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野外回忆

在温返回壶利城之后，驾驶这一位置也只能靠安颜炙莲来代劳，琉和雪都被安排到了后面的车厢里。

没想到她驾驶得意外很顺畅，没有琉设想过的剧烈颠簸的现象。

修拜城离鑫顾城较远，穿过毕谷林之后，大概要半个多月的时间才能抵达那里，途中也有一些散居的民居和小镇，但在穿越毕谷林之前基本遇不上。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跋涉之后，总算是离走出毕谷林不远了。根据地图的显示来看，预计第二天中午就能出去。

这天晚上他们在附近找到了一片平静的大湖，决定就此歇息一晚，第二天再继续赶路。

拉车的两匹马被拴在了附近草地繁盛的地方。

安颜炙莲在湖边的一处空地上升起了一个火堆，然后架起了一口锅。

“好嘞，我去湖里抓几条鱼上来，雪你先烧点水，今晚我们煮鱼汤。”安颜炙莲撸起膀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雪点了点头，转身拉了下琉。

被拉的琉还从失神状态中缓了过来，略有迷茫地看着雪和安颜炙莲。

“我说你好歹也算个男人啊，总要做点活吧，你负责添柴，不够的话，附近的树林里还有不少树汁。”安颜炙莲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疼——知道了。”琉捂着被弹的地方。

她就不懂得下手轻点么。

实际上他们带的粮食已经足够了，如果算上温的话，可能还会稍微有点紧张。

“没事吧？”雪关心地问，“莲她就是那个样子啦。”

“我没事，但她不一定没事，”琉往火堆里添着柴火，“温走的时候她一直坐在马车前面，背对着我们，一句话也没说，这可不是她的性格。”

雪做出了嘘声的手势。

“这种事情千万别在她面前说，莲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呢。”

“我知道。”

琉盯着火堆中蹦跶着的火苗，它们从火里面跳出来，又很快地变暗，成为了黑不溜秋的粉末。

安颜炙莲很快就抓住了五条肥美的大鱼。

“哟，这次的收获真不错，是当地盛产的呼噜鱼呢。”她将捉到的鱼放到了木桶里。

“竟然用徒手捉鱼……”即使已经见识过很多次她的厉害之处，琉还是禁不住暗暗感叹着。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去西南边陲的一个小镇，总感觉有些奇怪呢。

但琉也不想追问太多，或许有些事真不应该是他能知道的——至少不是现在。

安颜炙莲捉的这几条鱼个个用双手才能抱住，不禁让人怀疑她的食量。

呼噜鱼是当地盛产的美食，不过也比较常见，在附近的一些小河和淡水湖中都有存在。

她煮了一条，另外四条被她用木棍叉上放在火堆上烤。

雪又从附近采了一些蘑菇，伴着呼噜鱼一起煮进去，没过一会儿就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安颜炙莲从马车上拿出三个碗和几双竹筷。

“来来来，敞开吃。”她热情地招呼着两人，给他们一人递了一只烤鱼。

“我吃不了那么多……”

雪看起来有些犯难。

“没事，不是还有我们嘛，尽管吃就是了。”安颜炙莲今天也不知是怎了，热心得有些不像话。

最后她一人吃了三份鱼的量，琉期间撑死了被她逼着吃了一份半，雪的食量较小只吃了一半。

“我快不行了……”琉生无可恋地躺到了草地上，仰望着满天的繁星。

记得之前还在罗蜜镇的时候，自己晚上也是经常望着天上的星星入睡的。

那时妖精花田还在，里面一团团的小光芒缓慢地漂浮穿行着，把那里照成了把那一片照的亮晶晶的。

琉也曾好奇地走进去过，那些光芒依旧随心所欲地穿行着，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慌乱。

他伸出双手把其中一团光芒包住，感觉到它暖暖的，很柔软，像是人的皮肤一样。

然而放开一看，它还是一团光芒，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它在原地待了一会儿，之后好像意识到自己被解放了，又开始缓慢地移动。

有一些光芒还会不小心撞到他，然后又静静地绕开。

那时的琉还不知道这些光芒是什么，现在想想，感觉它们应该是有自己的意识和意志的，就像初生的婴儿一样。

安颜炙莲在附近转悠了一会儿，便回到马车上睡觉了。

时候已经不早了。

“打扰到你了吗？”

眼前出现了一张少女的脸，她棕褐色的卷发下垂到琉的额头上，弄得他痒痒的。

“啊，没有，”琉坐了起来，“只是这么晚了，雪，还不睡吗？”

她摇摇头，坐在了琉的旁边，头埋到膝盖上，嘴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稍微有点话想要和你说。”

然后便没了声音。

“到底有什么事啊，说出来不就行了。”琉有些奇怪。

“啊，那个，就是……”雪把头埋得更低了，“关于莲的事，希望你不要生气……”

“我当然没在生气了。”琉有点想笑，雪这时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她帮了我们那么多忙，我怎么会生气呢。”

“可是……”

“我知道，她经常使用暴力是因为不太会用其他的方式表达感情，对我和温有时候看起来凶但其实都是在关心我们。”

“但说实话她对我好的时候感觉还是挺可怕的。”他又在后面小声说了一句。

那种感觉的确是有点怪异了——就比如刚才往他嘴里塞烤鱼，差点就被鱼刺卡到喉咙了，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

“你真的这么想吗？”她慢慢地抬起头，像是寻求答案一般紧盯着琉的脸。

“当然啦，别的我不敢说，但就帮我们挣路费的那一次，我就要好好地感谢她了。”他还故作姿态地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雪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什么，我又没有说错。”

“没有，只是感觉和你在一起比和其他人一起的时候放松的多，”雪平复了下心情，脸上却仍挂着笑意，“在王都的时候，虽然也有人和我聊天，但他们总是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

“不好的感觉？”琉问。

“嗯，但我也不清楚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谈起王都的生活时，她的脸色显得有些阴郁，“只有在父亲旁边的时候，我才能感到安心。”

“那他一定是一位好父亲吧。”

然而她摇了摇头。

“他把我从家里赶了出去。”雪的声音有了少许的哭腔。

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像是在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

这完全出乎了琉的意料。

“这……”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似乎不应该说那句话。

“在把我赶出来后，他还派了人去追杀我，如果不是莲救了我的话，我可能已经永远地消失了吧……”

“父亲他以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雪小声地抽泣着。

琉慌了神，他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眼前的这个女孩子。

该怎么办？

他不懂，不知道该怎么做，但他内心的冲动隐约为他指引了一个答案。

平静的湖面映照着满天繁星，不时有萤火虫在对岸摇摆嬉戏。

风声夹杂着少女的抽泣，吹拂过这一池湖水，吹拂过湖旁的这一处空地，吹拂过少年的肩膀。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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