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古树之果

走进侧厅之后，一股腐朽潮湿的霉味果然就扑鼻而来，风行还没来得及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口鼻，溯就支开了一个结界，用一种无比巧妙的方法，将其他东西隔绝开来，只允许空气流通。风行松了一口气，笑笑，还没来得及说话，溯就拉住了她的手。

“这里脏兮兮的，又潮湿，你小心点别踩到脏东西。”

“不会的。”风行笑笑，左手举起了那盏亮度不算低的灯，“我一直很小心的。”

然而溯立刻就拉住了她。

“你差点踩到那个钉板了，看路，别精神恍惚。”

“……”

风行不由得尴尬地笑笑，解释道：“我刚才是想用神识来探一探这座楼，没想到完全无法探索。”

溯没再回话，只是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忽然想起来我们没有用神识探索，绿辉石就先拿出了机器？然后你觉得现在可以试着探索一下？”

风行笑得更勉强了：“呃，然而完全行不通……”

“你果然连这点常识都不懂。”溯此刻应该感觉头疼，但是，他却莫名在黑暗中，笑了笑。

很多建筑，尤其是那些非常需要保密或者住着重要人物的建筑，从建造开始，就要在建筑材料里添加那些可以隔绝别人的神识探索的材料。而且随着科技的进步，越来越多的建筑都开始必须这样建造了，现在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建筑，都会在建造伊始，就预防着会有人用神识探索——理由很简单，每天晚上睡觉，或者是不管什么时候要做一些不能让外人探听的事情的时候，总是自己开个结界太麻烦了。

而风行默默吃下了溯的这个科普，感觉自己的脸几乎在发烧。

果然她还是有点懵懂，这种感觉太不好了。不过，主要还是因为……

在虚无城那会，她探索了很多次，都没有发现这件事情，所以就理所当然地不会去想建筑的要点什么的。

然而虚无城的那些建筑，也大都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老旧房子了。这一段时间，看起来很短，但是也足够发生太多事情。

风行再次在心里告诉自己要镇定，然后继续提着灯，跟在溯的后面，按照记忆中机器人走过的路，进入了正厅，走上了左边的楼梯。在走到二层的时候，风行身上又冒出了小芽。溯回头看了她一眼，刘海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但是风行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安。

“我没事的，暗曜在保护我。但是这样的话，等会打起来，你只能用我的剑了。”

“……好。”

溯不由得在黑暗中笑笑，风行果然还是比较求稳的。

只是，走在她身后，可以清清楚楚地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那股幽香，这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然而必须得克制住。

两人看似一路顺利地来到了三楼，风行有些烦躁地擦去了脸上的小苗，把溯的结界打开。瞬时，一股奇异的甜香味扑鼻而来。

那是一种类似果实成熟的甜香味。风行不由得皱眉，举起灯，细细地观察着这房间的一切。只见墙壁上爬满了藤蔓，并且藤蔓和墙壁接触的地方，长满了气根，牢牢地扎进了墙壁。在大厅中心结出的巨大果实下的藤蔓也长着很多气根。

“这息斜柏没有主茎，它是到处扎根的，如果想拔除，得全面摧毁掉。溯，你在这里探探，有没有发现有什么远古的能量源？”

溯沉默了一下，道：“这厅里没有。”

这个答案让风行松了一口气。但是溯很快就道：“然而你也说它是到处扎根的，说不定这里没有，其他楼层会有。”

而就像是想验证溯的话语一般，那些息斜柏忽然间又开始疯长，所幸的是，它们没有袭击他们，而是往二楼疯长去了。溯和风行也立刻跟了上去。在塔楼前看到了这一幕的绿辉石和千面，也急忙操控机器人跟着风行和溯，追着那些藤蔓的生长下了楼。

然后他们目睹了这些藤蔓是如何开始疯狂生长并且占据了这一整座楼层，还像吹气球一样，又迅速地长出了两个巨大的果子。

“这……”

无论是在塔楼里面，还是在塔楼外面，所有人都有点说不出话来的感觉——很明显，这息斜柏是意思是告诉他们，别想着铲除了，因为它有能量来源，他们除非是一下子就把整栋楼的植物都铲掉，不然这息斜柏的生长速度，只会比他们铲的更快。

“溯，不然这样，我们先采集点标本去给石头好了。”

“好。”

