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罪在吾身

真是奇妙。

闭上眼的时候陈放脑子里还是那只会说话的鹦鹉。

等等！

小姑娘身为精灵，能力应该不会是？——兽语吧！

那这样一来，影子还真是看不出来她会什么，只要她不显露出来，即使显露出来人们第一时间也不会疑心。

陈放辗转一会儿，闭上了眼睛睡着了。一边的空气波动了一下，然后影子显出身形来，她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眸子里有什么在闪，又归于平静。其实一直隐身于她的世界并不是很好玩的一件事，在暗处看这世界何其荒唐，就比如隔着两道街一个难看的贵族大胖子在强迫一个女佣，再隔着的外面则是熙熙人流，有还未收摊的人在叫卖。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近听有声，远看有形的孤单。

她对姬怜很好，可姬怜永远对她是一副厌恶的神情；她的开口救了这个小姑娘，她不知道，不买账，不感谢。以前也是如此，未来也应如此。她痛恨魔法，如痛恨诸天。

影子坐到了桌子前，那是天亮时陈放所在的位置，面前还摊着一叠羊皮卷。她看了起来，上面画的线条还真是糟糕，就如同地里的蚯蚓在爬。姬怜拿着这一副鬼图纸去参悟，想必会十分的头疼吧！

她打算改一改，羽毛笔就搁在一边儿，底下还有羊皮卷。她把上面的图纸拿开，却不小心碰掉了羽毛笔，啪的一下！地面是花岗石，羽毛笔为了显示尊贵后面笔身整体外套黄金镶宝石。两者碰到一起有一声特有的脆响。

她正心虚的要隐身。后面的声音已然响起，“最好打开灯，不然对视力不好。”伴随着掀开被子坐起来的声音，紧接着是取下大衣和脚步声。他已经站到了她的后面。速度的如同幽灵。

一束光！

一束光乍然破开黑暗，她知道那是陈放称之为手电筒的杰作。她曾亲自参与它的诞生。手握在齿轮上，齿轮转动发出的吱吱声在一边黑暗一边光明的世界里显得格外安静。光从她的肩头落下，照在了羊皮卷上，视力所及，原先的能力如潮水一般消退，现在她眼前的是白、亮、黑、黄、红、青夹杂着组成的彩色世界。就如同……诸天之上的艳阳。

“你不打开手电筒我也能看清。”她语气平淡的说。

“可是那样对视力不好啊。”陈放没有坐下，站在影子的身侧，微微靠后一点，每当看到他的杰作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有一种还不如赶紧撕掉的冲动。实在是——拿不出手！

这哪里像是一个热气球，充其量就是一个小孩子的涂鸦画。偶尔去蹭课的时候，每当看见那些女生也能随手写出一行漂亮的工程字，每每都是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这个……能飞吗？”其实不该这么问，但是影子看着这玩意儿，觉得陈放的脑洞还不是一般的大。还不如造一个大风筝合理一些。

“额，其实，它的原理是这样的。你想想烧开的水，冒出来的水汽总是往上跑。”

“是啊。”

“其实水蒸气是往上跑的，火苗同样也是往上窜的。你再想想看，你从高处跳，都是往下落，世间万物都是如此……”

“我记得啊，你说这是万有引力——等等，你说的是？！”影子微微偏开头，看着陈放，看着他的眼，他的眼很暖，很亮，她想从里面寻找答案。“气体不遵循这个万有引力？”

“不。气体同样遵循万有引力，只是气体受到的万有引力太小，甚至无法组织气体的热运动。但是万有引力可以束缚气体，这就是我们星球上有气体，但是太空就是真空的。额，我想说的是，你没注意到吗？气体受热上升。”

经陈放这么一说，影子点了点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然后呢？”

“看这副图。只要我们坐在这个篮子里，篮子中间生火，气体受热上升会把上面的气球撑起来，气体再拖着气球，我们就会飞到天上，到时候控制着方向，我们就能回到小镇了。”陈放甚至忍不住为自己天才般得想法打一个满分。

“那我们如何控制方向而不是被风吹走呢？如果风把我们送到南方该怎么办？”

“这个不用操心！”陈放笑道，他握着羽毛笔甚至忘了羽毛笔还在影子的手里，“我一点点说给你听。”

看着被握住的手，影子不知道该怎么挣脱，但是她也不想。脑袋微微一侧，“好，你说给我听。”

