的风刮起满头发,吹得整个人都爽的飘飘欲仙。
“姬怜……你快些。”
“好吧。”姬怜看着皇子缩的像只鹌鹑一样两个酒窝浅浅发笑,伸出手点着木船,另一手悄悄握住了皇子,一阵暖流流过陈放的四肢百骸,少女眨眨眼,“好点了吗?”
“咳咳!好多了。”
影子当没有看见,挥舞着小刀,等到姬怜将木船上扎人的木刺都解决干净的时候,用无比可怜的声音说:“喂!我饿了!”
陈放翻了个白眼,你难道是鳄鱼啊,天天饿。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在出门前他桌子上的日常面包就被她顺走塞到了肚子里去。
“喂!我们合同上写着呢……”
“那麻烦影子小姐去捉两头魔兽,我可以负责烧烤。”
影子吐了吐舌头,干脆的将把玩的匕首插入腿侧的鞘中,“哈瓦纳斯现在正是庆典,一定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我们还是赶快去吧!”
然而影子的这个设计很成问题,她仅仅是把一棵树的一侧给挖空了,根本没办法坐,好吧,只能躺下。
“上船吧。”影子说。
那个怎么上呢?陈放完全是一脸的懵逼。他发觉是三个人,而不是他一个人……难道再造两个树墩子?那肯定是不行的,离开了影子的空间能力这一场奇思妙想的冰河漂流就会变成头破血流,离开的姬怜的极冰稳固船底,木船与冰面的摩擦系数就达不到要求。
“磨磨蹭蹭什么啊,我都快被饿扁了。”影子不由分说的拉着陈放将他塞到了木船里,然后丝毫没有被占便宜的自觉,直接挨着躺了下去。
“喂!你是把我当垫背吗?”陈放忽然觉得是自己被占便宜了。
姬怜看着挤成一团的两人,难道?自己也要上去挤一挤?这个可恶的影子!
“姬怜,你快点啊,我都要饿死啦!”
姬怜再次犹豫了一秒,好吧!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于是她十分无语的躺到了另一侧。
这绝对不是香艳,而是郁闷痛苦的。虽然哪个淫荡的家伙曾经说过,没有被压过的人生不是完美的人生,但是,也要具体来区分一下。他没有生出龌蹉的心思,女孩子的体香浸润他的鼻腔,姬怜的味道是那种带着雪后初晴的安静冷香,影子的味道则带着三分孤寂的血腥气。
按理来说,影子才应该是和他是同一路人,他们都会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王者。
然而他更喜欢姬怜,是的,喜欢,喜欢这种雪后初晴的安静。他看到那一抹极亮的火光,点亮了他十几年的落魄与孤独。
神说,要有光。
也许这个世界不会真的像圣殿宣扬的那样存在诸天,也没有所谓的创世神,只有用心苦苦追求的信仰。也许每个曾经发誓顶天立地的男人都会认输,不同的是,有的成了囚徒,有的成了信徒。陈放被两个女孩子一人压着一条胳膊,勉勉强强露出脑袋看着外面的天空,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木舟开始滑动,木舟的底部被姬怜加以极冰,冰与冰之间摩擦摩擦系数很小,一旦开始,速度变越来越快,颇有一种云霄飞车的感觉。
影子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风呼呼打来,从脸颊上呼呼而过,她兴奋了举起双臂,“动了动了!起飞了!呜呼起飞咯!”
伴随着下坡,木舟的加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快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高速往往伴随着失重的压抑,姬怜紧紧往后靠,她紧紧贴着陈放,心脏依然跳个不停。影子在喊着刺激,哇哇大叫,她却害怕的不敢嘤出声,陈放能感受她紧张的情绪,轻声道:“不要怕,觉得憋的难受就大声叫出来。”
他咳嗽了起来,姬怜没办法回头,“我是不是碰着你的伤口了。”说着,就恨不能与影子打一架。
“不要动。”陈放说,他一手轻轻握住姬怜的手,“我有点冷,你们能不能给我讲一个故事?”