溯当然知道风行指的是什么，没让她动手，自己拿了她背上的剑就拔出来，朝那个巨大的果实走去。这时候，那个机器人说话了，是绿辉石的声音。

“喂喂喂，你们想干嘛，别乱来啊！”

“既然是可以立刻就长出来的东西，那就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玩意吧，我们给你采点标本，让你看看它为什么要长这东西。”风行笑道。

“……你们小心别中毒啊……”

“呃？应该不会吧……”

风行话音未落，那些藤蔓却忽然暴起了，迅速地，疯狂地向他们冲过来。极敏锐的战斗反应，让风行和溯都在完美地避开那些藤蔓的同时，挥剑将那些企图撕裂他们的藤蔓瞬间削成了碎片。同时，也立刻向那一颗果子掠去。

很显然，这植物原本是想劝退他们，让他们另想办法，比如多找几个人手过来帮忙铲除，或者是先不动那些果子，去找能量来源。

然而这植物的想法，真的算是低等了——它没想到这些人会产生出“先弄点材料研究”的想法。

这智商也只配当植物了。

风行心里暗暗有点好笑。但是，这息斜柏越是紧张这些果子，就越说明，这果子很重要，不能不去管。

疯狂生长的藤蔓继续在阻挡着他们，溯用着风行那把普通的长剑，倒也没觉得不适应。唯一让他有点不安的是，风行依旧一手提着灯，一手握着剑在战斗。在这混乱的环境里，地上的机器人倒是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但是它的光并不够亮，这偌大的楼层，依旧昏暗。

而风行手里的灯，随着她灵动得恍如鬼魅的身形，一直在晃啊晃，映着阴森森的藤蔓，感觉上，就像在地狱之中，和群鬼搏斗。

他不由得提起一口气，尽可能靠近她，生怕她不留神就会出错。

而在他们还没能成功接近那个果实的时候，那个果实旁边就蓦然长出了一堆藤蔓，严严实实地把那个果实给裹住了。

然而这只能说是最后的挣扎，而且毫无意义。

风行和溯几乎是同时笑了笑，一个左边，一个右边，都横劈一剑，了结了最后那一波袭来的藤蔓，两人的剑，都毫不意外地，刺进了那一个果实里。

那一层严严实实包裹着果子的藤蔓基本没什么用，在两柄剑都刺进那个果实之后，这个大厅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藤蔓不再疯长，包裹着果实的藤蔓也自动散开，露出了那个巨大而丑陋的果实，此刻，这颗果实就真的像一个巨大的肉瘤——或者更准确地说，像一个披着坚硬的翠绿皮肤的肉瘤状动物，因为受伤和恐惧，而在那里微微颤抖。

风行将剑拔了出来，上面占满了绿色的浓稠黏液，而那果实表皮上的伤口，也不断地涌出了这样的黏液。

像是在流血。

溯却似乎丝毫不为所动，在将剑拔出来之后，毫不留情地割下了一大块“果肉”：“风行，你提着灯走近点。”

风行举起灯，却也只是看到了一个很平滑的切面，确确实实就只是一个果肉饱满的果子，虽然它会发抖，但是现在看来抖动的部位只是结出了果子的藤蔓。

果子没有一点会动的意思。

“……风行，它这是怎么，被你们弄死了吗？”那个机器人走了过来，继续传达着绿辉石在塔外的信息。

“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反正我们是把一大块果肉削了下来。闻着气味挺香甜的，你等着，我们给你带回去。”风行道。

“这……香甜？能吃吗？”千面忽然觉得风行的说法满是槽点。

“能不能吃不知道，但是总得拿回去。”风行说着，就要去拎那一大块被连皮带肉削下来的东西，但是溯提前一步，把那块东西给拿了起来。

“你扛不动，别浪费法力了，我来。”

“……”

风行和溯走出这座塔楼的侧门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金色的残阳细细地铺在或远或近的白色雪山上，使得这些山丘就像白金铸成。溯毫不在意地将那一大块“果肉”放在地上，奚落道：“来，千面，石头，你们尝尝有没有毒，毒死了风行肯定会帮你们收尸的。”

千面和绿辉石只能白他一眼，然后拿出机器，分析。

这一下，绿辉石简直是惊呆了。

“没毒，而且包含有很大的能量。吃下去的话，法力肯定会增长不少。”

这一个结果，真的让所有人都感觉出乎意料。

“绿辉石，你没弄错？”

“没有，肯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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