陈放花了一个不像圆的圆，然后在上面分开等份，又在上面标示箭头。一边道：“这是三圈环流图。代表着不受地形地势影响，太阳照射相对均衡情况下的大气环流图。分为七带：赤道低气压带、低纬信风带、副热带高气压带、中纬西风带、副极地低气压带、极地东风带以及极地高气压带。从下往上是东北信风、西南风、东北风。”

影子认真的听着，她的思绪也顺着陈放的话飘了起来，以前，这是只有姬怜才有的待遇。这样的知识令人震惊，但是从他的口中吐出来，他不骄不躁，不缓不慢。以深邃的见解使你信服。

“那我们用这个大气球飞往小镇就是依据这个风流的原理？可是你说，这是在太阳照射均衡的条件下。然而大地之上有山川河流、深渊绝巅，怎么会日照均衡呢？还有，奥匹斯山横在前面，风流是会受影响的吧？”

一个杀手，敏锐的洞察力。瞬间就找到了他话中的条件。姬怜则是十分的聪慧，她能举一反三，皂化反应、分解反应、置换反应、复分解反应……没几天她就得心应手了。影子对这些就没有半毛钱的兴趣，如果教她如何做点心，相信她会学的更快。

“是的。”陈放说。他在羊皮卷上浅浅勾勒两笔，说：“这象征奥匹斯山，风流从大海过来会受到阻拦，风的走势变为爬坡，西风在大海上肆虐，刚开始登陆时势头很强劲，不过冬天随着气压带风带季节移动，这里的风流会产生一定变化。事实上，奥匹斯山只是冰山一角，根据我的观察，奥匹斯山应该是一个超级山脉，沿着海岸线南北延伸，这里不过是最南边的末尾罢了。这种判断是基于降雪和风势来判断的，当然，上面必然有一个狭长的豁口，不然西野不会有那么大的降雪。如我所说，我们知道西野在奥匹斯山脚下，如果仅仅把奥匹斯山单列出来，我们不过是位于最南边的边陲上。”

影子听的有些迷糊，事实上陈放说的这些东西太过于精深玄奥，在这个连自己都认不清的世界上，想要认清楚自然，更是无稽之谈。除了他，没有人有这样的见解，能够这样透析的去点明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

影子听着，即使她不懂，似乎也能透过陈放的手指在羊皮卷上看到激荡的大海、巍峨的雪峰、延绵的山脉、以及那小小的一点视野。在花园的几天，即使她不去打听，也能够听到陈放种种传闻。她忍不住出声，“你真的是王子？”

头顶的声音带着笑意，“当然，如假包换。”

“那么……王子都如你这样一般嘛？”

“你不是知道吗？”

就是知道，也想要问一问。就好像自己的冰淇淋，即使明知道好吃，也要再去验证一下。她突然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随便刺他一刀，肺部烂一个窟窿，肯定很疼吧？！想到这里，陈放说的什么她都听不下去了，坐在那里，僵硬的如同一尊石像。

门突然传来一声响，姬怜提着一个雕花饭盒站在门口，灿金色的眸子里那种不清不楚的神色说不明。她站在门口愣了一下，款款提着饭盒进来，她看着陈放，似乎全部的目光都在那，至于坐着的影子则自动被她忽略掉了。

“我睡不着，想起来殿下你还没有吃饭。但是不好意思，我只就做了一份。”她继续说：“热气球的操作思路和设计我都已经想好了，我还想到了克服风力乱漂的方法，我发现我的能量是有序的，我可以通过改变火焰和寒冰的分布来使两者之间的气体流动，从而改变热气球的方向和速度。”

她静静的说，这幅姿态和她在地牢里的时候很像。那副极高华的姿态根本不像是一个猎户的女儿所应该拥有的。

“我回想了一下，手动式手电筒用的能源是电，电作为一种能源储存起来就方便多了。我现在还没想明白，但是我好像从第四陆军的那个发电机里找到了一点思路来。”

额……这份天才的程度，足以让陈放汗颜。他如果能有这份推导能力，估计也就不用死记硬背去参加苦逼的考试了。

“姬怜你说的很对。”陈放道。“我们可以做一个电池，方法也不难，我们知道在这里采购一些材料，回到实验室里就能够做出来，首先要有电解液，通常情况下是氢氧化钾，氧化银、锌。总的来讲就是活泼性不同的两种金属或氧化金属做电极，电解质溶液，闭合式回路，能够自发的氧化还原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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