“你想听什么故事,可我不会……”
“没关系,就说说那些琐事吧。”
“我是个孤儿。”姬怜犹豫了片刻说,“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是西野的一个猎户收养了我。那就是我后来的父亲。父亲只是长得有点凶,他其实很善良的,有一回遇到了小鹿伤了脚,他把小鹿喂了一个月,伤好了才放掉。他对我很好。那时候我们很穷,魔兽并不是想打到就能打到,猎杀一头像样的魔兽通常要十几天的准备。打到了魔兽再去流风要塞换成钱,一来一回手中落不到多少铜币,一年四季再带上吃食,差不多也剩不下什么。
那一年秋天奥匹山上果树长得非常好,尤其是苹果树,树上结着又大又圆的红苹果,我喜欢坏了,一天夜里趁着父亲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结果遇到了一群狼,我吓的浑身发抖,在苹果树上不敢下来,狼越来越多,围着苹果树有几十头。我心里想,完了,我大概是要变成雪狼嘴里的口粮,我在树上待了一天,浑身都冻僵了。
那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绝望,就在我以为我快死的时候,我听到父亲喊我的名字。我发誓我从没有那么的需要我的父亲,我哭着对父亲大喊,你走吧,别管我啦,树底下都是狼。父亲走了,我抱着苹果树低声的哭,哭的嗓子都哑了。
可我没想到天黑的时候父亲又回来了。他把家里所有的肉都背了过来,还去把镇子上其他的猎户家里的肉也带了过来,肉不够,就把家里养的鸡子杀了。他把肉挂在特制的冰刀上,狼闻到血腥味去吃肉,舌头就被冰刀划烂,狼吃到自己的血,还以为是肉的血,就越来越贪婪,最后所有的狼都死了。
父亲抱着我下来,我看到他的手被冻烂了,因为制作了太多的冰刀,创伤冻伤的太狠,就再也好不了了。没了一双好手的猎人再也不能称之为猎人,猎人也是一种手艺活,父亲就再也打不到像样的魔兽。”
躺在怀中的女孩一手紧紧握着他传递着温暖的能量,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黑暗的天空,无声的哭了起来。“如果不是我,父亲的手就不会坏,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如果不是我上学没有钱,父亲为了我去抓魔兔,就不会遇到贪婪的冒险兵,我母亲也不会死……这个世道,人的命就像是浮萍一样没有寄托,像尘埃一样低贱,贵族为了城堡把人像低级魔兽一样奴役。武士可以随便的欺凌凡人。可这是凭什么呢?今天夺了人家的领土,明天又被人夺了妻儿,杀来抢去不还一样没有好下场。”
少女的声音满满是深沉的悲戚,她问这个世界是为什么,她得不到答案。这苍天,这世道,这乱,没有人告诉她这都是因为什么。
“因为圣殿。”陈放沉默后说。“信仰是统一的阻力。世界任何一个深受宗教影响的地方,都很难完成地区统一。”
“大家都会支持你的。”少女疲惫的说。这少年注定是西地之主,他会得到所有人的支持,若干年后会得到所有子民的爱戴。所有人对着他都会恭敬的称呼道“尊敬的王主”。可她为什么如此伤感?
前面是一片急转弯,影子适当的展现出自己的能力,飞舟从虚无中穿行而过,再次归位到河道上。突然的空间秩序打破与组合撕扯着陈放的声音。
“人生能得几回浪,此时不浪何时浪?”
影子掐了掐他,“喂喂!你发什么神经?把你的手伸下去!你赶紧坐下!别傻啦!”
陈放傻兮兮的笑道:“我要帮你们遮风挡雨啊!”他站了起来,前面是一座无比雄伟的城市,首先迎着他的是一面无比狂野的风暴。
“我来了!”
这三个字不够气势。
陈放扯着嗓子再次大声喊道:“朕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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